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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中看到的,有点怪,但是值得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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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1#
飞天游侠 发表于 06-1-30 19:58:36 |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声明: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就别看了,因为这是一个LES的自传体小说.







《雪絮飘凌》

想你,是一种痛,隐隐的痛,
不常来,却挥不去……

想你,是一种痛,刻骨的痛,
不常来,却很深刻……

想你,不知疲倦,却,极累!


(一)

我,一个出生在八十年代的人。

哇哇的哭声划破了苏北一个平静的小城。

那是一个温暖而熟悉的小城,一如八十年代的特点。青砖红瓦,庭院人家。

小时候的记忆如流淌的溪水。压煤球,生炉子,放花炮,打雪仗。那一点一滴的平凡似乎便积累起了关于小时候所有的记忆。

十八岁之前的日子,如不兴水波的湖面。就算是两段不痛不痒的恋情,也都是无疾而终。看似平淡的学生年代、看似平凡的
我。

唯一不平凡的两次惊人之举:一是,学习还算屈指可数的我,在初中毕业那年,不去老老实实考重点高中,而是选择了一家
名不见经传的中专。
二是,中专毕业后没有听家人安排,放弃了年薪诱人的电信局工作跑去大东北当兵。
前者是为一个女孩,后者是为圆一个梦。

离开部队的日子已经5年了,时常还会梦见自己独自坐在北上的火车上。

列车疯狂向前,记忆却总在极限的前方。无论列车如何超越均无法抵及。这让我忽然明白这么多年来的寻找都是徒劳的。

车窗外远处的峰峰岭岭,近处的山山谷谷,视野模糊了,思绪却渐渐清晰起来……

似梦非梦





1998年12月16日,一声汽笛破空而鸣,惊飞了树上的鸟雀,也震痛了送别人。
我坐在临窗的下铺,看着身边的“女兵”们个个抱头痛哭,自己却一点掉泪的欲望都没有。

怪了,一个个挤破头要当兵,这会搞什么生离死别?小女生真是麻烦!
我冲窗外被人群挤到三层以外的父母招了招手,竖起大姆指,放在胸前。老爸也给我做了相同的手势,嘿,果然是老爸,
就是没那些父母们婆婆妈妈……

火车终于启动了,轰隆地着碾过铁轨,巨大的噪声刺痛了某些人的神经。
几个女生嚎啕大哭起来。先是单曲独奏,接着又有几人加入了协奏,到最后终于变成了集体大合唱。
可谓大哭嘈嘈如急雨,小哭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稀里哗啦落玉盘……

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共16个女兵,除我之外,全部在大合唱之列。
想想有人说过,1个女人是500只鸭子,这15乘以500,哇……7500只鸭子的大合唱,太恐怖了!
唉,最命苦的是,我却要和这群鸭子活生生呆在一起生活两年,我为自己深表同情。
正在我思索之际,一只手拍在我的肩头,抬头一看,竟是接兵的团长,他笑容可鞠地对我说,“好样的,当兵就该这样
坚强,不管男儿、女儿都该有泪不轻弹……”
“嘿嘿”我冲他傻傻一乐,泪?泪是什么个东东?


火车晃着,我也晃着。
我笑着看对面上铺的一个女生,眉清目秀,泪眼梨花,一包面纸已经被她用光了。
也算是个漂亮女生,我心里估摸着,对美女我永远充满好感。
“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我逗她。
她抬眼望我,好像刚刚发现我这个大活人坐在这里。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没再搭理我。唉,美女就是美女,傲都让人没脾气。
我倚到窗前,看车窗外飞速后退的白杨。已是深冬了,远近一片萧条。

这会琳会在做些什么?会想到我吗?

琳是我初中的同桌,一个漂亮的女生。
当初,上中专95%的因素缘于她,另外5%是自己不想去高中扒层皮。
我是个享受生活的人。人活一世间,忽若风吹尘。活着嘛,该学会心疼点自己。
琳爱上我应该不是偶然,平日里她总喜欢呆在我身边,有意无意地靠着我,我也蛮喜欢她的,因为她是漂亮美眉嘛。直
到初二的一个周日,我接到她的电话。
“铭,我想你。”
“嘿,想我啊?我也想你。”我随口应付
“能来我家吗?”琳小心地问。
“现在?”
“是的,我,我想见你。”她有些欲言又止。
“可明天就是周一了,到了学校,不就见到了吗?”我觉得莫名其妙。
“可我现在真的很想见你。”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喂,别,别这样。”我很怕女生的眼泪。
“我马上就来”在她没酝酿出眼泪前,我一口答应下来。

我骑着心爱的山地车,一路狂飞到了她家,气喘嘘嘘地按了门铃。
门开了,琳穿着浅蓝的睡裙,长发湿湿地垂至胸前,看来刚洗过澡。薄薄的睡裙衬着她若隐若现的胴体,初二的女生也
会有这样诱人的身材,我不禁看得有些呆。
“傻瓜,进来啊。”她拉着我手,将我拉进了屋。


进了门,屋里的光线很弱,帘子是放下的,“你父母呢?”我环视一周,只发现她的那只蠢猫,没看到她的父母。我一
向不喜欢她的猫,因为这家伙曾抓破过我的衬衫,一直让我怀恨在心。
我没好气地向那只蠢猫走去,它倒机灵,十分明确我来的目的,一下子窜掉了。逃亡的过程中还打翻了玻璃杯。

“你俩是前世的冤家啊?”琳又好气又好笑地嚷。
“对!上辈子我是白玉堂,锦毛鼠!它是展小猫。我们不共戴天……你父母呢?”被琳一嚷,我才止步没再追这逃犯。
“爸爸和妈妈出差了,今天只有我一人在家。”琳看着我的眼睛,说着脸已微红。
不知为什么,听了她这句话,我竟有种窃喜。不过,这念头很快被打消,我又不是来偷情的,两个女人能有什么事好发
生的,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叫我来做什么啊。”我一副无辜的样子。
“想见你啊。”琳的脸更红了,声音也轻了。
“我有什么好见的!”我扬起眉毛挑衅地望着她,我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
“你就不想我吗?”琳走近了我。
“当然有想!经常会想你想得想不起来。”我一脸诚恳地夸张。
琳竟没让我逗笑,眸子深深地注视着我。
恍然间,我看到一丝淡淡的伤竟在她眼里蔓延开来,遂然不及,她竟突然抱住我,将头埋在我怀里。
我被她的举动搞呆了,傻傻地站在那,不知该把她推开,还是该顺手搂着她。

脑子里空白几秒后,我反过省来,“喂,‘穷谣’小说看多了?”
“抱抱我……”琳的声音很柔,不容我抗拒,我很听话地搂住了她。
手指触到她的腰间,好细的蛮腰,软软的,原来搂着女人的感觉很不错。
“铭……”琳在我怀里轻轻地叫着我
“嗯”我嗅着她的发香,感觉着她的体温,像是被催了眠。
“我,我想我爱上你了。”她的头埋得更深了。
“我也喜欢你。”我脱口而出,脑子里还没来及细想,爱与喜欢有何区别。
“真的?”她抑起头看着我,眸子闪烁着。
“真的!”
……


二)

“战友,帮个忙好吗?”我抬头一看,是刚才坐在对面上铺的女孩。
“在叫我吗?”我下意识地看看自己身上穿的军装,确认一下。暂时,我对“战友”这个称呼还没有完全适应。
“当然是你了。”她冲我灿烂一笑,醉花飞媚,果然笑比哭好看。
“有什么需要效劳的?”
“换个铺好吗?”她指指我的下铺。
“我想和同学对面”她又指指我对面的女生。
原来,同班同学一起来当兵,真巧,真幸福!
“没问题!”我向来乐于助人,特别乐于助美女。
她从上铺下来走到我面前,她可真够娇小的,能有156公分吗?我下意识的用下巴对着她的头顶比划了一下。(据她日后
给我较真,自称是157公分)

火车疯狂向前,车厢里居然静悄悄的。怪了,这7500只鸭子哭完后,竟没人说话?搞什么?要和这些人这样度过两年,
杀了我算了!
我坐不住了,拍了拍手,将这些女孩的目光吸引过来。
“喂,我说各位战友,我们以后就是一个战壕里出生出入死的姐妹了。我们可不可以先自我介绍认识一下?”我有意把
“战友”说得比较重,突出我们之间战友情、同志爱,强调今后的方针路线将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好啊!”
有人起头,就有人响应,还挺给面子。


沙发 2#
 楼主| 飞天游侠 发表于 06-1-30 20:01:53 | 只看该作者

“我先自我介绍,本人,逸铭,80年的,江苏A城人。”看来不挑头,又会冷场。
“我叫刘虹,79年的,也是A城的”一个胖乎乎的女孩接着。
“哈,老乡!”我抻出手,她很配合的也抻出手来。我紧紧地一握,拍拍她的肩,夸张地说:“同志,我总算
找到组织了……”
这一下,把在坐的女生都逗乐了,气氛一下活跃起来。旁边两个车厢里的战友也都凑了过来,16人一同挤进我
们这个小包厢里。
“我叫柳菲。”轮到那个与我换铺的女孩了。
“好俊的名字,和人一样漂亮!”我适时插话。
她淡淡一笑,看了我一眼,接着说:“79年,江苏B城人。”

话匣子打开了,车厢开始热闹起来,毕竟都是十七八岁的女孩,一会工夫,便都混熟了。特别是我们8个A城的
老乡,还排起大小,我排到老六。不错,我在学校时也是排行老六,人称鬼子六。另外8个是来自周边几个县
区的。

火车极速向前,天色昏暗,一个个不知名的小村庄在眼前闪过、消失。

“东北很穷吧?!”
“那里应该条件怪差吧?”
“差不差不知道,不过,铁定的死冷!”
“东北的男生帅不?!不知道男兵里有没有帅哥”
“哈哈……”
……

“听说班长都特凶,会不会打人?”
“听说部队里很‘黑’的!”
“听说三月军训特苦”
“听说……”

东北?部队?军人?我的脑子里被一个个问号塞满。


嬉闹累了,准女兵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床铺。
我喜欢热闹,也喜欢宁静。我向来是个极端的人。在热闹中张扬自己,在宁静里里颓废自己……
我安静地躺在上铺,又不由得想到琳。
“铭,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琳的眼角渗着泪水。
“小傻瓜,我不会离开你的。”我搂着她,轻吻着她的耳垂。
“吻我。”琳轻轻喃喃着,微微垂下眼睑。我的心嘭嘭直跳。
好半天,琳睁开眼,疑惑地看着发呆的我,“为什么?你怕了?你不爱我?”
“不!我……我,我没有吻过,我,我不会啊!”我尴尬地低着头。
“傻瓜,我也是初吻……”琳的脸上映出一抹红。
她轻轻贴近我的唇,那一刻我莫名地心痛了。
……
琳的唇好软,好柔,我喜欢吻她的感觉。

人世间有太多的情让人颂扬,我却选择了天诛地灭的那种。
超越友情的感情,在友情与爱情的分界线上挣扎。
一边是感情的纠缠,一边是世俗的枷锁,折磨的我好累。
不该发生的故事,不应有恨的情。
刻骨铭心,铭心刻骨。
错,错得荒唐;错,错得凄美;是情非情,是爱非爱。


为了琳,我选择了中专,至今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后悔的。条条大路通罗马,未必只有大学才是成材路嘛。
我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可造化弄人,最终千算万算,还是没有和她一个学校。
中考,我们一起报了师范。
当时师范分高嘛,我想,就算上个中专,也得上个有面子的中专。
中考结束后,琳哭着找到我,说分数不够,她被分到别的学校了。
我一听,就急了,为了她,重点高中都不上了,要再不分到一起,那我不亏死了?

