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和小麻雀

铁蛋当然是一个调皮的男孩子，是一个调皮的六岁的男孩子。
他总是让奶奶操心，奶奶当然是一个慈祥的奶奶，是一个慈祥的七十多岁的奶奶。七十几岁？铁蛋不清楚，连他都不清楚，我就说不上来了，反正就是那个年龄。
因为呀，铁蛋的爸爸妈妈工作可忙了，有时候铁蛋睡着了他们才回家，等铁蛋睁开眼睛，爸爸妈妈早就工作去了。
“都是公鸡打鸣太晚了，我才起来的晚了，”铁蛋还有理由呢。
爸爸妈妈忙，铁蛋更忙，他当然不是忙学习，他是忙着玩呐。
“你爸爸妈妈事情多，”奶奶边补铁蛋的衣服边说，“你可要听奶奶的话，不要老是天晴道干的摔跤，衣服没穿两天就是洞，你瞧瞧，这磕膝头又有洞了！”
“奶奶，我太忙了，顾不了那么多！”
“你是无事忙！忙啥子？忙打弹弓，弹玻璃球，捡香烟盒，抓泥鳅...... "
"奶奶！就许你忙，不许我忙呀。”
“你那是瞎忙。”
铁蛋三口两口把午饭刨完，用手擦了一下嘴巴：“奶奶，我去钓鲫瓜子（鲫鱼）。”
“阎王爷没摧你，忙啥子？”
“二顺子在等着我呢，”铁蛋拿起他用细竹子做的鱼竿，提起一个小铁罐，“我走啦。”
铁蛋来到二顺子家，二顺子正好吃完饭，两个人向小池塘走去。
铁蛋忽然看见路上有一个乒乓球大小的东西在动，他们上前一看，是一只浑身粉红，没有羽毛，闭着眼睛，黄嘴边的小麻雀！
铁蛋把小麻雀捡起来，它用细微的声音唧唧叫着。
“准是想妈妈了，”铁蛋说。
“它妈妈在哪？”二顺子向周围看了看。
“咱们可不能把它留在这儿，”铁蛋说，“野猫子会把它叼走。”
“可是它妈妈找它怎么办？”
“我们先带着它，如果它妈妈来了再还给它。”
他们来到小池塘。铁蛋把上衣脱下来揉成衣团，然后把小麻雀放在上面。它在上面唧唧叫。
“它没准饿了，”铁蛋说，“咱们给它挖点蚯蚓吧，麻雀是吃虫子的。”
他们在池塘边的泥里挖出些红红的细蚯蚓放到铁罐子里，铁蛋拿出一条碰了碰小麻雀的嘴，小麻雀突然张开嘴，铁蛋把蚯蚓放到它嘴里，一下子就咽下去了。这样喂了几条蚯蚓，它再也不张嘴了。
“吃饱了。”
铁蛋和二顺子坐在池塘边的柳树下开始钓鱼。
西边天上的红霞像火一样烧了起来。
“咱们该回家了，”铁蛋说。他们两个用柳条把钓到的几条鲫瓜子从腮帮子穿着，拿着鱼竿提着小捅，铁蛋把小麻雀捧在一只手里，往家走。
“奶奶，我回来了，”铁蛋一进门就喊，“你看我带了什么回来。奶奶，你在哪？你看。”
“你没见我在忙着？”奶奶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铁蛋急忙把钓鱼杆和小铁罐放下，一手提着鱼，一手捧着小麻雀进了厨房。
“奶奶，你看，”铁蛋把手伸出去。
“这是啥子？”奶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把挂在胸前的老花镜戴上，“小鸟！你从哪来的？鸟妈妈要着急的。”
“我在路上捡的，”铁蛋说，“我还喂了它蚯蚓呢。”
“还不快放回去，鸟妈妈肯定正在找它呢！”
“那哪成啊！放到那还不是让野猫子吃了。奶奶咱们养着它吧，你看它多可怜。”
“放在哪养啊？你没见我整天忙的脚板翻天，哪有功夫养鸟？”
“我想好了，把它放在鞋盒子里，”铁蛋把小麻雀放在眼前。“快叫奶奶，要不奶奶不要你，快叫快叫。”
唧唧，小麻雀真的叫了两声。
“奶奶，它都叫你了。你忍心丢在外面？”铁蛋又对小麻雀说：“奶奶的心可好了，她念佛，说不杀猪（不杀生）不偷东西（不偷盗）不骗人（不妄语），奶奶收了咱们吧。”
“你看我这两只手闲着吗？”奶奶故意生气，“还不快把它放到鞋盒里，要垫些棉花和碎布，我那个抽屉里有。”
“我知道，我知道，”铁蛋高兴地跑出厨房。
