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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园2
“有人吗?有人吗?快开门哪!人都死光了吗?”门外的人等得不耐烦了。
强强大惊失色:这正是“横行”的声音!他赶快躲进了床底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不一会儿,门就被砸开了。“横行”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奇形怪状的中年人——肥头大耳,异常发达的脸部肌肉把双眼压迫成一条线,眼珠子只有黑芝麻大小,却闪闪发亮,还一刻不停地转呀转呀,仿佛眼前随时会出现诱人的金子一般。更绝的是他那一双光溜溜的大脚板——长五尺,宽两尺,厚两尺,真正是“人类第一脚”。强强能看到的正是这一双大脚。他正惊讶,忽听“横行”粗声说:
“ ‘大足’老弟,别东瞅西看了!这里是森林,有的只是木头,可不要看成金子啊!还是快去找点吃的吧。”
“大足”脸一红,喃喃地说:“什么金子,没有的事!”
“横行”冷笑说:“别装蒜了,谁不知道你是个不折不扣的贪官?也不看看你的大脚板是从哪儿来的!你每调离一个地方,都要刮走一层地皮,日长月久,就把脚板弄成这等模样了!哈哈哈——”
“我当县长时,可没少包庇你!”“大足”愤愤地说。
“可我也没少给你红包!” “横行”吼了起来,顺手操起一根小木槌,狠狠地向“大足”扔去,“大足”身体一偏,木槌刚好砸着了躲在床底下的强强,他疼得尖叫出声。
“小鬼头,你原来躲在这里!” “横行”狞笑着,轻而易举地把强强从床底下拎了出来。强强大喊救命,“大足”乘机掐住“横行”的脖子往死里用力,三
62
人扭成了一团。正难分难解,门外冲进了一队动物巡逻兵,为首的小松鼠大喊:
“黑熊队长,这儿有三个怪人!”
强强三人被分别关进三个木笼子,由黑熊队长押送到了“人物园”。他们三个可恼火了,又哭又嚷,闹个不停,“人物园”中噪音污染马上超过警戒水平。还是猴园长聪明,他命令一群黄蜂飞进笼子,教他们立即闭嘴。强强这才发现,“人物园”里关押着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人类,与“大头”所说的丝毫不差:有的长舌,有的阔嘴,有的大肚,有的白眼……强强怎么看也看不够!这时,大门口传来了阵阵欢呼:
“女王陛下驾到!”
刹时,旌旗招展,兽头鸟头攒动,富丽的华盖下,一只娇小漂亮的白狐款款走来。
“难道她就是 ‘大头’所说的 ‘女王’?”强强可奇怪了。
“当然是我们的女王陛下。”一只黄鹂刚好停在强强的笼子上,很及时地回答。
“狐狸是多么贪婪、多么狡诈的家伙!”强强惊叹。
“再贪婪,再狡诈,也比不上你们人类!”黄鹂生气了,“在动物王国,只要是品德高尚的人就能当官。陛下正是位贤明、智慧的君主!你看,那威猛无比的雄狮都服服帖帖地跟在她身后呢!”
强强啧啧称奇。
白狐女王开始游园。导游孔雀小姐走到1号木笼跟前,指着笼子里那个长着鸟嘴巴的老太婆介绍说:
“陛下,她叫 ‘尖嘴’,是个专门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的泼妇。几乎所有的家庭是非、家庭争端都出自她的嘴巴!她只有一个儿子,却先后娶了九十九次儿媳。无论儿媳多么孝顺,她总要在背后造谣诽谤。儿媳与她同桌吃饭,她说儿媳拿眼睛白她暗示她少吃点;儿媳请她先吃,她说儿媳藏着好东西自个儿吃……当儿子第九十九次离婚后,发誓再也不娶老婆了。可是,已经太晚了,他发现他妈妈的嘴巴变得又尖又长,和鹳鸟一样啦……”
老太婆尖嘴一张,“咯咯咯”地叫了起来。随着叫声,她的尖嘴又长了几许,尖了几分。强强什么也听不懂,孔雀小姐却明白:“陛下,她在向您告状呢——她说她的邻居, ‘长舌’先生对您很不尊敬呢!”
“这人真是不可救药!”白狐女王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2号笼关着一位秃顶的胖老头,舌头伸得老长,活像黑白无常。“这就是 ‘长舌’,”孔雀小姐解释说,“他原是一个校长,什么能力都没有,只擅长开会作报告,一讲就是四个钟头,让人听得头都大了!我们的好朋友 ‘大头’就是让他给害的。可是,他自己也没好下场——你们看,他现在的舌头足足有两尺长,连说话都不清楚了呢!”
“长舌”艰难地动了动舌头,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强强听不懂,孔雀小姐却明白:“陛下,他是说教育很重要,素质教育尤其重要,要全面推进素质教育——天啊,他的舌头又长了两寸!”