也许老天怜我,及时地让我生了一场大病,好歹168公分的个,竟瘦到80斤。我妈心疼死了,我适时地提出了一个
小小的要求,要去某校学计算机专业。看我都病成这样了,老妈也不忍心了,居然破天荒地同意了。
老妈一向心比天高,认为她那一代都是大学生,到了我这一代居然是个中专生,很没面子。至今,这都是她的心
结。
老妈点头后,我兴奋异常。
可还没有和琳同校一周,她居然转校上了师范。
我气坏了,可见她哭得那么伤心,也没话好说了。
琳说是她家里安排的,找了人,结果又上了师范。
直到最后,我才算弄明白,老妈找人由师范把我调出来,正好空了一个名额,琳刚好给补上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巧合,我也愿意相信这是个巧合。
三年过后,物是人非。
中专一年半后,我们就算是分手了。听说她有了一个男朋友。很快我也有了个男朋友。也好,我希望自己过正常的生活。

第一段感情就这样结束了,苍白的让人看不清它本来的面目。记忆被时间反复冲刷,我似乎回忆不起来那段爱情是怎样
的缠绵。遥远的,像仿佛永远地留在了一个叫“桃花源”的地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诺言不再是爱情的承载。宽忍,牺牲也不再是必须的调料。在爱情的碗里,我们加入了过多的“调
料”,却忘却了爱情本来的味道。

(三)
火车飞过山海关,冷的感觉一下袭来,把被子捂得严严的,还是感觉冷嗖嗖的。
车外飘雪了。
我无聊的用指尖在手心上划着“我”,不知道为什么,随手写下的字,我总会写出个“我”来。也许,潜意识里,我是
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手心上的曲线狠狠地纠缠着思绪,答案却似永远不会开口。
抬头间,星辰如风,一轮悬月,光照四里,却还是压不住黑沉沉的夜空,雪在飘。

一觉醒来,天已发白,火车上睡觉挺舒服的。
“孩子们,把你们的防寒鞋都换上,没有合适的,就先互相调换一下。”随同接兵的古医生喊着。我喜欢她这样叫我们,
很有亲切感。

天!42码的防寒鞋!!!
我把脚伸进去,也只能当个拖鞋穿。当时领鞋时怎么没注意看看尺码?我感叹老妈太大意了。
瞄了周围战友一圈,大家都在埋怨着,好象都不太适合。
“啊,38码的,好大呀……”柳菲叫着。
38码?我一下来精神了,38码对我来说,刚刚好嘛。
“嗨,你的鞋很大?”我在上铺冲她喊。
“是啊,太大了,38码,我穿35的。”柳菲嘟着嘴。
……
“我给你换吧!”我尽可能笑得诚恳些。
“好啊!”她想也没想就把鞋递给我。
我顺手把那42码的大鞋丢给她。
“啊???……”她拿着大鞋傻眼了。
……
“别激动嘛,”在她没有发火前,我先发制人。
“古医生说了,互相调调,反正你是不能穿了,不如让我先穿着了。”
“不行!你还我!”这小丫头,还真不能吃亏。杏眼一瞪就向我讨伐过来。
“战友,我们要互相帮助嘛!你反正是没有合适的,不如让我先合适一下嘛。”我满脸堆笑商量着。
“不行!”柳菲一副没得商量的架式。
……
“喂,我可还给你换铺呢!”我忙搬出有恩于她的事实。
“不行!”她肯定地砸碎了我最后一丝幻想。
哇,这人真是的,软硬不吃啊。无奈,我把鞋又还给了她。
切……小丫头片子,真是个小气鬼!我对她的好感大打折扣。

“逸铭,别理这种人,农村人都这样。”一个老乡对我说道。
“别这样说,也没什么。”我干笑了一下。
“你们城里人了不起?”柳菲的同学闻声叫起来。
“……”坏了,看来要出现党派之争了。
我把脖子缩了缩,冲那个正要发作的老乡做了个鬼脸,叫她快点自事宁人。
还好战争没有爆发。

30多小时的火车,40分钟的汽车,终于,我们晃到了部队。
飞雪连天,东北风像雄狮一样凶猛地吼着,夹杂着枯枝、飞雪,刮得整个世界七晕八素。

军车驶进部队大门,站岗的卫兵,一个立正,敬礼,酷毙了。
接着就有小女兵花痴的叫,“好帅啊……”。

车直接开进了教导大队。这便是传说中,新兵要集训三个月的“魔鬼训练营”。
刚拐进大门,就听锣鼓震天。两步一岗,站着和我们一样穿着作训服,没有军衔的男兵,一看便知是先到的新兵。
他们锣鼓敲得震天响,可是除了喧嚣的锣鼓声,竟没有一点热闹的气氛。
除了锣鼓声只有锣鼓声,男兵们整齐的夹道列队,动作一致的敲锣打鼓,没有人发出另外的声响,他们表情木然,
甚至目光都不曾斜视。
树上的鸟儿早就被惊飞得一个不剩,只有光秃秃的大树被风刮得左摇右摆,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干巴巴的树枝
在风中随着雪花狂舞着,看似吓人。
这,难道就是部队?
这,难道就是火热的军营?
心开始下沉……
我们这群小女兵们把脸贴在车窗上,好奇地张望着部队里的一切,却没有一个人再发表感想。现实的苍白和梦想
的反差让我们无力言语。

在一排3层的楼前,车停下了。
几个身穿军大衣的军官笔挺地站在那里。正中间那个长者看上去要有四五十了,面色红润,精神矍铄,肩上抗着
一颗金豆。
这大概是我们的头吧。我直觉判断。


从车里下来,一阵寒风扫过,一个冷颤。果然是东北,名不虚传的冷!
拖着笨重的箱子,我们列成两排站好。
带兵的团长也下了车,跑步到那个“金豆”面前,立正,敬礼,字正腔圆:“司令员同志,16名女兵已接到,请
指示,接兵团长,XX”
哦,原来那是我们的司令啊,长得挺帅,算是个老帅哥。
“分下班!”
“是!”
又是一个敬礼,干脆利落。

分班比我们想象的要快得多,我们还没来及和不错的朋友站到一起,分班就结束了。
高矮排好,前后插花,我们被分成三队,被三个身穿冬常服,有军衔,有帽徽,扎腰带的女兵班长带进了营房。

郁闷,我居然和柳菲分到了一个班。
自换鞋事件后,我对她的印象由天堂掉到了地狱。
我一脸无奈地看了看她,她也同样无奈地看了看我。
唉,命苦不能怨政府……
和我分在一个班的还有两个老乡——刘颖,张琳。
有老乡同班,心里踏实多了。

女兵们都被分到了三连三排,一共20人。除了我们一行16人外,还有4个山东的,她们比我们先到了两天。
我被分到十五班,班长是个卷毛,个子比我略高一些,是个北京人,三年的老兵。另外两个带兵班长都是两年兵,
管她还要叫班长,所以,我们班理所当然是顶头班。

板凳 3#
 楼主| 飞天游侠 发表于 06-1-30 21:17:28 | 只看该作者


进了班,我们这群土匪便忙着找各自的床铺。
“这下铺是我的。”柳菲冲迟一步的我说。
我感到好笑,原本也没打算跟她争啊。
“是你的,是你的,我睡上铺。”我有意走近她,以我168公分俯视她156公分是绰绰有余的。
“你……”柳菲抬头瞪我,她的头顶刚刚能碰到我的下巴。
“你这是干嘛!”她显然对我这种压迫感不满。
“没干什么啊,对某些人能来当兵产生质疑!”我扬着眉毛。
“什么意思?”
“革命队伍居然也良莠不齐,体检塞选那么严格,还能让某人鱼目混珠,唉……”我故作感慨地摇摇头。
就她这个头,肯定是后门兵。
其实,所有能来当兵的女兵都是内招的,也就是说,全部都是后门兵,我那样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柳菲咬咬唇,瞪着我,居然没反驳我。
“嘿嘿!”我得意了,不忘对她报以胜利者的微笑。

“你们都在干什么!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班长一进屋,就看到我们忙着铺床。
发火了?!
我们小心奕奕地看着她的面部表情,都想在第一时间内把握她的性情。她是俺们的顶头上司嘛。
“谁让你们自己就把床铺分了的?都给我下来!”班长厉声喝道。
重新分铺。我分到了下铺。还是班长英明,按高矮个来分床位。惟一美中不足的是,柳菲睡在我的上铺,
我恨不得离她远一些才好。

“我帮你放上去吧?”我笑眯眯地冲柳菲说。看她气呼呼地由下铺往上铺挪,我心里倒蛮解气的。
“不用你碰。”柳菲甩开了我伸出的友谊之手。
嘿,小丫头,嘴挺硬。
看她生气,我更嚣张了,干脆就唱起来:“你这样到底累不累……不是你的就别再勉强……”
“无赖!”
她居然骂我?而且像骂小流氓似的。
我直起腰,刚要教育一下她文明做人,就听老五刘颖叫我:“逸铭,跟农村人搅和什么,来帮姐姐递下被子”
“嘿,来了,来了”老五的一句“农村人”倒让我解气不少,我也就不用落井下石了。
其实,我不喜欢老五总这样说县区的战友。不过特定条件下,我可以接受,例如现在。

(四)
从小到大,第一次吃那么难吃的饭,居然还是教导大队炊事班专门为我们16人做的接风大餐——六菜一汤,五
素一荤。
炝土豆黏的像土豆泥;传说中的东北烂炖,居然就是大杂烩,还糊了;就一道带肉的菜还全是大肥肉,翻个底
朝天,也找不到半点像样的肉星;惟一看得像样的,就是手中的大白面馒头。
宁缺勿滥!我们几乎都没有动筷子。

“怎么都不吃啊?没有胃口吗?”班长看着我们一副苦瓜脸。
“不合胃口!”我总会是那个出头鸟,直言进谏。
“哦,是这样啊……那我奉劝各位,躲的了一顿,躲不了顿顿。”班长微微一笑说道。
哼,吓唬我?能躲一顿是一顿!我不屑一顾。

接风大餐草草结束了。
出了饭堂,我们三三两两欲回宿舍,却被班长叫住。
“逸铭,出来整队。”班长在叫我
“我?整队?”我扔了两个大大的问号回去。饭堂离宿舍楼也就一百米,有必要这样吗?
“这里还有第二个逸铭吗?”
我只好出列。
“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右——转,齐步——走……”我高喊着。幸好俺当年干过体育
部部长,学生会不是白混的!

进了班,刚要坐床,被班长叫住。说什么政课时间不能坐床,大家只好拿出小板凳来坐。
我们七人端端正正地坐在小板凳上,班长则坐着班里惟一的大椅子,居高临下,看来训话要开始了。
班长的训话时间真的好长。三小时二十八分十九秒。
也就我这种人才才会给她掐表。俺是跑表,就这一点好处。

训话的主旨: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训话的目的:把我们煅造成合格的军人。
训话的语言:京普(北京普通话)+东方(东北方言,看来她三年东北不是白呆的,会说“坷趁”了)

班长又点评了一下我们从今天来到,到现在的种种不是:
吃饭要排队,吃完饭也要排队,走路不能低头哈腰,走路要精神饱满,班长叫名字要答“到”,班长问话,要
立正,班长交待任务要说“是”,有事情要打“报告”……
不许串班,不许说脏话,不许打闹,不许结党,不许打架,不许喝酒,不许吸烟,不许搞男女兵关系,不许……
最后,她还不厌其烦的教了我们一条条令:要报告在什么地方,干什么,想什么,需要什么,依靠“班长”解
决问题。
也就是说,不管任何事只要离开班,就要汇报。上厕所不在例外之列。
哼,上厕所也要报告,难不成她会给我们送手纸???
部队,部队,啥都不对!


终于,听到了熄灯哨,我兴冲冲地爬上床。
“现在总算可以上你了吧。”我拍拍我的床铺说道。
我爱坐就坐,我爱躺就躺,我爱踩就踩,看谁能把我怎么着。
我针对政课不许坐床发表泄恨。

“色!”是柳菲。
“没有幽默感!”我不服气。
“都小声点,一会排长会来查铺的”班长也躺下了。

我和班长的床铺,头顶着头。
我翻了个身,趴着,顶着床头:“班长,你多大了?”
“20。”
“就大我们两岁嘛,都当班长了啊?”我夸张地说。
“你小子真逗,难道要大20才能当班长?”
她居然叫我小子。也是,俺从小也算出了名的假小子。
“不是,我是说你年轻有为。”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你们怎么想来当兵的?”班长问话了。
“我想考军校!”张琳从对面上铺伸出头来。
这个张琳是我老乡,老乡中排老四。后来,我给她起外号——傻妹妹,因为她的头型一直是学生头,留海齐眉,
一看就是个乖乖女。

“我觉得女兵特神气,到哪都扎眼”刘颖也跟着凑热闹。
刘颖是老五,长得特白,个不高,就是瞧不起农村兵,包括县城来的,其实我们那个小城市又能好到哪去?
她好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刻薄起来,如履薄冰;骂起人来,不留口德。
我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兔子。白嘛,她很喜欢。

“我是家里人让来的,高中毕业能干什么?”李珏接着说。
李珏和柳菲是一个县城的。在日后的战友相处中,她们是挺要好的朋友。李珏很世故,挺会钻空子,也会做表
面文章。
我送她外号,三脚猫。因为,在日后的训练中,这家伙为了偷懒,硬是装瘸,可由于装的时间长了,自己竟忘
了哪只脚,穿帮了。(她先瘸了三天右脚,到第四天醒来时,竟瘸上了左脚。被兔子揭发了。)

“我也想考军校。”大个方文说道。
方文是山东人,我们这里最高的,长得呆呆的,我管她叫呆头鹅。后来,我还把她揍了一顿,那是后话。她的
人品,是我们全班公认的一塌糊涂。

“我也是家里让来的”柳菲在我头上说。
这女人,才是我的主角。不过目前,我和她尚属不共戴天。
我居然给她起了个外号野猴子。主要是因为,她每天晚上都要“起夜”,而且上下铺时,动静特大,也不知道
是和我有仇故意弄的,还是无心所为,总之,每天我都饱受她一番人为地震的折磨。野猴子是我没好气时脱口
叫出来的。

“我也是考军校的。”徐媛
她也是山东人,没两周就调走了,我连外号都没有来及给她起。听说家里很有来头,爷爷是某个军区的司令员。
人家来东北只不过是来镀金的,我们这帮贫民,不能同日而语。

其他6个新兵汇报完了,屋里一下安静了。
“逸铭呢?”班长发现就我一个没吱声了。
“我哈?我就想当个‘好兵’!”我笑呵呵地说。
“这么简单?”
“是啊,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我也就只想当个‘好兵’吧。”我一脸认真地说。诚恳的表情在我
脸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
“你小子,滑头!”班长总结性发言。

我,在本班年龄最小,但绝对是核心人物。一周后的班副,一年后的班长。率领全班及全排女兵,示威、游行、
抗议、罢饭的领袖人物。
我没有外号。唉,这只能怪她们没有幽默感,只有我给人起外号的时候,没有人给我送外号。

(五)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很幸运的,当兵绝对是我正确的选择。
一周后,我以压倒性的票数当选了班副。
这事说起来挺有戏剧性的。
本人也算是有优点的,做事麻利,行动果断,三个班长都很喜欢我,排长、连长也对我也青睐有加。

那天,每个班都要从新兵中,选一个当班副,十六班长偷偷把我叫出来。
“铭子,跟董班长吧,来我们班,我让你当班副!”十六班长矮矮胖胖的,最大爱好就是“招惹”我,还会想
着法“折磨”我。
“好啊,你挖墙角。”瘦瘦高高的十七班长也过来了。
“嘿,十六班长跟我逗乐呢。”我傻笑着。
“说真的,铭子,来我们班当班副吧。”十六班长看来是认真了。
“去也不能去你们班啊,来我们班,逸铭,到我们班当班副。”十七班长也搅和起来。
三个班长中,其实我最喜欢十七班长,一直到我下连,到她复员,我们关系都很好。

“你们两个小鬼,挖我的人啊?”突然听到我们赵班长的声音。
三年老兵就是硬棒,声音刚落,那两个班长同时叫了声:“班长好!”
同是带兵的班长,差别咋就那么大咛?

