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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3][新京报]郑渊洁:暴写童话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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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1#
罗克 发表于 04-5-19 16:38:00 |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这里有新京报里被删去的老郑访谈

郑渊洁:暴写童话19年

(一)暴写童话19年 1984年,我在十几家报纸杂志有连载。有编辑告诉我,读者订那一个刊物,是因为上面有我的连载。我要求把稿费由一千字三块钱提高到四块钱,总编却说别的作者会不答应。我心里想,如果办一个杂志,全部只刊登我的东西,假如发行量上升,跟出版社讨价还价的时候,别人就没话说了。一个作家写一个刊物,在国内国外都不多。台湾李敖办了个《千秋评论》,双月刊,好象办了几年,也停办了。 我是一个爱幻想的人,更是一个行动者,我就真的这么做了。《童话大王》刚开始的时候,我想坚持一年就是胜利,可是到现在我一个人已经支撑了19年了。 这样的写作用挤奶来做比喻还不够,简直可以说是挤熊的胆汁。出版合同有着精确的写作规定的,每个月的1日必须交稿,我根本不会提前写出来,非要到了截稿日期的前一天暴写,恶写,一天写16、17个小时,穿着纸尿裤啊,连厕所都不上了。如果写不出来,会很烦躁,跟家里人发脾气——他们都是踮着脚尖走路的。 我看的文学书实在少得可怜,写作20年以来看完的文学书肯定没有超过5本。这个不是我的缺陷,这是我的优势,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写的。如果知道了,可能潜移默化就受影响了。 你要说什么书对我影响最大,我觉得就是《现代汉语词典》。我翻烂了很多本啊。离不开这个书啊,因为我不认识的字太多了,哈哈,这是真的!前几天我写骄傲的“傲”,我还写成双人旁呢。现在的家长如果发现孩子写错别字,不要责备他。没有关系,丝毫不会影响他将来成为大文豪。 (二)老师说我没出息 小时侯住在部队大院,许多孩子在一起。我喜欢养小动物,什么小金鱼、小鸡之类的。我总是自己和自己呆着,很长时间不和大家说话,和小伙伴也玩不长,玩着玩着就崩了,显得比较孤立。这是怎么回事呢?是不是有些自闭呢?我当兵的时候也喜欢自己呆着,做工人的时候也如此。后来当作家也是,我总想,为什么要和别的作家一样呢,我的作品为什么要和大家的放在一起呢?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性格,导致了后来《童话大王》这么一个独特的刊物的产生吧。 我父亲是石家庄高级步军学校的马列哲学教员,小时候老看见他看书、备课,写材料有时也抱着我写。我还记得两三岁的时候,他就抱着我看《资本论》那样的书。他现在的《资本论》上,还有我用铅笔画的画。后来在解放军总政治部工作,写文件什么的。我不知道他写什么,但总看见他老是写。这个事情对我影响很大,总觉得他在干他认为“沾便宜”的事情,要不他肯定不会老是这么干,反正就是觉得很好了。这个对我影响很大,如果我父亲从小当着我打麻将,那我现在肯定是一个麻将高手——那也不错呀! 小时侯没有人跟我玩,我就爱胡思乱想,动不动就走神。那时老希望自己有一辆车,可以开着跑来跑去,吃住在里面。一直到现在还在想这个事情,准备去弄一辆比较大的汽车,把它改装成有床、有厕所的车。都这个岁数了,还老是幻想一些没有边的事,自己想得很开心。昨天不是台湾的“全民公投”,咱们这边好象反应很大啊。我就想啊,要是打起来了,打赢了我就要去台湾啊,因为那里也有我的童话大王嘛。我去那里,台湾人民肯定要不折不挠了,一定会象伊拉克袭击美国一样袭击我啊。忽然我挨了一枪,就被俘虏了。我就问看守的士兵,你知不知道郑渊洁?士兵也是我的读者,所以他知道啊,我就说,你不要杀我了,我给你当一个卧底吧……哈哈。 最刻骨铭心的事就是上小学的时候,老师说我没有出息,归到了“坏”学生里去。有一次我上课走神了,他让我站到教室前面去,让我自己说“郑渊洁没有出息”,说100遍。