白狐女王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么简单的道理,人类难道才发现?还像找到新大陆似的!她不满意地朝孔雀小姐挥挥手,说:“有没有什么新品种?这两个我三个月前就见过啦,现在越是变形得厉害,没有一点悔过之心,真是没药可救了!把他们赏给虎将军当点心吧——他都半年没开荤了,肯定馋坏了。”
狮侍卫把“尖嘴”、“长舌”拉了出来,送到虎将军府。孔雀小姐赶快把女王带到26号木笼跟前,指着笼内那个背着螺壳的男人说:“他叫 ‘拖拉’,原是位县委书记,当官的决窍就是一个字: 拖!什么事到了他的手里,都一拖再拖,不了了之。人民百姓表面上安居乐业,实际上却怨声载道!老天有眼,他把自己拖成个蜗牛了!你们看,他背上的壳越来越重,他不得不整天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呢!”
第27号特大木笼里关着一群衣着体面的青年男子,他们同有一张阔嘴,眼睛、眉毛、鼻子、下巴全都害羞似地躲在阔嘴后头。他们一见到游客,就指手划脚,叽哩呱啦说个没完。孔雀小姐笑着说:“他们都叫 ‘阔嘴’,原是一些机关干部,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惜同有一个小毛病——爱吹牛。逢人必吹。特别是在酒桌上,要么吹自己,要么互相吹,没完没了,没完没了!吹着吹着,他们的嘴巴就越变越大——瞧他们那副尊容:上唇朝天下唇着地!”
君臣们哈哈大笑,乐开了怀。这时,小王子蹦蹦跳跳地跑到白狐女王跟前,撒娇说:“妈妈,28号木笼里有个大气球,拿出来给我玩!”
孔雀小姐忙阻止说:“不,小殿下,那不是气球,而是一个臭男人的肚子!这个男人最危险了!他叫 ‘大肚’,原是位省长,爱权爱钱,喜好用公款吃喝,尤其嗜好那些新奇古怪的野味。小虾姐妹们就常被他醮酒活吃;穿山甲叔叔们也曾被他生吞活剥;他还活活卡住猴大哥的脖子,敲开头盖喝脑髓呢……”
孔雀小姐越说越生气,大家个个义愤填膺,纷纷朝“大肚”扔石子,要为死难的兄弟姐妹报仇。连白狐女王也不禁皱眉:“这种人留着危险!狮侍卫长,分赏给你手下吧,难为他们吃蔬菜瓜果这么长时间了。”
说话间,他们已走到强强等人的笼子前。小王子对强强的长脖子很感兴趣,隔着笼子观看觉得不过瘾,真想上前摸他一把。他问妈妈:“长颈鹿哥哥怎么长着一颗人的脑袋?”
孔雀小姐解释说他不是什么“长颈鹿”,只不过是考场上的一个知识小偷而已。
强强听了他们的对话,满脸羞愧,把头深深埋进胸前,长脖子弯成了一个奇特的半圆。
王子忽生奇想:“花鹿大姐新死了丈夫,就嫁给他吧!”
“胡说,我们动物王国的公民不许下嫁给人类!”白狐女王严厉地说。
王子不作声了,悻悻地往前走,对贪官吓人的大脚板也提不起兴趣,看到“横行”更觉得索然无味:“这人完全正常,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孔雀小姐来不及回答,“横行”抢着说:
“小殿下,你走近些看,我就不正常了——我的右掌心长着一只寄生蟹呢!”小王子兴冲冲上前一看,却什么也没有。他正要转身离开,早被“横行”死死掐住脖子,提在半空。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狮侍卫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只听“横行”狞笑着说:
“你们当我是谁?凭你们一群狐狸猫狗也想制服我?我是人类的土皇帝!快把我放了,送出大森林,不然的话,我把这只小狐子——你们可爱的皇储,一把捏死!”
“有话好好好讲,千万别别别乱来!”一向伶俐乖巧的白狐女王忽然间变得笨头笨脑,结结巴巴。“人物园”中的动物公民个个屏声息气,一动也不敢动。“横行”哈哈大笑,洋洋自得。冷不防强强长脖子上的脑袋像蛇一样地挤出栅栏,
游了过来,在“横行”的右手腕猛咬了一口!“横行”手指一松,小王子掉到了地上。一条蟒蛇“哧哧哧”地吐着舌头,扑向“横行”,“横行”当场毙命。
这时,大头听说强强被抓进“人物园”,匆匆赶来,刚好看到“横行”的悲惨下场,惊骇之极,赶紧对白狐女王说:
“尊敬的女王陛下,这肯定是场误会——‘长脖子’是我的朋友,他还是个孩子,并非不可救药——请放了他吧!”
白狐女王开心地笑了:“我们不但要放了他,还要重重赏赐他呢!是他救了太子殿下!”
强强说他不要任何赏赐,他只愿他的长脖子能够变短,恢复原状。
“这很容易,也很难,”女王深思片刻,然后说,“关键在于你自己——只要你真心悔过,你的长脖子自然会慢慢变短。 ‘尖嘴’如能痛改前非, ‘长舌’若能少说废话, ‘拖拉’要是洗心革面, ‘阔嘴’如果不再吹牛……他们早就恢复正常了,哪会落得如此下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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