“逸铭,你小子敢叛变!”班长似笑非笑,露出她的大白牙。
“冤枉啊班长!我生是十五班的人,死是十五班的死人!”我一脸效忠。
“哈哈……”三个班长大人都被我搞得捧腹大笑。
“这小子,我千金不换!”班长说着,拎着我一只耳朵回班了。

转身间,我不忘用可怜兮兮的小眼睛瞄了一眼那两个班长,
“别等我了,我去了……”我可怜巴巴地说。
她们被我的样子逗乐了,简直笑趴。
唉,部队太缺少幽默了,至于吗?

中午饭后,排长就叫我和班长去找她谈话。
不会吧?那两个班长还真当正事办了?居然找到排长那里,强烈要求我去她们班。
“十六班长、十七班长都指名要她。”排长点着我对班长说。
“她们都说,自己班里其它兵的军体素质和各方面都不是很好,想要个好点的班副协助工作。”
我听得心里真舒坦。金子嘛,哪都发光!

“我们班也需要。”班长也不让步。
“逸铭。”排长叫我。
“到!”我笔直一个立正,像模像样。
“你怎么想。”
“报告排长,我是军人,服从命令。”我一脸大言不惭。
“挺会说话嘛。”排长笑了。
“难怪,别的班长都要你。脑瓜转得蛮快,是块好料子。”排长点了点头,一脸的笑意。
夸吧,夸吧,我是如沐春风,心里那个美啊……

最后我还是留在了十五班。三年的老班长,面子就是大!


当兵的新鲜感全部尽褪时,只剩下心底日渐膨胀的压抑和迷茫。
生活太过单调和乏味。如同不断地倒带重放,不知道有一天那些胶片会不会在不断的倒退和前进中断掉,然后我们
就会听到生命停止时咔嚓的一声……

起床,早操,整理内务,洗漱,操课,午饭,操课,晚饭,点名,洗漱,睡觉!
日复一日,时复一时,分复一分。
几乎今天的此时,和昨天的此时都是吻合的。
重复的日子,不重复的是,鸡毛蒜皮女兵间的故事。
东家长,李家短,南家圆,北家方。这是女人亘古不变的主题。

马扎 4#
 楼主| 飞天游侠 发表于 06-1-30 21:20:49 | 只看该作者


“他们男兵给我们女兵评出三大美女了。”兔子信息灵通。
“都是谁啊?”
“我们班有个首席。”
不用问,我也知道是柳菲。自同班后,我们之间很少说话。

“本班不用说了,我们知道了,那两个是谁啊。”
“都是十六班的。一个是十六班副杜莉,一个是丽娜 。”哦,全在意料之中。
“人家班副是美女啊?!”
“俺班副呢?”
呀哈,谁起哄的?我搜寻哪个坏蛋陷害我。
“俺班副是帅哥!”接话的是柳菲。

哼,我没招惹她,她还来招惹我?!
“了不起,刚当上首席美女就学会挖苦人了!”我哪能示弱。
柳菲淡淡一笑,居然没和我顶。
嘿,识实务了。

“喂,亲爱的战友们,别说我不讲究啊,我发现了一个超级帅哥,现在拿出来跟大家共享。”
今天傻妹妹,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傻了?不过倒有些花痴。
“哪个啊?”
帅哥的魔力真大。一下子把七双眼睛吸引过去。、
当然也包括我和班长大人在内了。

班长挺喜欢听她们这样的八卦新闻。我嘛,是好奇。
“就是训练时和我们正对面那个班的,站第一个。超帅!”傻妹妹眉飞色舞地说。
我怎么看都感觉她的眼睛在泛绿光。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个重磅炸弹,几乎让我们班整整三个月的新训都动荡不安。
除了我和班长外,全班倾巢而出,6个女兵围剿帅哥的行动打响了。
帅哥果然帅。约一米八五的个头,浓浓的眉毛,高挺的鼻子,眼睛也相当漂亮,也算男人中的极品,听说还是
个班副。傻妹妹这回没有走眼,值得表扬。

如果是战争年代,我一定力举本班全体战友去当侦察兵。
小帅哥的档案很快到手。
姓丁名羽,家境优,父亲某某局局长,母亲某某公司主管,独生仔。
哇,还真是金龟婿的人选。
不只是傻妹妹一个人的眼睛发绿光了,突然又多了五盏绿灯!
女兵啊,真可爱!

那段时间,我们班迷恋小帅哥的疯狂地步,绝对不是吹的。
有例为证!
某日,午饭后,轮到三脚猫洗刷班里的碗筷。我们每次都留一个人洗碗,轮流来。
居然,一个多小时也不见她回来。班长便令我去找。
到了饭堂。这斯,还真在那里洗碗。
我走到她前前,她居然没看到我。拧着头只朝着一个方向看。我就纳闷了,随其望去,
哦——!今天是小帅哥帮炊事班清理卫生。人家没有走,她居然就在这里没完没了的刷。

“我说猫啊,看够了没有?”
“没有!”三脚猫竟还没反过省来。
“没有也得回去了!”我在她耳边大喊一声,她这才吓过神来。
“哈,逸铭,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还认识回班的路吗?”
……
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还给我商量再看一会。
我那么大公无私的人,怎么可能同意?这厮极不情愿地被我揪回去了。

又某日,我带队去前楼打开水。已经打好,带队往回走了。正巧,小帅哥带队过来,他们也是来打水的。
两队擦肩而过。
“报告!”兔子和傻妹妹同时叫了起来。
“出列”我以为她们有什么事呢。
这两个坏蛋,出列第一件事,就把水瓶里的开水全部倒掉。
居然冲我嚷嚷着:“逸铭,我们的水洒了,我俩重新去打。”
……
???¥%……无语了!这就是女兵,佩服吧!

小帅哥事件,给我们班注入了生气,偶尔会带来一些小小风波。班长狠狠教育了她们,排长也为她们6人
单开了小灶。
不过,我知道,她们要找的,只不过是,一份轻松,一份激情,一份寄托,毕竟部队是感情的沙洲,我们
太年轻了,需要精神上的滋润。此事不关风与月,更不关乎爱情。


考条令!
全团新兵,明天要进行条令考试。

班长说:不考满分,你们就不用回班了。
排长说:女孩子都要面子,要考不好,我就把你们拉出去亮亮相。自己看着办吧。
我说:同志们,考试时一定要坚定不移的走团结路线,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战友们:逸铭,你是班副,你要多背些……我们一定紧密地团结在你的周围……

吐血,这就是我亲爱的战友,无语!

晚上23:05我悄悄爬起来,心里没底,临时再抱抱佛脚吧。我拿着条令手册溜进厕所。
“你怎么在这?”
柳菲按时起夜来厕所报到了。

“笨鸟先飞呗!”我扬扬手中的条令。
“等着,我也要来看。”
果然才一会儿,她也捧着一本条令来了。
我继续用功,没再搭话。

“我去查房两次,不见你们影子,还当你们要当逃兵呢!”排长来了
“啊,排长!”我们不约失声叫道。
“挺用功嘛!”
“嘿嘿”我尴尬地笑,看来,要被拖回去睡觉了。
“回去把大衣披上,别感冒了!”
哇,排长万岁!

小插曲过后,我和柳菲继续看书。
“你们怎么在这里啊。”这回是傻妹妹。
“我也要来看……”
“小姐,我们快站得快累死了,你回去记得带3把小凳子!”

傻妹妹再回来时,居然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又犯傻了?”
“唉哟,笑死我了,刚才,一个男兵大概是下去换岗的,看我拿着3把小凳子出来,当我是梦游呢……他吓得
贴在墙边,一直等我走过来……哈哈”
哈哈,原来挑灯背条令,居然也可以这么开心。
我们一直看到2点多才回去。
考条令,来吧,俺不怕你。

考试成绩出来了,班长相当满意,排长相当满意,我也相当满意。
全班分数和我一模一样。人心齐,泰山移!


我的战友都蛮不错的,当然除了个别错的以外。
我这个人大大咧咧惯了,对人热心,对自己粗心,幸好我有这群可爱的战友。

兔子实在看不下去我那样洗衣服了。
“我拜托你吖,弟弟,没有这样洗衣服的!”兔子喜欢叫我弟弟。
“五姐啊,你不要罗嗦了,各人生活方式不同嘛,我比较随意的。”我强词夺理。
“求求你,你这种衣服晾在我衣服旁,我实在受不了。你走吧,我给你洗。”
哈哈,跟有洁癖的人在一起,真好!我如获大释。

又是洗衣服的日子了,这回兔子不在。我找不到下家了。
我郁闷地在那里摆弄着泡在盆里的衣服。
柳菲来了,她也来洗衣服。
“哇,柳菲,你的手真白,真巧,衣服也洗得干净!”
……
柳菲低头洗着自己的衣服不语。

“你看我就太笨了,衣服怎么就洗不净呢?”我愁眉苦脸,一副可怜相。
……
望望柳菲,还是面无表情。

“像你这样,这么勤劳、美丽、善良、可爱的女孩一定是个助人为乐的好孩子。”我围着她打转。
“是啊,勤劳,美丽,善良,可爱的女孩总被老巫婆抓去当苦工。” 她终于开口了。
可——这丫头起来的……!

“唉,我真苦命啊,天天训练那么辛苦,晚上还要去出板报,昨天一天还去大站出公差。现在还要对付这堆
衣服。”我长吁短叹,锲而不舍。
“好了,好了……拿来吧”她让我那傻劲给逗乐了。
“吖!你真好,我要是男人一定娶你!”我高呼着。
她的脸刷的红了。
我把一盆衣服塞到她盆里,闪人!

当兵两年,我洗衣服的次数,屈指可数。我这种天才总会找到下家的。柳菲不也让我打动了吗?洗衣服嘛,
女人家的事情。


到部队有段日子了,忙忙碌碌的,时常还会想到琳。
我也纳闷,为什么自己不想男朋友,却总在想她。难道,我是同性恋?不!我绝对否认。

鹏是我当时的男朋友。应该算是个结婚的好人选。
鹏很老实,个子蛮高,篮球玩得很棒,已经留在高校当老师了。以我们当时的条件来说,我真是高攀高攀再高
攀了。可就算这样,我也没有好好珍惜。是很喜欢他,但仅限于喜欢,关于爱,我还没有找到感觉。以至于,
我当兵都没有告诉他。反正他在外地,一时半会还不会知道。

关于感情,我始终觉得上帝在玩弄我。至今如此。
我的记忆有些错乱了。回忆像撕碎的碎片,定格成一个个画面,在脑子里闪现。似远似近,飘渺不定。


(七)
“逸铭!”兔子疯疯火火跑到我面前。
“有狼追你?”我看她跑得红涨涨的脸。
“完了,完了,你看,我打扫卫生时发现的!”兔子说着塞给我一本日记。
“谁的?”我接过来。
“柳菲的!”
“你怎么拿人家日记给我看!”我有些莫名其妙。
“你快看啊!”兔子叫着。
“怎么了,人家日记我看什么啊!”我挠着头,看别人日记总该是不对的吧。
“她爱上你了。”兔子凑到我耳边小声说。
“切!”我感觉好笑。怎么可能!
“你看啊……”她随手打开一页。

“……她居然会出板报,办得还挺不错的。我喜欢她的字,和她的人一样张扬。今天她叫我给她洗衣,其实,我
就是看她在那里乱转才过去的。可我怎么好意思就说出口呢?这个傻瓜,围着我转了好几圈,兜着圈让我帮她洗。
看她傻傻得样子,真是逗人……”

“以为她就是一狂人,我不喜欢那种太过自我的人。不过今天,全班都挨班长骂了,没想到她竟站出来给大家顶
罪。也许我以前是错怪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看到她……”

“今天,她出公差了……一天没见她的踪影,没听她的笑声,好象少些什么……”

再往后翻,居然整整一页我的名字“逸铭 逸铭 逸铭 逸铭 逸铭 逸铭,铭铭铭铭……”
我的心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喜欢我?
该死!不能这样,绝对不能再出错了!!!

“看到了吧!!!完了,这农村人有问题!”兔子肯定的说。
晕,这兔子,说话总那么绝!
“快放回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把日记扔还给她。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琳的眼神在我的脑子里闪过。
“该死”我狠狠骂了一句。
……

草席 5#
 楼主| 飞天游侠 发表于 06-1-30 21:23:07 | 只看该作者


晚饭时,正好坐在柳菲的身边。我第一次感觉不自在。
“你吃那么少?”她小声问我。
“嗯!”我闷头扒饭。
“吃肉吧!你不说你是食肉动物吗?”她笑着把一块肉夹给我。
我向来看到肉就走不动。特别是在部队这种没点油星的地方,更显突出。
“戒了!”我夹还给她。
“吭吭!”兔子干咳两声。咳啥咳,我心里有数。我真觉得她这样多余。
“逸铭,吃这个!”兔子不远千里也给我夹了一块肉。
我埋头吃下。
我感觉到柳菲的尴尬。
尴尬就尴尬吧,一切都能过去。我可不想一块石头绊两次。这种感情很要命!

