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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我,是一个冒着众叛亲离的危险,杜绝了复读的可能性的大女孩。又恰好在那个忧郁的秋天走进了这所忧郁的大学,学着一门自己都不清楚的专业。从此,再无孩提时的天真、懵懂;再无初中时的幼雅、叛离;再无高中时的奔放、执着。这些我都无法解释,只能归咎于命运的安排。对于那些无法改变已成现实的事,我从不过分强求。
成都的天气很怪,一周可以下三天雨,但一点太阳都不愿出。为了让它与心情有过多的牵连,我说我是尼采,就是太阳。至于原因,由于过分牵强而说不出。现实中无法说清的事情往往都归故于命运,而命运中发生的事,无论什么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生活,我觉得充实并快乐着。学习上充当着非第二不拿的角色——因为第一的那瓜太猛,真一拽哥。我自然也就来个非第二不拿了。听说那位大虾下学期要转系,我就兴奋了。心里乐着,走了第一,真正的第一才会冒出来啊!我就喜欢这样特诡异地笑。但我从不把这些只能闷着乐的事告诉那窝死党。就是当他们告诉我拽哥要转系的时候,我也一个劲的狂侃:“有种那葱别走留下来单挑。”但这话还真不能四处传散,万一拽进他的耳朵,他也想荤了,来个不走就不走,叉上腰和我叫劲,那我怕是这辈子都对那个荣誉可望而不可及了。
传言终被阻截。
时不时想起高中,那年头,好歹我也一班长啊!可现在却只一个文艺委员。还记得我竞选的是副班长和文艺委员两个时下热门的职位。那些铁杆死党都说我的条件够选校长的了。在我面前狂吹我的什么无所不能、高人一等。但我还清醒,我知道这年头当官的也不都是最有才能的。话说得挺真的,不知不觉我被刷了下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丫是怎么把我都给赢了,窝内的姐妹都说不明白,并表示了他们的悲愤。芳芳说她觉得那丫头讲话是挺淑女的,一看就知道是一处女。
我更郁闷了,难道我就不是一处女吗?
“但现实终归于现实,肯定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不然的话就不成其为现实了”我常这样宽慰自己。
话说回来,那天真的觉得特忧伤。但又不忍看见他们也一起伤心。也就当回小女生在被窝里数着眼泪。数着、数着也就睡着了,做了个新鲜的梦:我不再是一个端着洗脸盆接天上掉下来的钱的小女孩了,我是一美国总统,是世界上最大的官。事后想来,原来我也脆弱。
第二天,像一冬眠的妖精砖出洞,我把头伸出被窝。一看九点过了。立刻下床,穿衣服、洗刷、化妆,提上包包去教室。不用深感歉意,直接鞠一躬,然后径直走进教室坐在正中央。我知道老师瞧都不会瞧我一眼。就象传奇游戏里两人擦肩而过,他不会理会你,但要是你说:“挂机无人控制状态,谢谢合作”那他肯定会来抢装备。而老师肯定当我是空气,我当他更一真空,但会保留形式。虽然我和普通人一样不拘于形式,但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坚强地捍卫着形式,成为了形式的人。
文化史对于我们学软件的来说,叫吃饱睡足后的一种消遣。偌大一个教室,少数几位有备而来的学友,都在比较阴暗的角落,异性之间甜言蜜语,数落现实。
每次,我都可以坐在正中央的黄金位置,我想这里是黄金位置唯一不值价的地方。所以,尽管迟到,但老师还是比较喜欢。这会让我想到物以稀为贵。有为学姐告诉我们:“大一的女生要个性化,与众不同,每个人都有的东西,不会有人稀罕。”但我不完全相信,我不信她不喜欢钱。
学友说如果我不来,老师会得眼病的,因为他会两个小时一直盯着天花板讲课给自己听。我到了之后,才换个姿势盯着我。其实他也不容易啊,我这么想。在大学里,不象高中那样努力宣传素质教育,在这里更着重于师生交流。而此时与他交流的好象就只我一个了。电脑中,程序之间的转换需要时间,我在睡眠与学习之间的转换同样需要时间,只是长些罢了。而文化课却恰好完整地被这段时间屏蔽了。一副木乃伊架在那里,是我的屏保,而雷老师不知道密码,只感欣慰。
但这中情况在不久改变了,在我的旁边多了一个书生气很浓烈的小男生。他可不是我的男朋友啊!他叫小舟。不过老师仍只盯着我,因为小舟的屏保是埋头大睡。小舟是大学里第一个追求我的人。他会打篮球,但很烂;会踢足球,但总射进自己门。他说自己的特长或优点就是执着。说得轰轰烈烈,但琪琪说执着有狗屁用。
虽然小舟在窝里并不是那种很有个性,很引人注目的子弟,但我们还是将他列入了死党预备名单。
大一的秋天,秋天的大一。拥有的全屏凄凉,如秋日,满目沧桑,在这里不再萧瑟,定格与各种各样,变化无穷的特殊感觉,如人取火,冷暖自知。我们是一群徘徊于草原与天堂之间的小绵羊,像一株木棉,守侯着自己的梦想。和小舟一样,认定了的事情,就要执着到最后。这叫牛!