我当时也真的觉得自己没有出息,在班上象老鼠一样,就自暴自弃,长时间地逃学。也不知道今天怎么鬼使神差就走到了这一步。 小学数学不大好,语文还可以。二年级时我写了一篇作文,《长大了为人民服务》,被老师选到了小学生作文选里去,是油印的刊物。那时真是很开心。小朋友要花六分钱去买这个刊物,而老师送了我两本,还让我站到讲台去领奖。这个事情与我将来成为作家,也有渊源。这个老师我到现在还和她有来往,每年春节我都去看她。她最欣赏的人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已经到中央电视台当副台长了。 我认为一个好的小学老师,一定要有一个本子,记着这个礼拜还有哪个学生我没有夸他好。一定要把他往死里夸,他数学不好,可以夸他语文好;他要是数学语文都不好,可以夸他长得好;他要是长得也不好……,你也要夸他。他总有优点啊,比如不迟到啊,衣服整洁啊。如果这个老师一个星期没有夸过学生,这个老师一定是不合格的。 因为不喜欢应试教育,我儿子郑亚旗,上了小学就不去上学了。他的老师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每次考试都一直漏题给小孩子。儿子问我这对不?我说肯定不对,我也不去反映。我怕老师“治”你啊。这个“治”,不是说打你骂你,他是不理你,就跟没你这个人似的,这对儿童的伤害比较大。咱们的应试教育是不教你做人的,他以为升国旗,戴红领巾、请个老红军讲讲长征的事儿,那就是教你做人——那才是少儿不宜呢! 我给儿子编了一个20万字的文科教材,把语文、历史、哲学、法律、金融,把关键的、本质的东西,都揉进去了。其实世界上的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说法,蹬三轮有蹬三轮的说法,大学教授有大学教授的说法。大学就是把简单的事往复杂里说,把听得懂的话往听不懂里说的地方。我认为教孩子应该教他最本质的东西,和处理方法。 老师说,学习没有捷径,要流汗流血。是不是爱迪生说的,世界上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99%的汗水。这完全是胡说八道。应该是99%的灵感加上1%的汗水!所有的事情其实都是有捷径走的,老师就不把实话告诉孩子。 (二)“准”丈母娘说我没出息 四年级,文化大革命爆发,就不上学了,跟着父母到了河南的“五七干校”呆着,到了十五岁的时候,就当兵了,在空军修歼敌机。 我总是捅漏子。有一次把一只麻雀带到了飞机上,那个麻雀飞到坐舱里不见了。我可以不说,但是我怕飞机真掉下来怎么办啊。我报告了机场,结果把整个飞机给拆了。我还被全场通报了。 当了五年兵,复员后当了五年工人。当工人就是看水泵,一摁绿的摁钮,水泵就开了,一摁红的摁钮,水泵就关了。根本不是技术活儿。 当时也没有想过写作。1976年天安门事件,我也到了那里,就跟长那里似的。我是叛逆型的人,看到诗的怀疑精神,很兴奋,那时侯什么文学作品都没有诗的力量大。我就想当一个诗人。有了这么一个念头,就看了些《古文观止》、唐诗宋词之类的。当时工人们在宿舍打牌,就我一个人在那里写诗,比较另类。 恢复高考的时候,我的朋友都高考去了,但我肯定不行。因为考试是我的弱项,我记不住。我现在考交通规则,考了很多次都过不去,就是因为怎么也记不住。 那时我有一个女朋友,我不报名参加高考,我的“准”丈母娘不干了,就派了我女朋友他哥来“考察”我。他一看我就说,这整个一笨蛋,跟了他就完了。 结果这事儿就吹了,那是我第一个女朋友,这个对我打击挺大。我发誓一定要找一个不上大学也能出人头地的路。所以说,我最后成为了作家,还有这个准丈母娘的功劳。 后来报道说国家恢复了稿费制度,我原来就想当诗人,当时已经可以写些花啊草啊,歌颂爱情的诗,又有稿费了,而且有先例,工人写好了,可以调去杂志当编辑。我就开始写诗、投稿,往全国各地,包括《西藏文学》都投稿,那时候投稿不用花钱,信封上铰一个角,上面写着“邮资总付”,现在没这个好事了。 投了几百篇都没有人理我,有时候会寄回来铅印的退稿信,直到后来山西《汾水》登了我一首诗。在它登出前的一个月我已经觉得自己不是那一块料,决定不写了。而那个录用通知书,一下子让我有了自信。从那时候开始,每个月都有作品发表。以前写的诗可以说是“臭不可闻”,可能是编辑那天的版面凑不够了,把我的从故纸堆里翻了出来,放上去了。但是我有了自信之后,写的东西就越来越好了。当我知道我自己怎么写都行的时候,那就不得了了。 如果没有这个《汾水》杂志,肯定不会今天你坐在这里采访我。