晚上,熄灯后,就是我们的狂侃时间。

“今天该谈谁的恋爱史了?”
“昨天,逸铭的没讲完吧,接着讲。”
“开玩笑,不是已经完了吗?”我叫着。
“那以后呢?”
“以后,以后我在当兵,他不知道。”
“那他怎么还不知道?”
“因为你这八婆没打电话告诉他!”我恶狠狠地。
八婆,绝对八婆,谁的隐私都那么关心。
“哦,傻妹妹,听到没有,铭班副发话了,你明天要是不打电话,耽误了咱家铭子终身大事,小心我们一起
清蒸了你。”三脚猫大笑着喊。
“小声,小声!”班长也笑,但不忘维持“熄灯纪律”

“柳菲,你呢,说说你吧。”我敲敲上铺。
也许,谈谈她的男朋友,她就不会有别的想法了。
“我?来时刚分手!”柳菲轻轻地说。
“为什么?你甩他?”我小心地问。
“他不让我来当兵,他要我结婚。”
“那么小,怎么可能?”我惊讶。
“农村的风俗!”兔子又来了!
“人家不是农村的,好歹还是江苏第一大县城,出美女的地方!”我纠正!我真的不喜欢她总把农村人放在嘴边。
“呀,帮起外人来了!”兔子没好气地叫。
“什么外人,都是战友!”
“你真的假的,逸铭,你还是我老乡不!”兔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
“好了好了!都给我闭嘴,睡觉!”班长将战争的苗头掐死在摇篮里。


(八)
徐媛调走后,我对面的下铺一直都空着。
终于,今天它迎来了新的主人——黑妹。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黑妹是我送她的外号。
黑妹真的很黑,个子也高,来自一个小山村。
这下可好,兔子的矛头有了新的目标。正宗的农村人,她死也不会放过。

听黑妹自己说,莫名其妙地就被突然送到这里当兵了。别人再问,她也不愿多说。
我不关心这些,管她怎么来当兵的,在一起就是战友。
可兔子足足围她转了三圈。末了冒出一句,“你体检了吗?”
“没有!”
这句话,竟对兔子产生了空前的威慑力。从此之后,兔子总会距她一丈之远。

有新来的,我就是老来的了!新人总会带来一些新鲜的气息,班里又热闹起来。
我喜欢农村人,和她们交往不费心机,省事。城市人太过精明了。

一起吃饭,兔子终于爆发了。
起因也就是个馒头。
黑妹大概是吃不了,就掰了一半,正巧兔子要馒头。
“弟弟,给姐姐掰半个。”兔子叫我
我证明,黑妹绝对是出于好心的。“给你这半个吧。”黑妹把手中另半个递给她。
一瞬间,兔子的脸变得更白了。
“弟弟,快给我半个馒头。”她快嚷起来了。
“我这有啊。”黑妹根本没发觉自己已经得罪了这大位小姐。
“没体检过,还敢给我馒头吃,我哪知道你有没有病……”兔子撇着嘴说。
我差点喷饭。说的什么话,好像人家专门来药她似的。
都说A城人直,没想到我这老乡直到这份上。这话她居然也说出来了!!!??

黑妹的脸刷的红了。
“兔子,你干什么!”我喝斥她,真的过分了。
“本来嘛!人人都体检,别人都是合格的,我怎么知道她有什么传染病没?”
晕死……我的姐姐来,她还真是口无遮拦。
“你不要太过分了,有事回班里再说!”班长今天居然不在,我不得不维持一下饭堂纪律。
“我先回去了。”我已经看到黑妹眼角湿润了。
唉,这死兔子!

黑妹把我当最好的朋友了。因为那事,我回班跟兔子狠干了一仗。
是嘛,有些欺人太甚了。
兔子也气坏了,直骂我不是A城人。什么胳膊肘向外拐,什么老乡老乡背后一枪,反正,什么变节的话,她都骂尽了。
俺帮理不帮亲,公道自在人心。可在她的怂恿下,另外6个老乡都疏远了我。
无所谓,自古英雄多寂寞,我最会阿Q了。




 


又叫我出公差了。其实出公差很幸福,最起码可以不用训练。
今天雪特别大。公干了一上午,我便回连队了。看到操场上操课还没结束,干脆溜回班里偷个懒。

一进门,小值日室里站岗的竟是柳菲。
她一见到我,就迎了上来。
“你回来了,外面好冷吧。”她帮我拍打着身上的雪。
“嗯。”离得这么近,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忙低下头去,躲开她的目光。

发梢的雪化了,我的头发湿漉漉贴在额上滴水。
无意与她四目相交……她顿时脸红了。
这一瞬间,我也呆了。柳菲真的好美。
她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可爱极了,她的眼神妩媚诱人,我的心跳加速了。竟有种想揽她入怀的冲动。

没有愣多久,我反省过来,顿生恼意。怎么会有那些念头……
我硬生生地甩开她的手。
“我自己来。”我生硬地说。
柳菲的手悬在半空,不知所措。
在她没缓过神时,我就逃走了。

我很怕自己爱上她……无法想象,可怕!
绝对不能再犯错了,我是正常人!我警告诉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无论我在何处,总有双眼睛在追随我,我知道是柳菲的。
她远不如刚来时爱笑了。她的眸子里带着淡淡的忧郁,我知道那是我给的。


(九)
近来发生了一些怪事。
班里开始丢东西了。小到面纸,大到钞票,吃的也丢,用的也丢,这贼什么都偷。
班里竟然出了贼,战友的感情一下都生疏了。人人自危。

能是谁啊?大家首先把目光投到呆头鹅身上。
这家伙让人抓过把柄。自己的牙缸破了个洞,居然偷着跟我的调换了。我这人粗心惯了,起来刷牙时,看到破了洞,
还大叫:水滴缸穿了。
幸好,傻妹妹亲眼目睹了她偷换牙缸的全过程,及时揭发了她,不然我还真当自己的功力很深呢。
在全班的指责下,她差点打孔钻洞了。
这事我没当回事,小人嘛,哪都会有的。所以现在排查对象,她首当其冲。
班长也在班里三令五申了党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可是这小贼根本不吃这套。班里还是隔三差五地丢东西。

“逸铭,你猜会是谁干的?”黑妹问我。
“这个我哪敢乱猜啊。反正不是我。”
我也在挖空心思地想,到底会是谁呢?呆头鹅这个首要嫌疑犯已被我们严格布控起来。可是东西照丢。难道不是她?
当兵还要学当福尔摩斯吗?这个贼,要我抓到就把她给大卸八块!


可贼没抓到,班长倒先病了,住进了医院。训练全班的重担一下落在我这个班副身上,我这个小新兵,居然要带着
大家训练了。
平时嬉笑归嬉笑,训练我可不含乎,谁也别想偷懒!
战友们都蛮给面子的,倒很听话。
只是每次给柳菲纠正动作时,她的眼晴总是迎着我的目光,像似用眼睛在问我,为什么总躲着她。
我总是低着头,尽可能地逃避她炙热的眼神。我的心跳得很快,可仍佯装着一脸的冷漠。我宁可心里拧成疙瘩,也
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周六,我奉大家之命去医院看望班长。
医院其实就在教导大队后面,一个高墙之隔。虽然近在咫尺,可是真从大门过去,起码要半小时。
我当然选择捷径。爬墙头嘛,小时候我就会。更别说现在又新学了战术,这还不是小CASE。从墙头跳下去时,一个
趔趄还是摔了一跤,还好,冬天穿得厚,没伤筋骨。

“逸铭。”我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听有人叫我。
“班长?!”真巧,班长的病房窗户正对着我。
“你怎么来了?你小子摔着没有?”
“没事,没事,我代表全班来看你的。”我拍拍身上的灰。
“快进来,外面冷死了。”班长挺关心我嘛。
怎么进去?想想绕到前面还要走好远,我又想爬了。

“这是你班的兵啊?真逗,一路就这样爬来的?!”一个护士帮我擦着手臂上的伤口,笑着问。
“这是我们班的班副。”班长给我带了个高帽子。嘿嘿,我喜欢班长。


“来喝杯麦片。”刚坐在板凳上,班长就递给我一杯香气腾腾的麦片。
“真香。”我咂巴着嘴。从进部队我就没吃过零食,更别说麦片了。
一杯麦片让我感激涕零。班长真的太好了。
要知道在这穷山僻壤的地方,根本有钱也没处花。就算你拿一百块钱想买一包麦片,门都没有。

看了班长,寒暄够了,我又一路爬墙头回部队。

“怎么样逸铭?班长好些没?”刚进班,战友们就围了上来。
“好多了,没大事。嘿,班长那有吃有喝的,还给我一包麦片喝呢。”说着,我还拍了拍刚捞过油水的肚子。
“麦片?”
“麦片……?”
我疑惑地看着她们,麦片怎么了,我喝一包麦片,你们还妒嫉不成?
“傻妹妹才丢一整包麦片,是在班长住院前丢的。”兔子叫着。
“……?”
“你们……,你们不会怀疑班长吧?!”我眼都瞪大了,我绝对不相信!
“是什么牌的麦片?”兔子问我。
“银,银什么?……”我抓抓头,用力的想,吃到肚子里,居然都不知道‘人家’的人姓名。
“银麦!”傻妹妹接住。
“对,银麦!”我也想起来了。
大家面面相觑,不会真的吧?是班长?!

当晚的“卧谈会”我们开了紧急会议。

“也只有班长最有时间了。”
“是啊,除了她,我们哪有时间?”
“她让我们训练,她自己随时可以回班,而我们要么一起来,要么一起出门,谁有空当贼啊。”
“是啊,是啊,你们可看清楚了,不关我的事吧,早就说了我是清白的!”呆头鹅也叫起来。
“……”
种种证据对班长都非常不利。陪审团一致认为,她就是潜伏在我们中间的“内鬼”。
我真的很痛心,党的好儿女,党的好干部竟然就这样被腐化了。

“也许是巧了,一个牌子?!”我还是不太相信。
“你真这么想吗?”兔子冲我叫。
说实话,我当然不这么想,这种巧合根本就是零。我太明白这里根本买不到我们家乡那种牌子的麦片了,再说,
这麦片不是知名产品,也就我们家乡那有。
看来我这个辩护律师不行,不能力挽狂澜了。

地板 6#
 楼主| 飞天游侠 发表于 06-1-30 21:30:04 | 只看该作者

(十)

班长出院了,我们却没有了热情,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
“都怎么了?不欢迎我回来?”班长一副故做玩笑的样子。
切!当然不欢迎了,谁会欢迎来“偷”?

我再也提不起心情和她说笑了。
可恶,她却不知死活,还总爱摸摸我的头,揪揪我的耳光,我再也不认为这是亲昵和爱抚了,这绝对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几次被我甩开,她还挺奇怪地问:“近来怎么了?失恋了?”
“没什么,烦!”我丢下一句走开了。我可不想和贼走得太近。
我就这么个人,眼里不容沙子,虽然,她从来没有偷过我。

可令我奇怪的是,别的战友反应并没有我那么强烈,居然还可以和她说笑。
人真的怪,开始是谁一个个义愤填膺的?这会居然可以当做没事人似的。
我佩服战友们的气量。人家都是宰相肚里撑船的主。俺不是,俺是一介莽夫!

知道天下有贼后,我心境远远不及开始那么无忧无虑了。我开始重新审视班长,重新认识部队。战友们一个个充耳不闻,
全都装聋作哑。我呢想说些什么,想做些什么,可是,我心有余悸,这毕竟是部队……
日子变得乏味了,就像似被洗衣机搅拌着发了白的泡沫,膨胀,膨胀,再膨胀,到头的还是破裂。


真搞不清这个呆头鹅。牙缸的事,我都没和她计较,她还对我有什么成见?!
每次都是日记惹得祸。这回是傻妹妹拿了一本日记给我看。
怎么又是给我?难道,我和她们一样三八吗?

这回日记是呆头鹅的。
看了这斯的日记,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简直是一本怨妇记事本。从她的角度看全班,真是人人可诛,个个该杀。她怎么
看我们全班都不顺眼啊。
绝对要相信,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世界大了什么鸟人也都有!
整整一本日记,把我们班全部战友,除她自己之外,每个人都骂了个通遍。
靠,难道我们班就她一个是“十佳青年”啊?

其实傻妹妹一点也不傻嘛。她自己看着生气,却找来了我这个出头鸟,她哪点傻啊?
我当然要去兴师问罪,党的队伍不允许有不和谐的音符!
其实本来气倒不大。也就是近来班长的事,让我气不顺,加上呆头鹅认识错误不彻底,我的火“腾”地就上来了。

“全班没个好东西。就你一个好人?”我一把把日记本扔给呆头鹅。
“你怎么看我日记。”呆头鹅一惊,接着就大叫起来。
是啊,我怎么看人家日记啊。我一下没话说了。出师未捷!