曾经,梦想中的大学是一周只上两堂课的天堂。现在发现,原来梦想和现实确实会出现较大的差距。但也不容悲观,个性之人又何必在乎客观事物的得失!打刚进大学的那刹那起,我就在思索着怎么把这四年变得灿烂辉煌,但很茫然,我想到的是苏格拉底,共性中展露点个性,何妨!
在半边街上,和几个死党大声嬉笑。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提着新手提包,跨大步、向后走。不用装出一副淑女模样,故意做作只会让人反胃。大一的我们不用如大二、大三的学长们那样学着沉稳,我们会像群花痴,把脸贴在一件心仪已久但又不忍花掉一个月生活费的薄丝巾上,然后叹息,场面比断桥分别更是凄凉。
从高年级传下来的:大一玩,大二学,大三找工作。我们不再把它当作新买来的耳坠来慢慢端详,细细品味。感慨的感慨,羡慕的羡慕。我们直接把它当成真理,比马克思的话还要让人信服。
很侥幸地成为大一的女生,在秋天萧瑟的空气里,歌舞升平、灯红酒绿的地方,总会有种或狂野或悲伤的思绪。在这里,人性可以简单得直到清晰。以前成天地幻想并为了理想盲目地生活着;以后在城市中扮演着各种角色在生命的驱使下辛勤地挖掘着衣食。我觉得现在我们还幸运。
星期天,去理发店做个乱得不能再乱的发型,然后心仪地在镜子里换着角度欣赏穿得花枝招展的伊拉克难民。最兴奋的莫过于看到一套色彩浓烈、样式新潮的格式短裙。用不拘一格的穿法穿不拘一格的衣服在林间“鳞波微步”。觉得挺不同凡响的,也没什么高兴的事儿,但就是乐比得文学奖乐多了。
夜晚月光流进了屋里,撒在了地板上。零点以后,各路妖精云集,个个人模鬼样一声不吭,只有收音机大声哗然。几个经典的鬼故事,大家一起尖叫几声。可能是都觉得很心甘情愿地团结了,便安然入睡了。
有人说大一的这票女生爱疯、爱美、爱潮流,不假。但这只是别人察觉,自己不知也就不必在乎,该继续的继续继续下去。
后来发现:自己不知是最仓促的借口,但借口往往越仓促越理所当然。
周末,阿静、芳芳、琪琪都赴约会去了。小舟叫我去看电影,我说反正都是打发时间,我宁愿躲在寝室里吃东西、睡觉。无聊之余,拿起镜子打弄着睫毛,忽然想起以前陪我一起乐、一起忧、一起疯的那票人,还有“鸭子”的臭袜子;“苦瓜”的漂亮鼻子。哎,挺忧伤的,是在缅怀过去吗?有种感觉就象自个儿站在空旷的草原,看着天上云彩飞快地流动。静静地品味,近乎生命,挺有意思。
仔细地看着自己,发现睫毛突然变长了很多,就象第一次看到飞机一样,高兴惨了。
走在校园的林阴道上,看两边长椅,相依的恋人正在甜蜜地憧憬未来幸福的生活,他们对前景充满了希望。粉红色染透了花花草草。而我却更喜欢那土得很的青色。行色匆匆,我甘愿与之道路以目。
眼前是广阔的天空,
风云无常变幻,
我试图去寻找她的颜色,
但何谓颜色,
我概念模糊。
犹似尘埃,
着落于秋,
如一页扁舟,
就这样,
趁风平浪静,
沉寂于此,
静静地……静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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