小麻雀留下来了，它的家就在鞋盒子里，鞋盒子放在铁蛋床边。每天早晨铁蛋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看小麻雀，晚上睡觉闭上眼睛前都要说：“叽叽妹妹，晚安。”对了小麻雀有了名字叫叽叽，是铁蛋取的。也许名字不那么好听，但是铁蛋才六岁啊，他已经想了整整半天，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唉，那就叫叽叽吧，它老是唧唧叫。”
铁蛋每天都到地里给叽叽挖蚯蚓捉蚂蚱，叽叽长的可快了，几天功夫身上长满了浅灰色的毛，嘴边的黄色变得越来越淡了。
一天早晨，铁蛋从床上抬起头看叽叽，叽叽睁着眼睛，“奶奶，奶奶，叽叽睁开眼睛了，奶奶你快来！”
“叫啥，我正给你煮牛奶。”
“叽叽妹妹，”铁蛋趴在床上，用两手撑着下巴，“我是铁蛋，我六岁了，所以我是你的哥哥，你可别怪我当了你的哥哥，因为你还不到一个月大。没有爸爸妈妈，你也别难过，你反正有个哥哥。我给你找蚯蚓和蚂蚱，你如果想吃饭，我就把我的给你，还有我的牛奶 ，你喝牛奶吗？”
唧唧，叽叽叫了两声。
“奶奶，叽叽要喝牛奶，也给它一碗。”
“叽叽才不要喝牛奶，哪有鸟喝牛奶！”奶奶端着一碗牛奶进来了，“先把牛奶喝了。”
铁蛋把碗接过去，对叽叽说：“你既然不喝牛奶，我给你捉蚂蚱。”
奶奶张开手，她的手心里有几粒米饭：“叽叽可以吃些粮食了，但是不能喂多了。”奶奶把一粒米饭放到叽叽嘴了，叽叽咽了下去。
“咱们叽叽乖，”奶奶边喂边夸，“不像铁蛋，吃饭到出抛洒，浪费粮食。”
铁蛋赶紧把牛奶喝完，嘴边还沾着奶皮，说：“奶奶—— 你怎么净说我的缺点，我那么多优点你都不说。”
唧唧，叽叽又叫了两声。
“咱们叽叽说了，铁蛋昨天又把裤子撕了个口。”
“奶奶—— 你老瞎编，我是前天把裤子撕了个小口，”铁蛋噘着嘴，“叽叽妹妹，你可别听奶奶的，她可会编了。她编了好多好多的故事，还是挺好听的。”
“奶奶，”铁蛋说，“赶明你给我们讲故事吧。”
叽叽又长大了，灰色的绒毛变成了栗色，还时不时扇着翅膀。“叽叽妹妹想飞了，”铁蛋知道。
那天它突然说话了：“铁蛋哥哥，你明天可以钓到一条大鲤鱼。”
“真的吗？”铁蛋说，“你怎么知道的，鲤鱼可狡猾了，我还从来没钓到过鲤鱼呢。”
“那你明天可以钓到一条大鲤鱼。”
第二天，铁蛋拿着鱼竿提着小铁罐去池塘钓鱼了。
“奶奶，”叽叽说，“铁蛋哥哥今天可以钓到一条大鲤鱼，您准备好做个菜吧。”
奶奶半信半疑，但是她还是把姜葱蒜都准备好了。
铁蛋果然提了一条金色的大鲤鱼回来。
又有一次，叽叽说：“铁蛋哥哥，明天你玩弹球，可以赢很多玻璃球。”
铁蛋果然赢了很多玻璃球。
从此，叽叽总是告诉铁蛋去干什么，而且每次都像它说的那样。
叽叽会飞了，它最喜欢落在奶奶的头上。
奶奶做家务时，它喜欢说：
“奶奶，米饭好了。”
“奶奶，炒菜忘记放盐了。”
“奶奶，要下雨了，快把外边的衣服收进来。”
“奶奶，母鸡又下了一个蛋。”
“奶奶 ，你能给我几粒米吗？我饿了。”
如果奶奶太忙了，忘记给叽叽米，它会用爪子挠奶奶的头发，把头发搞乱。当然它不时故意的， 它吃了米后，又会把奶奶的头发理顺。
大家围着桌子吃晚饭时，叽叽在桌子上走来走去，但是它主要是监督铁蛋。
“铁蛋哥哥，你的饭粒掉到桌子上了，”叽叽会说，“请你捡到碗里。”
“铁蛋哥哥，你碗里的饭没有吃干净，请你吃干净。”
有一次，铁蛋掉了几次饭粒，叽叽生气了，它把饭粒啄起来丢回铁蛋的碗里。
“你不要管我，”铁蛋说。
“为什么？”叽叽站在铁蛋的肩膀上，“你错了还不认错吗？”
“我会自己改正！”
“但是你没有改！”
“我马上改！”
“那以后我看你还掉不掉饭了！”
从此以后，铁蛋吃饭可小心了。甚至得到了奶奶的夸奖：“咱们铁蛋知道珍惜粮食了，都是叽叽的功劳。”
铁蛋想得到叽叽的夸奖，可是叽叽没有夸奖他。
“也许妹妹永远不会夸奖哥哥，好像儿子从来不表扬爸爸一样，”铁蛋想，“而且，我是错了嘛，错了还想得表扬吗？那不就更错了吗。唉，叽叽是对的。可是我再也没有掉过饭粒了呀，以后也不会了。”