“看你日记怎么了,谁让你写日记骂我们的。”兔子跳出来冲呆头鹅大喊。
呆头鹅立刻把脑袋耷拉了下去。
哇,这种歪理也能说通啊?!我顿时来精神了。
“是啊!谁让你这样写的?”我不太理直气壮地说。
“怎么着,我高兴写。”
呀——?破罐破摔了。
“我还高兴揍你呢。”我本来就一肚子气。飞起一脚把小凳子踹飞过去,真准,命中目标,我下次可以改踢足球了。

“你敢打我?”
“废话,打都打了,不存在敢不敢了!要不再试一试?”我昂直了脖子,居然才刚够到她鼻尖。
这下,我才注意到她的块头和身高的优势。哇,绝对是我的三合一。
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出头鸟都当了。哪能临阵退缩。我咬咬牙,脖子没敢松劲,依旧直直的昂着与她对峙。

呆头鹅就是呆头鹅,就是没我横,果然被我气势慑住,一下软到一边哭去了。
呸!这会惹老子,真是不想混了。我自感当痞子挺爽。

打人的事,居然不了了之。呆头鹅连个屁都没敢放。班长那里根本没知道。我得意了。自以为伸张了正义。


(十一)
班长终于嗅出火药味了。她把我拉到包裹库。
“逸铭,你对我有意见?”好个单刀直入!
“没有!”我耷拉着头,懒得搭理她。
“你一向直爽,现在怎么这样了?”班长居然一脸的为我挽惜,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无奈。
这下激起了我。

“是!我是很直爽,做事也敢做敢当!你是班长,你要做了什么事,也该出来担待。”我一口气地说。
“我怎么了?”她一脸疑惑。
真的假的?装得跟好人似的。

“咱班出贼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见她装糊涂,我干脆直切要害。
“当然知道,不正在查吗?”
“还需要查吗?”我嗤之以鼻。
“你认为是谁?”
“地球都知道,就是那个贼自己还以为捂得挺严实的!”
我豁出去了!管她班长,还是连队,阎王老子也该讲理!

“你有话直说。”班长来气了。
“班长,我真的很尊重你,也挺别喜欢你,可你……你就算承认了,我还是一样尊重你,你干嘛不能自己说出来呢?”
我动情了,说着话声音都颤了起来。
说实话班长一直对我不薄。可她怎么是个偷呢!!

“你,你在说我,说是我干的?”班长一副震惊的样子。
看她的表情,我都误以为自己错怪了她。
事后证明,她绝对一条老狐狸。正是她,才让我知道人性险恶。

“好,你怀疑我,一周内,我一定把贼给你揪出来!”班长发狠了。
能揪出来才怪,难不成贼喊捉贼?我不屑一顾!

又到了洗澡的日子。
“弟弟,带梳子吗?”兔子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我。
“哈,这东西我会带吗?”我从澡堂走出来,甩了甩头,一头短毛还需要梳子吗?
“猫儿,你的梳子呢,快拿来。”兔子又叫三脚猫。
“现在头发都被剪那么短,谁还用梳子啊。”三脚猫懒懒地说。
“问问班长有吗”傻妹妹接话。

这事我当然不去。自打直言不讳后,现在在她眼里,我就是眼中钉,肉中刺。
兔子跑去了。
不一会,浴堂里传来班长的声音:“在我上衣口袋里,你们自己拿。”

“逸铭!你看!”兔子手里一大把巧克力。
“怎么了,拿我巧克力吃了?没事!”我以为兔子偷拿了我的巧克力,那是老妈前天刚寄来的。自己老乡吃就吃呗。
“不是,这是班长口袋里的!”
“我靠!”我忍不住骂出来。居然偷到我头上来了。

洗澡回到连队,我第一件事就打开箱子。
“我靠!”我又骂人了,我的箱子是被砸开的。
打开箱子,里面乱七八糟,一片狼籍。

“怎么样?弟弟,丢什么了?”兔子忙问。
“丢是没丢什么,好像就是一些巧克力吧。”我翻了翻衣物,自己心里根本没数。在我看来,其实巧克力都没少。唉,
我就是那么个粗心的家伙。

“这箱子不能用了!”我心疼我的新箱子。
“王八蛋,老子又没设密码,砸什么箱子!不知道初始都是000!”我气得在包裹裹里大骂起来!

班长也进来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逸铭,你骂什么呢?注意你的言行!”
这会她还道貌岸然的教育我。

“我骂贼呢!骂她不得好死!骂她缺德少脑!”我狠狠地瞪着她。
“好了,好了,别嚷嚷了。”她果然听不下去了。
“都去睡觉!”她摆出班长的架子。
“睡觉?今天不把这贼揪出来,这觉不睡了!和贼同处一屋我睡不着!”我吼着。
“你!”她恶狠狠得看着我。
“我说过了,一周给你答案,你马上给我回去睡觉!”班长也吼了起来。

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忍!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把戏好搞!

(十二)
两天后。
“逸铭,出列!”
“是!”
“跟我回宿舍去!”
正在训练,班长把我叫回了宿舍。芦葫里卖什么药?我纳闷了。

“今天,我把答案给你。”
“什么意思?”
“一会你就知道了。”
班长把我带回营房,来到大柜子前。
“我们现在突击检查,把每个人的柜子都翻一遍。甚至包括我的。”班长一本正经地说。
假什么!现在翻你的柜子,还有个屁用!我觉得简直可笑。

“不用翻了!”我一点兴趣也没有。总不会给我来出栽赃的戏吧。
“我命令你翻!”
当班长的好处真多,什么都可以说命令!靠!

我根本没有心境玩这出戏。随便翻了翻大家的柜子。
“什么也没有!”我两手一摊。
“仔细看看啊?”班长见我两手空空急了,亲自上前翻起来。
我歪着头,看她在那表演。瞧她那样,简直像条警犬。可她怎么就专挑呆头鹅的柜子翻啊?
“我看了,没有!”我没兴趣再玩下去了。
“你看,这是你的吗?”突然,她手里多了一块玉坠。
“啊?这个都丢了!”我大吃一惊。
这是琳送我的,虽然分了手,可我一直还戴在身上。因为当兵不能带饰物,我才收到了箱子里。
真是太粗心了。我真气自己平时太大大咧咧了,连玉坠让人牵了羊自己还不知道。
“这是方文的大柜子。”班长适时提醒。
靠!!!


战友统统回来了,站在被我翻得乱七八糟的柜子前,疑惑。
“逸铭,你可以把情况说一下了。”班长笑眯眯的。
“好!”我点点头。
我从头至尾的把今天翻柜子的情况说了一遍。呆头鹅脸都白了。
“不是我,逸铭,不是我!”呆头鹅这回真乖。眼泪都掉下来了。

战友们都低头不语,好半天兔子说话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说着,她的凤眼一瞪,一副对罪人苦大仇深的表情。

“是啊,这可是从你柜子里拿出来的。”傻妹妹也适时开口。
“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真是败类!”三脚猫义愤填膺。
听她们三个人这样一说,我的心很痛,这是我的战友吗?!

柳菲看了我一眼。“逸铭,你真认为是她。”
“不是她是谁?”我正在窝火,不由顶了回去。
“你……”柳菲一时语塞。

“逸铭,别查了,闹大了谁也不好。人证物证都在,还查什么?”兔子拉拉我的衣角,提醒我适可而止,见好就收。
“逸铭,真不是我,真不是我!要是我,我,我不得好死!”呆头鹅这回真怕了。慌乱地解释、赌咒发誓……

“当然不是你!”我举起玉坠,看了柳菲一眼。
“我们都知道另有其人,可居然你们却都怕了!”我狠狠地说道。
“我们是一个车皮拉来的战友!可现在,你们宁可冤枉自己的战友!”我痛心地说着,环视了一周
兔子低头了,傻妹妹低头了,三脚猫也不吭气了。


“逸铭,谢谢你,谢谢你……”呆头鹅感激涕零。
“以前是不我好,都是我不好……”她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了,好了,就事论事。”我不耐烦了。

“逸铭,你什么意思。”班长脸变白了。
“没什么意思,不想冤枉好人,也不想放过坏人!”我鄙视她。这种事她也能做出来!
“你难以为我故意弄的不成。”班长叫起来。
“班长,不需要用那么多字表达,两个字就够了,栽赃!”我一字一句地说。
“逸铭,你就认准我了?要是我干的,我马上去死。”班长也会发誓。
我真是对她恶心的不行了。
叭,我把窗户推开,风一下灌了进来,冷!
“你现在就可以跳下去了!”我依旧一字一句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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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飞天游侠 发表于 06-1-30 21:34:05 | 只看该作者


(十三)
我和班长关系彻底崩了!
这场风波已在女兵排里不胫而走,而且沸沸扬扬,甚至大有做大做强之势。
十六班长和十七班长纷纷来劝我。
“逸铭,你怎么那么傻,就算知道,你也不能捅破啊。”
“是啊,她是老班长,比你十六班长、十七班长还班长的班长。你怎么和她斗啊。”

如果说识实务者为俊杰,我肯定不是什么俊杰了,我就是那么挺傻的一个人,相信天理。

当过兵的人都会知道,惹了班长是什么后果。
我绝对没那么好命能躲过去。

训练还是依旧进行,似乎还是原先的训练,可已感觉到苦不堪言了。
“正步踢腿定位练习,三十分钟”班长下命令了
三十分钟?!她怎么不干脆往死里说,一小时不更好?

对当过兵的人来说,最恐怖的就是正步踢腿定位了。不是人受的。

左脚向正前方踢出(腿要绷直,脚尖下压,脚掌与地面平行,离地面约 25厘米)约75厘米,适当用力使全
脚掌着地,同时身体重心前移,右脚照此动作;上体正直,微向前倾;手指轻轻握拢,拇指贴于食指第二节;
向前摆臂时,肘 部变屈,小臂略成水平,手心向内稍向下,手腕下沿摆到高于最下方衣扣约10厘 米处(着
夏季作训服时,约与第三衣扣同高;着水兵服时,手腕上沿距领口角约1 5厘米),离身体约10厘米;向后
摆臂时(左手心向右,右手心向左),手腕前 侧距裤缝线约30厘米。行进速度每分钟110-116步。
我绝对是个好兵,条令条例现在都还滚瓜烂熟的。嘿嘿。

光一个正步要求就那么复杂,可最命苦的就是定位,(腿要绷直,脚尖下压,脚掌与地面平行,离地面约 25
厘米)光这一个动作三十分钟,她绝对是在公报私仇。平时十分钟就快要人命了,不信你可以试试,我保证五
分钟后,腿就抽筋了。



 

我们一个个痛苦地被“定位”了。班长笑眯眯地在我们身边转悠着。
“抬高点!”
“伸直了!”
“挺胸!”
“表情那么痛苦干什么?放松!”
“谁让你腿放松的?挺直!”
妈的,老妖婆。我肯定现在世界上至少有七个人想她马上死!
“报告!”有人坚持不住了
“动!”(在队列训练中,有任何动作都要打报告)
十分钟过去了,报告声不断。

零下三十七度的气温啊,居然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我就是不打报告,他妈的,向这种人渣低头,我宁可死!

“逸铭”班长走到我身边,声音不大不小。
“你服了不?”
她居然这样问我,鬼孙,老子当然不服。
“不服!”我牙都要咬碎了。
我当初怎么瞎眼到这班的,还喜欢她这么个班长。
“好,”她居然笑,笑得跟娼妓一样,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笑得那么荡?
“我就不信治不改你!逸铭,当兵有段日子了,你看过草原上有过棱角的石头吗?”她似笑非笑地说。
我们那里的风很毒,所有的石头全是鹅卵石,全风化了,倒真的从来没见过有棱有角的石头。
“这就是部队!什么棱角,我都要给你磨平!!!”班长说着眼睛居然发出了绿光。
“你不服是吗,好,那就让全班陪你一起受罪吧!”她扔下这句话,躲到一个避风雪的地方呆着去了。

“各位战友,对不起。”我第一次这么诚心诚意地向人致歉。
我内疚了,我不怕她整我,可这样连累大家,我十万分歉意。

“逸铭,这说什么话,我们是老乡。”兔子嘴没动用声带说话。
当兵第一件事就要学会,不动口形说话,保证有好处!
“是啊,怪班长,不怪你。”傻妹妹也说话了。
“没事,反正我以前躲过好几次训练了,这回当补课了。”三脚猫的话一出口,就逗乐了大家。

“笑什么!再笑就再加十分钟!”班长站得远,眼睛看得也远,靠,知道她视力是2.0的。
“逸铭,你不怪我就好了,上次还多谢你呢。”呆头鹅也知道说人话了。
我眼角湿润了。差点就眼泪就掉了下来。谁说人情薄的?关键时刻见人心啊。

对于这些战友,就是现在我也没办法评价她们。打过,吵过,一起喝醉过,也一起受苦过,也团结过,也分裂过。
总之战友这东西很怪,很亲,也很毒,还会咬人。
人嘛,人性啊……


(十四)
二十分钟过去了。班长晃悠着回来了。
“想通了吗?”她依旧在我耳边声音不大不小地问。
“你有本事就整死我!拉上大家算什么?”我恼怒地吼。
我管他部队,我管他班长,老子当兵什么都不要了,就不信邪能胜正!

