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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选军校,青春梦想
1981年9月,我被选送到空军桂林高炮学校指导员班学习,本师同期入校的还有来自基层的四位同志。
对于我个人来说,在告别学堂多年之后,这次能有机会入读军校,这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而我在接到入学通知时,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我深知这次入选炮校学习,这是组织上对自已的关心、信任与希望,同时我更清楚这次到桂林不是去旅游,学习任务绝不轻松,我担心自已在文革时期打下的这点文化底子,难以适应军校的紧张生活。八月底,我按时来到炮校报到,当时的心情是既兴奋又不无顾虑。兴奋的是我终于进了军校,且就在家门口学习;顾虑的是不知军校里的情况究竟怎样,担心自己学习不好难以向组织上交差。
空军炮校位于桂林南面瓦窑区段,与陆军学院相距不远,与桂林仪表厂仅一墙之隔;据说炮校使用的训练操场,正是民国时期的飞机场旧址。此操场虽未铺设水泥路面,但地形开阔,地面平坦,土质坚实,且附近无山,亦无树林及高大的建筑设施,适合小型飞机起降。可以说,假如发生现代大规模战争,此操场稍加修整,仍可作为备用机场使用,这一点毫无疑问。
炮校建校时间不长,教学设施仍较简陋,师资力量也较簿弱,有的教员还是从基层部队临时选调来充任的。学校规模也不大,当时开设有六个士兵学员班,这部分学员系由空军各高炮师从现役士兵中推选,并通过高考录取,学制为两年,以培养各类初级军事技术干部为主;另设军事指挥班和指导员班各一个,这类学员由各高炮师选送,实行免试入学。军事指挥班学制为两年,以培养营团级军事主官为目标;指导员班则带有短训的性质,学制仅为一年,以培养基层政工干部为对象。我们入读的指导员班为第四期,全班学员近百人,分别来自空军的十几个高炮部队。
军校的学习生活与地方院校的情形有着天壤之别。地方院校的学生,曾经初高中阶段的苦读,入了大学会有一种轻松感,除课堂上的几小时相对不自由外,其余时间可由自已支配,基本不受任何约朿。军校则不然,入校学员担负着将来带兵打仗的使命,这一特殊性,要求其必须受到严格的军事和政治训练,甚至还要脱几层皮,掉几斤肉,这是正常的,也是必须的。军校与地方院校的另一不同,就是地方院校有男生也有女生,学习之余男女同学可以自由谈心,还可以有许多的约会。我所在的军校则是清一色的男子汉,有着“光棍集中营”之称,虽说校方并不干涉学员的个人问题。但在军校里学习,几乎没有多少时间可由个人支配,别说与恋人约会,就是想给恋人写一封情书,也只能在周末靠挤时间才可做到。军校的最大一个特点,就体现在一个“严”字,即:严格训练,严格要求,严格管理。这一点是地方院校不可比的。
九月一日正式开学后,学员首先要经过为期一周的军事训练,这是最难熬的一段日子。桂林的这个季节正是气温最热的时候,有秋老虎之称,日照特别厉害。学员每天穿着军装扎紧腰带,就这样顶着烈日,列队在宽阔的操场上,如机器般重复新兵训练时的几个队列动作。每天训练分上午和下午两个时段各4小时,中间各有一次10分钟的小休。说是休息,其实也只是就地解散放松?下,不允许席地而坐,口渴了没有水喝,解决大小号问题,也只能到就近的简易矛厕解决,而不准回仅有几百米距离的宿区,想投机取巧都办不到。训练一天下来,一个个都晒成了黑包公,且累得不成人样,身上穿的衣服常常被汗水浸透,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即便如此,也没人愿把军装换洗?次,因为翌日还是一样的湿透。
熬过一周的紧张军训之后,从第二周开始,转入正常的学习阶段。开设的课程主要有,哲学.政治经济学、逻辑学、中共党史..我军的建军史及军队思想政治工作方法论等;此外,还穿插安排了一些文化课和军事科目。学习的方法,主要是由学员按照教学大纲,自行阅读,而后集中上课,教员概要讲解,略加辅导而已。