一天，妈妈说：“叽叽长大了，应该放它出去了，它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家。”
“这里就是叽叽的家，”铁蛋不同意，“叽叽在这儿多高兴呀，我不放它走。”
“唉！叽叽是大了，它该有个家，”奶奶用手绢擦了擦眼睛，“就是有点...... ”
“不嘛！不嘛！”铁蛋哭了，“叽叽不能走，这是它的家。不嘛！就是不嘛！”
“它应该有个麻雀的家，当然，我们是它的朋友，永远是它的朋友，”妈妈拍了拍铁蛋的肩膀，每次妈妈这样做就表示决定了。
第二天，家里的窗户都打开了。
“外面的天可真蓝！”叽叽感叹着，“云多白啊！”
“叽叽妹妹...... ”铁蛋终于开口了，“叽叽妹妹，你可以走了。”
“走了？”叽叽好像不明白，“走到哪儿？”
“走到外面去，和其它麻雀交朋友，”铁蛋咬了咬牙，“有一个自己的家。”
“你们不要我了吗？”
“叽叽妹妹—— 不是我们不要你，你长大了，要有自己的家了，”铁蛋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也是你的家...... ”铁蛋都说不下去了。
“那我走了，”叽叽张开翅膀呼地飞走了。
“奶奶，叽叽妹妹走了，叽叽妹妹走了...... ”铁蛋用两个袖子擦着眼睛，他好难受好难受。
哭着哭着，铁蛋觉得有谁掐他的耳朵，他抬起头。
“铁蛋哥哥，你为什么哭了？”叽叽站在他的肩膀上问。原来叽叽用嘴咬了铁蛋一下。
“我—— ”铁蛋看叽叽妹妹回来了，心里好像一块大石头落地，“我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铁蛋点点头。
“我不会很快走的，铁蛋哥哥。”
后来，家里的窗户每天都开着，叽叽飞出去一会就会飞回来。铁蛋忘记了叽叽妹妹要走的事了。
可是，有一天晚上，叽叽说：“铁蛋哥哥，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是普通的麻雀，我要回到原来的地方。谢谢你救了我，你的家人对我那么好，但是我不能不走了。”
铁蛋什么也说不出来，点点头：“晚安，叽叽妹妹。”
第二天早晨，铁蛋睁开眼睛，鞋盒子里有一片美丽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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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蛋是你吗：）

每一个男孩女孩的童年生活里，都一定会有一只麻雀的出现，我也有的。

回复 2# rabbit1733

你怎么知道的呀，太奇怪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就是你！没错！ 说到奶奶的年龄，我还真不知道奶奶今年多大了，唉：（

回复 5# rabbit1733

奶奶，在我记忆里那么清晰，那么模糊，那么亲切，那么遥远

相信心灵感应吗？我想：你的奶奶一定能感应到你对她的思念的。。

现在，我和奶奶相隔很长一段距离，虽然没有出省，但这个距离足以阻碍了我和奶奶在情感上的交流，另外语言方面也是个不小的问题，我的奶奶她不太会说普通话，所以我没有耳福听奶奶讲她的故事，但我知道她是疼爱我的。

回复 7# rabbit1733
我相信心灵感，尤其是在童话世界里，快乐王子里的小燕子，卖火柴的小女孩的奶奶，白雪公主里的七个小矮人都有心灵感呀。世界美因为我们感到了。

我想起了机器猫，里面有几集也有提到大雄和他的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