我的一通吼,把班长的嘴走气歪了。
“好,好,好……”班长的嘴唇不停地发抖,一连说了几个“好”。
“你有种!所有人都停 ,我他妈的整死你!”班长骂人了。

停下来,我们就嘘声一片。
“累死我了,累死我了,累死我了……”兔子跺着脚,连叫了十几遍。

“逸铭!”
“到!”
“向后转!”
叭,我一个后转身,靠脚,干脆利落。
我就知道她没那么简单放过我。
“军姿站立!”
我挺胸收腹……
这个王八蛋,居然让我一个人面冲北。
是人都知道东北的北风有多毒。虽然老家不是江南水乡,可好歹也是苏北啊,哪经过这种如刀割的风。雪花一点
也没有诗情画意了,跟着呼啸的北风,一片片割在我脸上,原来风真的可以用“刺骨”“刀割”来形容。

“其他人回屋!”班长通人性了,最起码不用大家这样陪我了。我心里坦然了。

“逸铭……”不约而同,几个战友叫出我的名字。
“你们还想陪她吗?都给我回班!”班长抓狂了。
战友三三两两回去了,班长居然气得都忘记了整队回班。
嘿,俺没有白白付出代价。气死她,我也穷开心。

“逸铭……”怎么还有人没走?
是柳菲,她不走啊?
柳菲走到我面前,眼睛乎闪闪地扫在我脸上,想说什么,又没说什么。
“柳菲,快走吧,班长要发火了。”三脚猫回来拽她。
“逸铭……”柳菲推开三脚猫始终看着我,看似要哭了。
我感动了。今天好像一下挖掘出很多人性的东西。
“心痛我就快回去吧。”我第一次很温柔地给她说话。俺的嘴也没动。
柳菲也走了……被三脚猫拉走了。

好啊,食尽鸟投林,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我心里倒轻松了。


这个老妖婆想让我站到几点啊?
我已经听到午饭铃了。听着战友喊着口号进饭堂,又听着他们喊着口号出饭堂。

“这是十五班的逸铭啊。”两个男兵班长从我身边走过。
我不好意思了。
“让你们班长给罚了?”
我不吱声,站军姿不能说话。

“你真和你们班长打仗了?”(打仗是东北话,就是吵架,打架的意思。)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这坏名声,一定传遍朝野了。加上部队鸡婆鸡公那么多,大家奔走相告,想不出名都难。

“小女兵,哪那么大的脾气?”
该死,这俩肯定也是鸡公!我睁大眼睛狠狠瞪着他们,这才明白什么叫敢怒不敢言。
“嘿,看,她不高兴了,要不要我们给你班长说两句好话?”
切……天下乌鸦一般黑,我只拜托他们快点滚开。
……

我的人缘真好。十六、十七班长也来看我了。
“你小子这回知道了吧,让你不要和班长顶,你就是不听。”十六班长一来就嚷嚷。
“逸铭,没让你吃饭吗?”还是十七班长关心人。
“没有。”再说话时,我才发现已被冻得说不出话了,声音在喉咙里咕噜着。
“有5个小时了吧?”十七班长看了看楼上的大钟。
“6个。”我不忘用可怜巴巴的表情纠正她。
“瞧,她心里还挺有数的,小子一定记仇了。”十六班长说着。

“是冲北站的?”十七班长发现了根结所在。
“你真不该惹她。她是出了名的内毒。以后,你要下了连,还有你受的!岗上那些她的同年兵,一定会找你麻烦的。”
十六班长喋喋不休。
“第三年的老兵,会整死你的。”十六班长还在添油加醋。
“你再坚持一会,我们去找排长说说。”十七班长说正话了。
啊?!早说嘛,废了半天话,能找排长还不快去。我眼睛滴溜直转,感觉有光明了。


(十五)
晕!是她们属乌龟还是排长属乌龟?
我盼星星盼月亮,一个多小时后,我终于看到——排长,哦——后面还跟着老赵,哦——还有我的战友们,正向我走
来。
我第一次感觉看到排长,就像当年老区人民见八路军一样亲。
在我生命的那一刻,排长绝对是最可爱的人。

“听说你和班长顶嘴挨罚了?”排长看到我像个雪人似地站在那里。
这些八婆八公们,怎么传话也不传全一些,怎么全是断章取义?好像现在都是我的错!我已经没有力气争辩了。
沉默不代表我会屈服!

“下次注意!”排长还挺严厉的。
我继续沉默。
“停吧!”排长终于开金口了。

全身放松,我还没来及吁口气,居然跪倒在雪地里。
“啊……逸铭……”战友们轻呼。
那一刻,我心里充满仇恨,我以为我不会有恨,可当时,我真的恨她!我狠狠地抓了一把雪,顺手塞进嘴里,嚼起来。
“啊?”战友们又被我吓到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谁站一天,也会口渴嘛,我当那是班长,吃了她!
冷冰的雪入口即化。我却可以听到胸中的火将它烧得滋滋作响。


我是被战友架回去的。腿根本走不动路了。感觉自己像《红岩》里从碴洞里拖出去的江姐。
接着我就被送进了医院。
医生批评了班长:“哪能这样练队列,腿差点就废了。别说这里冰天雪地,就是没雪没风的,站7个小时,也能把腿给
站残废了!训练要用科学方法!”
靠,这也是个庸医,傻子也知道,这根本不是训练。妈的,部队官官相护!

我的腿没废,要是废了,我一定会找她拼命!幸好以后还能打篮球。
今年我25了,老寒腿跟了我七年,阴天下雨,我比天气预报知道得早,也预测得准。
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至。原来是这个道理啊。

柳菲哭了,哭得跟泪人似的。
我躺在床上,战友围着我,柳菲趴在我床头上哭。

“傻瓜,你怎么那么傻呢!”她哭着说。
“喂,我拒绝被傻瓜骂作傻瓜啊?”我只要活着就得幽默。
“瞧瞧谁哭得跟小傻瓜似的?”看她泪眼梨花的,我笑着逗她。
“逸铭……”黑妹也叫我
“你太帅了,绝对偶像!”黑妹捧场。
“我老公是偶像!”她突然冒出个“老公”两字。
“什么?什么……?”我让她搞晕了。
“什么你老公,她是我弟弟!”兔子嚷嚷。
“人家十六班的班副都好几个老婆,你当我老公吧。”黑妹很正经地说。

我差点笑趴下。吓我一跳,原来就像学校似的,女生之间爱开玩笑,搞得跟过家家似的。
“当老公得有好处啊!”我最会耍赖。
“要什么好处?”黑妹问
“例如,我的衣服总洗不干净;例如,我早上的被子总叠不明白;例如,我不太会骂人,你得帮我出头……”我伸出手
在那里数。

“我也帮你洗衣服,我也要你当老公。”柳菲突然很轻地说。很轻,可我听到了。
“吭吭”兔子又在干咳。
我看了一眼柳菲,她也正在看我,脸红透了,像夏天里的草莓。
“好……她大婆,你小婆……”我信口开河。
反正是假的,有人洗衣服才是真实惠。

果然,自打有了两个老婆后,我的衣服再也没有让我操心过。

黑妹天天“老公,老公”喊得震天响。不管在哪里都扯着嗓门喊,喊得男兵回头率百分之百。
“真是的,我又不是在叫他们”她操着一点也不普通的普通话说。
我让她认真的样子笑死了。
柳菲倒很少这样叫我。我还是尽量不和她单独相处,虽然她现在她是我小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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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飞天游侠 发表于 06-1-30 21:39:37 | 只看该作者


班长绝对不放过任何整我的机会。
体能训练跳楼梯,二十个来回。要求两阶、三阶的往上跳。
也怪自己逞强,我看大家跳得太慢,便说,“喂,你们好慢啊,看我四阶、五阶的跳给你们。”

果然,我表演了一个四阶的,大家惊呼。
再表演一个五阶的,大家狂呼。

“疯了,疯了,逸铭,太酷了。”女兵一片哗然。
嘿嘿,她们哪知道,俺是俺那旮旯全市体育全能第二,跳高的种子选手啊。
当年,省里选队员,还有教练看中了我,可要求我留一级,老妈听了气坏了,说,哪有老师不教好的,还让学生
留级?!人家教练是看俺也是个运动苗子,就是上学太早了,想让俺留一级练个成绩啥的,结果被老妈给扼杀了。

班长也看到我这样跳了。
“逸铭,你四阶一跳,跳一百个来回吧!”她轻描淡写
“教官没有这样要求!”我又不傻。
“因材施教!你是人才,要加大训练力度!”她不阴不阳地说。
唉,为什么现在我的小腿会粗,肯定是当年跳楼梯跳的。靠,老巫婆。

经我这一折腾,班里好一段日子再也没有丢过东西,风平浪静了。
和平总是需要代价的,值,毁了我一人,幸福千万家。


(十六)
近来,柳菲看我的眼光越来越不对头了,总会无意间遇到她那迷离的眼神。我尽量逃避着,我知道自己没有什么
自制力,惹不起的俺会躲。
甚至她对我说话,我也表现得爱理不理。
“逸铭,衣服洗好了。”
“哦!”我不领情。
“逸铭,出公差别忘带小手套了,外面太冷。”(我们那里手套必须带两层,东北真的贼冷贼冷)
“哦!”我惜字如金。
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定要忍,一定要装酷到底。我咬紧牙关。

不来到这里,不知道什么叫“滴水成冰”。
不夸张地说,一口吐沫吐到地上,已经落地听响了,结冰了。

洗好的衣服刚拿出去,马上硬邦邦地冻上了。
常有战友的衣服,晒出去,有人不小心碰了,就少个胳膊少个腿的。每回晒衣服,晾好的衣服就像人形一样,挺
挺地随风摆动,夜里看上去,刹是吓人,说来好笑,我怕黑。

这里冷,冷的记忆始终深陷骨髓。至今还能感觉到。

曾有一个同年男兵,不懂常识,在一次劳动中,居然赤手抓了一块什么生铁之类的东西,活生生地把一层手掌指
纹揭了下来,鲜血淋淋。

还有一个男兵,受不了训练的苦,逃了一天一夜后,当班长在草原上找到他的时候,快冻死了。不知谁当时碰了
他的耳朵,竟掉了下来。
这些都是真的。

很多战友的耳朵都冻了,黑妹的冻得最厉害,整整大出三圈,大棉军帽也盖不住了,露在外面像火星人。

我的耳朵没冻,可我的脚早就冻烂了,当然这里有着班长的功劳。
晚上睡觉前洗脚,已经脱不下来袜子了。血、浓将袜子粘在一起。只好放在盆里泡,泡到血水化开了,方能脱下来。
让我感动的是,每回我脱下的袜子总有人给我洗,好像班里战友都洗过,最多的是柳菲和黑妹。
当兵不苦那是假话,苦,真的苦!可我们挺过来了。


(十七)
柳菲瘦了,明显地消瘦下去了。
一定是我害的。
终于她病倒了。我已经有个把星期没和她说话了。

“柳菲,少吃一点吧。”三脚猫是她老乡,最关心柳菲。
“不想吃。”柳菲靠在床头有气无力地说。
“要去医院看看吗?”
“没事。”

“我那里方便面,我给你泡吧。是我们城里的康师傅方便面。”兔子也凑了上来,还特别强调她的泡面是城市里的
康师傅。
我差点没笑喷。康师傅也分农村、城市啊?真拿她没折了。
“我们家也有。”柳菲一定生气了,眼睛瞪大了。
“嘻,我不是那意思……”兔子干笑一声。

战友都围在柳菲床前嘘寒问暖,就我躲得最远。
我知道,我要走过去,她一定会哭的。

“逸铭,快看看我们的小婆啊!”大婆黑妹,一点也不懂吃醋,还叫我快点来关心一下小婆。
“哦,我在写稿……”我装模作样地在那比划着。
“又写,你想想办法啊!她这两天没大吃东西!”黑妹冲我嚷嚷。
“唉呀,下午要交演讲稿嘛!你们都不愿去演讲还不让我写,班里那个名额反正不能派班长吧。”我一副无可奈何。

全团的演讲大赛就要开始了,每个班派一名,我当然不想去演讲,我口笨,可是比起让我陪柳菲,我宁可去演讲。
最重要的是,班里根本没人愿去,这就是当班副的好处,关键时刻要站出来,例如现在,例如上次考条令。


当晚来了个什么艺术慰问团,绝对是三流开外的,和人家“同一首歌”没法比。但就算这样,也足以轰动我们整个
部队了。
那个忙啊,那个兴奋啊,那个叫嚣啊。人人神采飞扬,望眼欲穿得等待晚上。

我没去,今天该我们班的岗了,本来也不该我站岗的,我要求换的。
那会在部队里,我挺崇高的,有干劲,有韧劲,还有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傻劲,当了个小小的班副,还真学会了
先人后己。现在早就大打折扣了,人在世上磨啊,有私心有杂念了。伤多了,也就知道自己心疼自己了。

大部队走了,夜静悄悄的。
并非就我一人在连队,还有柳菲。
排长临走前交待我:“逸铭,一会是不是你站岗?剩你和柳菲在“家”了(部队管连队都叫家),你站一会岗就去
看看她。近来她病得厉害,小女孩挺可怜的,多关心关心。”
“是!”我嘴上答应,心里极不情愿。
看了一会演讲稿,还装模作样地对着镜子练了一会,我才咬咬牙准备去看看柳菲。

上楼进班,柳菲正睡在我的铺上。近来,她身体不好,不方便上下铺,我便很有风度地和她暂时换了铺。
好像是睡了。我轻轻坐在床沿上。
望着熟睡中的柳菲,我仔细打量起来。她还真漂亮,长长的睫毛,秀挺的鼻尖,一抹红唇,果然不愧是军中花魁。
只是眼角还略带湿润,难道梦里哭了?

