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

今天，阴历十一月初九，姥姥生日。他已经过世十年了，我很想念老人家。那时我才十二岁，少不更事，老人家走的安详，只是牵挂父亲和我，当时我们并不在他身边。依然记得每年寒假暑假回去都会见到慈祥的老人，他话不多，喜欢抽自制的卷烟，却总是苦于没有卷烟的稿纸，于是让我给他带。在每个寂静的夜晚，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老屋前的台沿上抽烟，周围一片漆黑。农村地区的夜异常的安静，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你自己，偶尔可以听到树丛中昆虫的鸣叫，更烘托出这种寂静。夜色中，总是可以看到他嘴边的烟火忽明忽暗的闪烁着，还有那挂在夜空中不知名的繁星。我有时会想，姥姥他在想什么呢？是在想以前早已逝去的那些人或事，还是在静静的享受着这儿孙满堂的温馨与满足呢？每天晚上，当我从外面回来时都会看到台沿上坐着的老人家，给他打过招呼后便径直进屋去，洗漱睡觉，我不知道在这样的夜里，他一直沉默到几点。他那时也许有很多话想对我说，多想一个人陪我坐着说说话儿，可我不懂事，我只喜欢和周围的小伙伴们天真的玩耍，从来没有想过与老人在一起，现在回想，却是觉得愧疚、遗憾。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那个时间点，可能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冬天的夜晚，我们喜欢围在火盆前烤火、取暖，家人坐在周围，围成一圈，听着外面呼啸的北风，总能感觉到阵阵暖意，这样的画面温馨且难忘。大人们谈着过年筹备的事情，小孩儿却依旧乐呵呵的说着身边的趣事。火盆把我们的脸照着通红，索性将堂屋的灯也关了，在漆黑的夜中，有这火盆照亮着我们，温暖着我们。这时的姥姥依然是一言不发，他似乎习惯了倾听，习惯了一个人独自的抽烟，然后看着我们这些晚辈，他应该觉得这就是幸福吧。一家人平安、团聚，坐在一起，享受着春节的喜庆，虽然平淡，却令很多人向往、感动。第二天醒来，打开窗户，发现外面早已是大雪一片，雪花依旧轻轻的落下，静静的融化，一家人开始为春节忙碌、操劳。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着，直到大年三十那一天，我们很早就起来，去给姥姥们拜年，在那间他们住了很多年的小屋里，看着眼前这些正在长大的孩子们，姥姥笑了，于是，我们一哄而散。当时我们并不明白给姥姥拜年的意义，只是将这当成了每年年三十早晨的一个特殊任务，殊不知，这带给老人们的却是无尽的欢乐与满足。直到最后一年，在一个早晨，天空还有一丝寒意，我和妈妈将要回沙市了，在阿姨家，在快出发的那一会儿，姥姥一个人来了，他是来给我送钱的，我不忍心接受，妈妈也不要，老人家年近八十，这些钱都是他平时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可他却坚持要给我，让我买水喝。后来，拗不过姥姥，我收下了他的钱，我记得妈妈当时的眼角湿润了，寒风中，我看到姥姥饱经风霜的脸庞，还有那长满老茧的双手，当了一辈子的农民，干了一辈子的农活，老实巴交的辛苦了一辈子，直到去世，这就是一个中国普通老农的真实写照。回来的路上妈妈一直在跟我讲述着姥姥的好，姥姥的善良，谁又会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远。

再到后来，姥姥离我们渐渐的远了，连记忆都模糊了，但很多看着我长大的长辈们都说，我长的很像姥姥，连神态、走路的样子、还有性格都有几分相似，我想，我是远远比不上老人家的，我没有他高大的身材，没有他宽阔的胸膛，没有他的隐忍，更没有他的吃苦耐劳。所以，我怀念他，十年了，每当想起他，都会深深的触动着我，十年了，我想念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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