肯定是你坐在这里采访别人,我在这里给你端咖啡。端咖啡没准也不要我,我没准去扫厕所了。 其实,很多打扫卫生的人都可以写童话,他们写的话,肯定比我写得好。可是没有人去鼓励他,肯定他。因为人性最本质的东西就是渴望被同类欣赏。 (四)特立独行,我行我素 按国家规定,工龄三十年就可以退休,退休可以拿退休金。因为忍受不了编辑部里的人事关系和勾心斗角,1999年,工作了29年零10个月的时候,我辞职了。档案发回了街道。有一次王朔跟我见面,他掏出一个证件给我看,说,这是最牛逼的东西。我一看,原来是一个“求职证”,是街道给无业人员发的。我好羡慕啊,也去办了一个求职证。 我喜欢独处,之所以当作家,是因为作家是一个独处的工作,是我目光所及的,唯一一个不用和别人发生关系,又可以养家糊口的职业。 我跟文化界、作家都没有什么来往。作家讨论会、笔会,在一块就说,我有一个中篇,在收获,我有一个短篇,在人民文学。就谈这些事情,多无聊!他们谈写作、构思,我就哈哈大笑,这些是很私人的事情,怎么可能交流?作家来往,形成一个圈子,互相吹捧,开会的时候为了当主席,副主席拉票什么的,特虚伪。知道的人,知道是作家开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灾荒年代哄抢粮食呢。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是沽名吊誉的,但我确实不喜欢那样的场合。 《童话大王》有固定的读者,这批读者在长大,我的作品为了适应他们,也越写越成人化了,会涉及到恋爱的题材,严格来说应该给16岁以上的读者看的。有些媒体如“今日说法”,《北京晚报》,认为我写的童话“儿童不宜”,于是2001年起《童话大王》开始刊登过去的作品。现在没有出版压力,我可以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了。我计划写20部长篇,现在已经写到第15部了,“仇象”、“迷图”都已经写完了。我先存着,等什么时候可以当成成人的小说来出版了,就什么时候出版吧。 本报记者:吴虹飞 采访手记 十六年前,我给敬爱的郑叔叔,写过一封信,感谢他为弱小者鸣不平。 六年前,在大学讲堂,我在最后一排,向郑老师举手提问 在郑的网上论坛中,所有人亲切地称呼他为“老郑”。2003年9月7日凌晨时分,“郑坛”因为外界媒体压力而被关闭的时候,不少人坚守在最后一刻,不忍离去。 如今,那个曾经读童话的孩子,作为报社的记者去采访他。远远地看见他坐在大堂的中间。下雪的天,住在远郊的他,提前到达约定的咖啡厅。 他衣着普通,声音清朗。花白的头发剃去。他大笑时毫无顾忌。他童心犹存,对世界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他以为他的想象力是天赐。 他有糖尿病,必须节食。心脏也有问题,随身带着药片。 十年间深居简出,与六条狼狗相处,鲜与外界往来。好比练武高手,隐退江湖,与世无争。 他甚至没有去酒吧,但仍然想知道所谓的摇滚演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 他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写作者,突发奇想者,行动者,“暴写”童话19年。 若是有人夸他的作品,他会不舒服,在作品讨论会上,他如芒在背。 他的率真,仿佛是出于天性。 他很爱走神。坐在对面,动不动就走神。 依然喜欢胡思乱想,想象一些不着边的事,想着想着,自己就笑出声。 打小看他童话的孩子,居然长了那么大,坐在他面前。我们聊了五个钟头零十五分钟,期间他请我吃了一顿鹿肉饭,但我太兴奋了,吃不下。 他是不能够乱吃肉的,忍不住偷吃,又担心照顾他的秘书会发现,把他吃过的那一边,转了180度,假装是我吃的。 他问我是哪里人,在哪里上学,读什么专业,平常玩什么,又问可不可以去我们家玩。 后来他说,真是恍如隔世。 2003年11月21日的信: 我一个小时后开汽车动身去青海,那里有朋友送我纯种藏獒,我去拉它回来。藏獒是一种猛犬。我期待纯种藏獒很多年。刚刚得到“有货”的信息,就迫不及待地去接它。我们带了帐篷和睡袋,会夜宿沙漠。还想顺便去敦煌看看。有了兴致,也不排除去拉萨的可能。回来再聊。 郑渊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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