小坐了一会,我帮她守紧了被子,起身准备离开。
衣角却被拽住了。
我回身,柳菲已睁开了眼睛。四目相交的那一刻,柳菲眼角溢满了泪,滑落下来。
我心里一阵抽痛。难道我又是因为我?我的眉头不由皱紧了。

柳菲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牙齿轻轻地咬着嘴唇,微微抖动着,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
她真的好几顿没吃饭了,脸色苍白。

“逸铭,陪陪我好吗”柳菲努力地冲我挤出一丝微笑,这抹笑一点也不甜蜜,倒让我看得心里酸溜溜的。
我点点头,又坐了下来。
柳菲只是静静地望着我,没再说话。


良久,我被这静得发慌的感觉搞得心里乱乱的。
“你吃一些东西吧!你这样不吃不喝怎么可以啊……”闷了好久,我憋出来一句。
柳菲轻轻地摇头。
“我喂你好吗。”我努力地找些事做。
见她再没反对,我便当她默许了,起身找来一包米粥,很快调好。

喂到她嘴边,她居然吃了。
“不烫吧? ”我又吹了吹
“嗯。”她轻轻地点头,这次她笑得很甜。

喂完粥,我起身准备走人,可她又拉住了我。
“铭,抱抱我!”她的眼睛清澈透明,隐隐带着些许忧伤。
“你!……”我有些恼火。这算什么?得寸进尺?
她被我的表情吓住了。

“你爱上我了?”我突然换了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带着调笑的口吻说。
她居然一点也不回避我的眼睛,勇敢地迎着我目光。
“你说是爱就是爱,你说不是就不是……”她的话没说下去,眼泪又涌了出来。
我的心竟被拧得生痛。
我气极败坏地冲她嚷:“你死了这条心。不会的,不可能的!!!”
我气冲冲地甩手离去,门被狠狠地带上,背后是柳菲的失声痛哭……



 

不会的,绝对不可以!琳的样子又在我脑子里闪现。
“铭,你娶我吧。”琳吻着我,在我耳边斯语。
“娶,当然娶。”我紧揽着她柔软的腰身,碎吻着她白晰的颈,感觉着她的爱意。
“我想做你的新娘。”琳在我怀里缩紧了身子。
“嗯……”我吻着她,如临梦境。

“你能给我什么?”依旧是琳。她怒斥我。
“你为什么陪他吃饭?你要做他女朋友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琳,居然她背着我交了男朋友。
“难道你让我跟你这样一辈子?”她依然冲我吼着。
“我……”我的声音僵硬在空气里,指甲掐出了血痕。

“铭,我爱你,可我们不能总这样一辈子吧。”琳看到我充血的眼睛软了下来。
“不要说了!”我狂吼。
“铭……”琳抱住我。
“滚开!滚!”我恼极了。
“我算他妈什么个东西!!!”我甩开她。
“铭……”琳哭着喊我。
我已大步走开,不再回头。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去他妈的同性恋!!!


(十八)
痛!手上的口子越来越多,心里的口子也张开了嘴。
南方人真是不能适应北方的干冷。
我十个手指像弹钢琴一样缠满了白胶布。十指连心,痛是肯定的。可心里的伤口我却更难忍受了。
柳菲恍恍忽忽独自坐在窗台边,极目远眺,清美飘逸,却目光空洞。让我总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近来,她已经下床了,看似复元了,可神若游离,似乎元神去了更远的地方。常常和我擦肩而过,却未看到我。
全班热热闹闹的时候,只有她一人个静得出奇,恍若与世隔绝。

下雪了,东北的雪一点也不稀罕。
可这场雪出奇的大,出奇的美,没有风叫啸着,只见雪花在空中飘转,接在手掌上,居然能数出六个角。

“叭!”我们的窗户中弹了,一个雪球打在上面,是操场上的男兵。
“哇,是小帅哥!”傻妹妹眼神出奇的好,第一个发现大厚棉军帽下的人,是那小帅哥。
好久没有追“星”了,班里一下热了起来。

“走,我们打雪仗去!”兔子跳下床。
“是啊,是啊,我们来后居然没打过雪仗。”三脚猫兴奋了。
“逸铭,逸铭,快点啊。”她们当然不忘叫上我这个“小土匪头头”。

此时,我正在看柳菲。
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看雪,好像根本没有听到班人在说话。
“柳菲,一起去吧。”我伸手第一次牵上她的手。
“我?”她的小手被我一握,不由轻轻有颤,这时才缓过神看到了我。
“走啊!”我拉起她,快步跟上大部队。


别的班里女兵也都出来了,我组织了一下本班,目的明确,一致对外,打十六班,再打十七班。我们在操场上追逐着。
打仗,咱最勇猛。以一当十,以一当百。
我驰骋雪场,不叫胡马度阴山!

嗖,我一个雪球飞出正中目标。“这叫一枝独秀”我高喊着。
嗖,我两个一起飞出,“这叫两龙戏‘猪’”我接着喊。
嗖,我几个一起飞出,“这叫百花齐放”

“叫这百家争鸣”
“这叫一石二鸟”
“这叫百步穿杨”
……
我一边打,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终于,犯了众怒,十六班十七班连手,十几人围攻我一个。
“喂,不可以以多欺寡啊!”看到圈子不断在缩小,我害怕了。

“逸铭,这叫什么?”一个雪球飞来。
“这叫以一当十。”我边跳边叫。
“那再给你一个。”同时飞来几个雪球。
“这叫寡不敌众。”我大叫着先护住脑袋。

路被堵死了,我被她们十几个人围死在里面,
“救命啊,十五班的弟兄们,救命……”我蹲下身缩成一团。
“逸铭,现在是不是叫“呼天喊地”了?”
“不,是虎落平阳!”我不服气。
“啊,她还嘴硬,那我们来个“斩草除根”!”

我彻底壮烈了。她们居然直接把雪球塞进我的衣服里。
哇,我鬼哭狼嚎……冷啊!

绝对不可以和女人作战友!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帮重色轻友的兄弟们,一半去追“小帅哥”了,一半站在那里欣赏我是如何抗敌,最后又如何被敌人残暴的绞杀了。

挂票 9#
 楼主| 飞天游侠 发表于 06-1-30 21:45:32 | 只看该作者


我抖着身上的雪,跳来跳去,被她们塞进衣服里的雪全化了,我在棉衣里洗澡了。
柳菲被我的样子逗笑了。
“还笑!”我装作生气的样子。
“谁让你那么横,招惹人家。”她帮我拍着身上的雪。
“招惹不起人家,那我招惹自家的吧。”我趁她不备,一把雪撒来。
“你……你个坏蛋!”柳菲追来了。
“哈,就你这个头还追我?我一步不赶你两步啊。”我笑着左躲右闪。

她追得更起劲了。一口气跑到营区后面,我一下躺在雪地上。
她站在我面前,不忘用雪撒在我身上。
“歇歇,歇歇……”我大叫暂停。
柳菲也坐了下来,坐在和身边。
“你快起来啊,一会儿会受凉的。”
“你懂什么,这叫情调,这叫浪漫。” 我干脆把手当枕头。大大咧咧地睡起来。

从这个角度看雪花飘落真美。
“浪漫……?”柳菲重复着我的话。
她的脸泛着红晕,微微轻喘,胸脯有节奏地起伏……
我竟看得入迷。一种冲动,真想揽她出怀。

“叭,”一个雪团飞来,打在柳菲身上。
哦,不是雪团,是纸团。

居然是“小帅哥”扔来的!
里面就一句话,“你很漂亮,交个朋友好吗?”
“小帅哥”跑走了。
我冲柳菲傻傻一笑,从地上坐起来。
“还有艳遇啊!首席美女果然名不虚传,最终还是鹿死你手了。”我扬长而去。
留下柳菲一个人发呆。


(十九)
终于盼到过年了。
第一次在部队过年,过得不爽,又是班长惹的祸!

总的来说,三十晚上还是很开心的,除了倍思亲之外,我们一起包饺子也很开心的。
想想六百人一起包饺子的宏大场面,当然少不了追逐打闹了。
当晚我不得不洗了两次澡,第一次是被一盆面,从头到脚浇下,这比打雪仗伤亡惨重。第二次,是我刚洗完澡
出来,就又被一盆面浇下。
命苦,我总是她们群起攻之的目标。她们的《六国论》学的一定相当不错!

针对小帅哥情书一事,柳菲,给我解释过好几次,我都一笑置之。
“有人喜欢你不好吗,干嘛不接受。”
“你……,我真的不喜欢他。”
“哦,那你当初也追得很卖力的。”
“那不都是闹着玩吗?”她急了
“那就继续闹啊……反正是闹着玩!”
“你生气?”她突然闻出了我的醋味。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吃醋?”我夸张的大笑两声。
“关我什么事!拜托让开,我很忙。”我闪人了。

初一出了一件事,让我们的年嘎然而止。
兔子的表丢了。
鬼孙揍的,狗改不了吃屎!
兔子的表是什么天王表,好像还挺贵的,一气之下,她告到了连部。

我倒不太屑于告状,被班长整得那么惨,我也不曾暗箭伤她。
但我不能保证我的战友不这样做。
兔子和三脚猫她们,扬言为我出气,经常做一些小动作。
例如:用泔水桶里的水给班长洗洗碗;再例如,把班长的牙刷在厕所涮涮;再再例如,弄点蜘蛛什么的,给班长
泡一杯家乡浓茶。等等,等等,不胜枚举。
人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况且人呢。我对她们的所为没有异议,但我不苟同。


连部开始查这事了,班长狠得想把我吃了。
“逸铭,你有种,竟敢捅到连部!”班长瞪着我说。
哈哈,反正什么好事坏事我都跑不了。她就认定是我告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怕什么?”
我懒得给她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难道我要装出很怕的样子说,班长啊,真不是我干的?呀呀个呸!

“是不是你?!”班长歇嘶底里地叫。
我看看大家,没一个人敢站出来的,都低着头。
“是我又怎么样,不是我又怎么样?咱班确实丢东西了!这是事实!”
“好,你……”班长气得一时竟语塞。
突然她抓起我床上的被子,连着褥子,加上草垫,一起扔出班,扔到了走廊。
“你给我滚!”
哇?耍泼了?
门“咣”的一声关上了,我被锁在了班外。

“开门!”我居然好心情地敲了敲门。
“滚!”又是一声狮吼。

“你他妈的开门,这是我的班!”我也火了。
“我告诉你姓赵的,有种你把我军衔下了,把我退回去,否则,整不死我,我整死你!”
整不死我,我整死你,好长一段时间成了我们部队的名言!说不定现在还流传着呢。

排长及时出现了。
我被带回班里。班长哭了。
“逸铭,你看你把班长给气的。”排长摇摇头。
可这话我怎么听都像:杨白劳,你看你把黄世仁给气的!


连部根本就没再查这事,欲不了了之。
靠,官官相护!
中午在饭堂。
“稍息,立正,坐!”(部队吃饭都要下口令的)
我坐下了,但马上就站起来了,我不吃了!
心情不好,这种世道,吃不下!

我刚出门,战友也都跟着出来了。更纳闷的是,十六班、十七班的战友也出来了。全排女兵绝食啊?这我可受不起。
本来也就只是我的个人行为,可这样一弄,成了有组织,有策划,有部署的集体行为。好在连部以为我们是义气用
事,也没追问。
晚饭,我又没吃,第一个出来,又是一大票女兵一起出来。
男兵们也坐不住了,饭堂像炸锅一样,议论纷纷。

“逸铭,为什么不吃饭?”排长生气了。
“不饿!”
“她们为什么不吃饭?”
“我不是她们,这你得问她们。”
“你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你还想在部队好好干吗?”排长狠狠地训斥道。
“我干得很好!我不认为我变成什么样了,倒是你们,黑白不分!”排长有什么,该说什么我照说。

“你还在为那事不满?”
“不是不满,是根本心寒!”
“部队是有组织的地方,有纪律的地方,你怎么可以把老百姓的痞气带进来?”
“对!有组织,有纪律,也该有公理,也该有人权!”
排长也拿我没折了!
“我不管!明天中午,你不吃饭也得在饭堂呆着,呆到所有人都走了,你才能走!你就是在那看也得给我看下去!”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当官真好!


次日,大年初二,我进饭堂,坐下后,我就是不动筷子。
战友们见我不吃,一个个也没有人吃饭,我们正襟危坐。其他两个班也如此。
帅!团结就是力量。
班长自己在那吃,我们一起看着她吃。靠,一桌菜噎死你!
男兵又傻眼了!

全部男兵都走光了,我站起来了,全排也站起来。
还没有出饭堂门口,就被排长堵住了。
“好,逸铭,你有个性。去!扎腰带,戴帽子,我现在宣布全体女兵排,七天假期提前结束。五分钟后,全部到操场
集合,准备路五公里越野!”
唉,班长也就罚一个班,这排长一罚就罚一个排。这官啊,越大越好。

绝食风波持继了五天结束了!团部干涉了,答应会彻查偷盗的事。
班长这几天,看上去波澜不惊,其实心里一定很怕。
我们亲眼看到,她自己在那里拿着一本杂志,装模作样地看着,可眼睛不时瞄向我们,嘴里还哼着歌。
做贼心虚!

其实团部根本也就是哄哄我们小孩不哭,事情还是不了了之。
教导大队都是临时从各大连队抽调的人员。谁犯得着和连队过不去。
如果处分了带兵班长,上头的连头肯定脸面挂不住。
我哪懂这些?我把事情看得一向简单。
那时,在我眼里,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当了两年兵之后,我才知道,世上根本没有好人,也没有坏人。


(二十)
紧急集合、拉练结束后,就快要下连了。

拉练,我们活活一夜行军了一百里。
那个冷,那个累,那个活受罪,死也不想再来第二次。可没想到,很快第二年,我当了班长也去带兵,又受了一次
这个罪。

我们部队很正规,是个军级单位,直属中央的。拉练是受到中央首长的关注的,所以有模有样,正规得让人想死在
路上。
十公里的奔袭,一公里匍匐前进,摸爬滚打,样样都像战场一样。

柳菲走到眼前发黑,我干脆把她的背包也背了过来,可她还是不行,摇摇晃晃,走路像是踩着棉花套。大部队已经
把我们甩了好远了。
看看也就剩下一公里的路程了。我一咬牙,把她背了起来。

“铭,你放我下来。”柳菲轻呼一声,她没料到我说背就背。
“怎么?不高兴猪八戒背媳妇?你不是我小婆吗?”我第一次叫她小婆。
“你这么想吗?”她惊喜的问。
“当然不这么想!我又不是猪八戒,我比它帅多了!”
“呵……”菲儿轻笑。
“铭,你是个好人……”她把头贴在我背上。
“你才发现?我还以为地球人都知道呢!”我气喘吁吁,不忘夸张地叫。
“我喜欢你。”她的声音更轻了。
我一怔,没再吱声。

到了营房门口,我把柳菲放下来,呼呼地喘着粗气。
妈呀,累死我了!我一手扶墙,一手撑着腰。
“铭……”柳菲叫我。
我抬头,她搂住我的脖子,突然一抹红艳飞到了我的脸上。
她亲了我?!在我还没回过神之际,柳菲已经转身跑上了楼。
我发呆了好一会,缓过神第一个感觉,我脸红了!