平时,课堂上教员会布置一些思考题,用以指导学员的自学,但作业很少,按说学习压力不算大。然而,这里必竟是军校,军校学员普遍具有较强的上进心,大家怀着青春梦想走进校园,对待学习都很认真,且互相之间都有一种不服输的性格。因此,学员中很多人都自觉给自已加压,常常在晚上熄灯之后,仍有不少人偷偷打着手电在看书或躺在床上背复习题;尤其在临近考试的时候,这一现象就更为普遍。可能是由于学习压力过大之缘故,在我们学员队里,有几位同志常常晚上翻来腹去睡不好觉,甚至患上精神衰弱症,搞得白天上课无精打彩,人也明显消瘦了许多。我对待学习的态度,向来是即不积极也不落后,保持一颗平常心,不刻意为追求考试获取高分而拼命,平时该吃就吃,该玩就玩,该睡就睡。记得第一轮考试成绩公布时,我的哲学和地形勘测学的分数,比同室的王某和谢某的分数高出几分,两兄似乎很是不解,誓言下次考试一定要把我比下去。这两人平时真不少用功,常常是熄灯之后时而躺下,时而又爬起打手电看书,想起这一情景,见其如此较真,我只是觉得可笑。
前面说到,学校对学员的管理是非常严格的。我们平时除白天八小时的正常学习外,每周一.三.五的晚上有一小时的自习课,二.四.六晚上,不是开班务会就是学员队集中教歌或集合看电影;周日外出需报队领导批准,且每个班【10人为一小班】一次外出仅限两人,每个周日晚上都会准时集合点名,外出人员须在此之前归队。在校属于个人支配的时间唯有每个周日,利用这一时间,写写家信,处理些个人事情,余下时间约上几位同学打一会兰球,一天就又过去了。桂林有着山水甲天下之美名,我在桂林军校呆了两个学期,而到桂林市区逛街或游览风景也仅有两次,篱江游亦未成行,说来多少有点遗憾!
在紧张的学习训练之余,也不乏趣事。学校限定周日每班一次只准两人外出进入市区,但对到学校附近游玩还是允许的。每到周日,我们班的几个弟兄,常常结伴开展登山运动,而后集体来到离校不远的一个小集市,兄弟中有人提议凑钱在这里买鱼买肉,而后再拿去让一家饮食店给烹调,付给其一定的加工费。此议甚妙,其他同志一致赞成。稍等片刻,酒菜上桌,大家围在一起又吃又喝,一阵狼吞虎咽。说实在话,平日里军校的伙食确实太差,连耦、南瓜、罗卜吃到怕,以至我在后来很长时间闻见这三道菜都会反胃,食欲全消。弟兄们在这尝到一次甜头后,认为这里不失为一个好去处,以后的无数个周日,我们都会偷偷跑到这来改善一下伙食。这样的聚餐,即可解蚕,又可减压,其乐无穷,特别有趣。还有就是一群光棍汉呆在一起时间久了,有时难免会产生寂寞之感,于是谈论异性,也就成了大家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个话题。宿舍楼前百米远是一条通往校外的水泥路,每天早上的同一时间,会有一位年轻女子从此路经过。远远望去,此女身材高窕,长发飘逸,好象挺美。每当此女出现时,学员中会有人大喊一声“来了”,而后就是一个个从宿舍涌出,一群人挤在楼层通道向她飞眼。但见此女,迈着小步,悠然自得,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直至其背影消失,大伙这才肯散开。不是说大家有什么不健康的猎奇心理,实为借此相互调侃一下,以此缓解紧张的学习生活。后来的某一天,学员队排着队形走向教室,恰好此女从前面走来,队伍中同志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目标”。近距离看到此女时,发现其身材尚可,但脸上长满了痘痘,五官失分太多,差点就能把人吓倒。仅此一面,后来该女再出现时,学员中就再也没人喊也没人看她了。我们班的十个弟兄都是25岁上下的年纪,虽都未婚,但大多巳有对象。无聊之时,彼此还会把自已对象的照片拿出来互相传看,大伙边看边点评一番,其中有对某某女友长相赞美的,也有对某某对象叹美中不足的,大家看着说着,心里自会得到一种满足之感,还会发出一阵阵开心的笑声。在校期间,有趣的事还有许多,限于编幅,这里不再一一道来。
1982年7月中旬,我们终于学完了两个学期的全部课程,并经过考试,获准毕业。我于毕业后,回柳州小住几日,于当月下旬重返兰州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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