不可以有杂念!我甩了甩头。
战友情!同志爱!我对自己重申了六字方针。

地下 10#
 楼主| 飞天游侠 发表于 06-1-30 21:53:44 | 只看该作者


回到班里,战友们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床上,很多人脸上还脏兮兮的,就已酣然入梦了。地上、桌上、床头到处
扔着被包带、帽子、衣物,屋子里从未有过的乱。
看来,大家都累坏了。这要命的拉练真不是人受的。

“铭……”
我刚扯开衣服,准备倒床就睡,却看到柳菲从屋外进来,手里还端着一大盆热腾腾的水。
“洗一洗再睡吧,这样才解乏!”柳菲说着已经把水端到我的面前。
我还在犹豫,她已经把我的两只手按进了水里。

柳菲轻轻地搓着我的手,温热的水里四只手叠合在一起。我被动地由着她轻轻揉搓我的手背、手面,手指。一
时不知所措。
柳菲拧了拧毛巾,扶正了我的脸,看到我一脸的茫然,冲我轻轻一笑。这一笑妩媚中带着几分羞涩。她轻轻将
湿热的毛巾敷在我脸上,欲帮我擦脸。
我这才惊醒,忙抢下她手中的毛巾,“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我嘴里说着,低着头不敢再她看一眼,胡乱
地擦了擦脸。
该死,我居然被她慑了神!想到这,我又狠狠擦了擦脸。不行,我得清醒些,我的魂好像被勾走了!!!

接下来,四只脚丫伸进了一个盆里。这一百里的行军,脚上当然打了水泡,这会泡在热水里还真舒服。
“哈,好袖珍的小脚丫啊!”我看到柳菲35寸的小脚丫和我38寸的大脚丫放在一起,乐了。伸出脚趾去逗她的脚丫儿。
“啊……你好坏!”柳菲笑着,将两个脚丫举到了半空,我两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脚丫。
“看你哪里跑!”捉住她两个脚丫后,我大笑。可还没笑起来,我便尴尬地低下了头。
柳菲的脸红了,腮边烘起两朵红云,眼底柔情似水,晶莹地盯在我脸上。
我一时被她盯得不好意思起来,匆匆搓了两个脚,收工。


再接下来,我们两竟睡到了一起。柳菲说不想爬到上铺去了,要和我挤一挤。我心里当然坚决不同意,可奇怪的是,
我的头却轻轻地点了两下。
躺下后,我一个翻身,背对着柳菲。
既然不懂得拒绝那就学会当个柳下惠吧,我心里暗暗地拉起最后一道防线。
柳菲也翻了个身,手轻轻搭在了我的腰间。仅仅只是一个小动作,我却屏了呼吸。
我一动也不动地趴着,闭上眼睛,脑子里风云万里地闪了好多画面,一会是部队,一会是战友,一会是柳菲,一会是
拉练,迷迷糊糊,我终于睡着了。

一觉醒来,柳菲竟蜷在我的怀里,而我的手臂被她压住了一个,当了枕头。
她睡得很甜,贴在我怀里均匀地呼吸着。
我微微低了低头,下巴竟碰到她的嘴唇。这下我全身都绷紧了弦,瞬间,额上就渗出细汗来。
佯装伸个懒腰,我抽回了自己的手。手臂回归后,我心里踏实多了。
柳菲被我一折腾也醒了,惺松睡眼微睁,看到我后,甜甜一笑,环紧了我的腰,又睡着了。
可这下我却再也睡不着了。脑子里折腾出N种想法,可同时又冒出N种不成立的辩证想法。
这一夜,我失眠了。


(二十一)
我越来越不敢和柳菲对视了。
每次看到我时,她都会突然脸红。我自己也会猛然心跳。

下连的日子逼近了。司令部来挑女兵了。

每年司令部都来要两个女兵去打字室。这是最舒服的地方。也是女兵挤破头要去的地方。剩下的则全部要去通信总站。
相对而言要苦多了。

我是学计算机的,测试后,当然第一了。名额有我一个。
另一个是黑妹。黑妹居然有个中央的亲戚,这到最后,我们才知道。
知道这事时,兔子又围着她转了三圈。很想套近乎的,可最后终于一句话都没说。

定我去司令部大概也有黑妹的缘故。她认为部队最好的朋友就是我了,当然想和我在一起。
一定是她不知道给她那首长亲戚说了些什么。反正我觉得,考试只是个过程。主要原因是她。

柳菲下连队。在她得知我去司令部后,哭得很伤心。
我倒想这下好了,不用刻意回避了,也不用再失眠了!

“逸铭,你真的去司令部?”屋里就我和柳菲。
“当然!”我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你,可以不去吗?”她小声地说。
“为什么不去。”我大声地嚷。
“我不想让你去啊……”她的眼圈泛红,泪又要溢出来了。
可恶,我心情一下变得烦躁起来!

“柳菲,你疯了,你知道你在想什么!!!”
“铭……我喜欢你!”柳菲仰起脸来看我。
“哈,喜欢我?求求你收起你的喜欢好不好?我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绝不!我要去司令部了,我不会为你留下的,
绝不!”我几乎吼出来。
是,我必须吼出来,只有吼出来我才能让自己听见,只有吼出来,我才能让自己坚定!我不能再错了,不能,不能,
不能!!!

柳菲脸色苍白,几乎晕过去,她近来身体真的不好。
我扶住她,掺她坐下。
“铭……”她在我怀里哭了。

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我在连部门口转了十几个来回。
进去?不进去?
天,我难道要为她下连队吗?
我快疯了,我真快疯了。这女人,这女人,怎么这样折磨我!!!

“逸铭,有事吗?”排长从连部出来了。
“排长,我下连队!”我下决心了。
“你下连队?你不去司令部了?你不后悔?”排长惊讶。
“我下连队!”我斩钉截铁。
“逸铭,好样的,没看走眼你,就该去连队锻炼,司令部除了清闲,根本不算当兵。你小子给我惹那么多的麻烦,我
都还是喜欢你的,可惜下了连,我们就不在一起了。”

我知道排长一直对我都不错,就是我傻劲一犯,六亲不认。
排长那晚跟我聊了好久。讲了好多下连队要注意的事项。
她怕我这性格吃亏。排长挺好的。


我没有把决定下连队的事告诉柳菲。
就算做了,我也不想承认。

转眼到了下连前的最后一天。
晚饭时,三脚猫哭了,说不知道大家还会不会分到一起。
黑妹也哭了。说舍不得大家。
兔子提议,一会买几捆啤酒,大家痛痛快快地醉一次。
班长一声不吭。

自绝食事件之后,班长变得沉默寡言了。基本上,除了训练不问我们的事了。像买啤酒这种事,我们也不会跟她商量,
更不用请示了。我们班已经属于那种三不管地区了。金三角!
回到宿舍,兔子再次提议,说大家打地铺,最后一晚全班一起睡吧。
很快我们上窜下跳,一会就把地铺打好。

酒拿来了,就是干喝,没有菜。
碰,干,碰,干。
一会竟了去了二十多瓶。

我不喜欢喝酒,所以喝得不多。
喝得最多的,居然是柳菲。

她笑着,妩媚动人。脸始终红扑扑的。
见人就干杯,见酒就灌。
一眨眼竟下去了三瓶多。
战友都在狂喝,听说十六班某战友,还提着酒瓶子喝到连部去了。
疯了,那晚绝对都疯了。

下连是什么概念,下连就是有可能永世不见!三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了,重新洗牌,归到各自的连队。
我们女兵还好,除了两个去司令部的,全部都去通信总站。
男兵就更惨了,被分得七零八散。
我们部队太大了,真的很大,整整一个大草原,面积相当于两个香港。
下连对很多人来说,就是生离死别。

那晚,风醉了,雪醉了,月亮醉了,上帝也醉了……


(二十二)
柳菲频频举杯,远远的冲我一笑,再一饮而尽。
我看不下去了,把她半抱半拉了过来。
她不忘走时拎上一瓶啤酒。

柳菲靠在我身上,醉意很深,醉眼迷离地望着我。
“你去司令部升官发财去吧。”她笑着说着醉话。
“不要喝了!”我夺过她的酒。
“还我酒,你还我酒!”她扯住我的衣服,大叫着。

“你不能再喝了!”我生气了。紧紧握住她的手。
看她这样喝酒,我心疼了。
“你不要我,还不要我醉吗?”柳菲突然停止挣扯,凄凉地说,眼泪跟着夺眶而出。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酒又回到她手中。她又是一气灌下。

半天,她安静下来。她说头痛要睡觉。
我忙给她铺被,她拽着我的衣领。“你陪我睡。”她的酒气呵在我脸上。
我不知所措,领子被她死死抓着,竟无法脱身。

“逸铭,你就陪柳菲吧,你看她醉成那样,你照顾好她啊。”三脚猫不愧是柳菲的好朋友,自己喝得晕头转向
还惦记着柳菲。

我刚躺下,柳菲在被子下就紧紧地抱住了我。透过薄薄的衬衫,我可以感觉到她烫热的身子。我抱着她,不由
得也搂紧了她。

她半眯着眼,脸红得可爱。
我突然想起她那天亲了我一下,不由得自己也脸红了。

“我爱你,铭。”柳菲贴在我怀里嘤嘤抽泣起来。
我的心不由地一颤,此时,理智远远被抛在了脑后。
“我也喜欢你。”我贴在她耳边小声地说。
“铭……”她的身子微微一颤,轻轻吻着我的脖子。
我感觉一种着火的欲望在体内冲撞。
我不由得也亲了亲她的脸颊。

她在我怀里抬起头,看着我
“你,真的喜欢我。”她的眼睛忽闪着,带着惊喜,带着不确定。
她的不自信,让我心痛了。我是个该死的家伙,原来我一直在折磨她啊。

“早就喜欢你了,只是不敢告诉你。”我拂着她的秀发,轻轻地说。
她舒心地笑了,勾紧了我的脖子,娇艳欲滴的红唇凑向我……
我的心猛地一跳,身子不由地后撤,躲过了她的吻。

眼泪迅速迷离了她的眼睛。她的嘴角微抖。
“假的,你骗我的,骗我的。”她像只受了伤的小猫,蜷紧了身体。眼睛穿透了我,像似看透了我的心。
我心如刀绞,我碰触到了她的绝望。


“不,菲儿,听我说。”我忙喊,心里揪痛。
“不要说了……什么也不要说了,求你。”她的眼睛淋湿了我的心。
我环紧她的腰,霸道地吻上她的唇。
一瞬间,她不再扎挣。手软软地垂下,紧着又勾紧了我的脖子,回应着我,碾转着,反复着。
这个吻,我们等了太久,太久。
这一吻仿佛穿越了千亿年的时空,烙进了我的心底。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能听见静静地心跳。

我没有理智。我最后的防线也崩溃了。
我们居然不去想屋里还有6个大活人!
事后证明,当时都在烂醉中,没有人注意我们。被人遗忘真好!

良久,我放开了她。
“你的心现在是不是很痛,你恨我?”她睁大着眼睛搜寻着我的失落。
“傻瓜!”我心疼地吻她。
“要我怎么证明,菲儿,要我怎么证明?”我吮吻着她的耳垂。
“不,你不爱我的,你又要骗我了。”她哭了,又哭了。

“你在折磨我。”我沙哑着低吼。
霸道的再次把她揽进怀里,寻找她的唇。
我吻着她,她的舌尖滑滑,软软的,我与她纠缠,撕磨。
……

菲儿是喝了好多,很快昏昏地睡去。
我静静地看她,这个小可人儿是我的,我心里泛着甜蜜。
在她酣睡中,我又轻轻地吻了她一下。
“我爱你。”我很轻的在她耳边说

排长也喝多了,居然两点左右跑来查铺,看到我们全睡在地上,一口气把我们全赶回铺上。
柳菲晕晕乎乎爬不上去了,就和我一起睡在下铺。
这一折腾,柳菲也醒了。

“我们,我们发生什么了?”她脸羞红。
“你说呢。”我盯着她的眼睛不放,我的眼睛也闪起了绿光。
“我,我不知道。”她羞得不知怎么躲才好。
“暂时,你还是处女!”我让她的样子逗乐了。
“你,你好坏……”她真快羞死了。
“吻我!”我挑起她的下巴,命令着。
菲儿果然乖乖地服从了。

我干脆压上她,俯身搂紧她,不停地吻着她。
我的手探入她的衣襟,她不由颤抖。
“铭……”她娇喘着。
触及她柔嫩的肌肤,我恍然有种赎渎圣洁的罪恶感。
但仅仅也就一瞬间,很快就消失了。
“你会后悔吗?”她喘息着问我。
我用吻堵住了她的话。

她拼命吻我,咬我的唇,咬我的舌尖。
突然,她狠狠地朝我的肩头咬下。狠狠地。
我痛得嘴都抖了,可却没吭一声。
她需要泄恨,她需要发泄。我明白。
她轻抚着我肩头上的牙印。
“铭,你一定好好爱我,好好疼我。”菲儿又哭了。

“菲儿,亲爱的,我们一起万劫不复!”我的眼睛也湿润了。
怎样的情生意动?会让两个人拿一生当赌注?!
菲儿,我爱你,我真的爱上了你!命中注定的无法逃避,我们一起万劫不复!

回忆如挽帘,如缠丝,划不断,束不开。
宁息的夜晚,沉重而黑的天,是自己妥协的叹息.
什么是爱情?
不是占有,就是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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