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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渊洁作为纯粹国产的童话作家,为我们这一代人着实创造了几个令人难忘的人物形象。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刚过而立之年的他包下了一本名为《童话大王》的刊物,全部刊登自己的童话作品。皮皮鲁、鲁西西、舒克和贝塔等从那时起开始深入人心。我们心中的郑渊洁叔叔,不仅有着奇特的想像力,而且真是孩子的贴心人。他笔下的主人公都是不认真学习的淘气孩子,而听话、老老实实听课的孩子则大多担当反面角色。他近乎偏执地“鼓动”他的读者:不要认真学习,那样是没有前途的,该玩就玩,大胆的创造才是改变命运的机缘。他甚至现身说法地用自己做例子,来说明没有上过大学的人同样可以名声显赫,腰缠万贯。为了让自己的想法表达得更加直接,他在杂志上特意开设了几个栏目,与读者进行面对面的交流。现在想来,那时的郑渊洁身上一定背着沉重的使命感,他绝对产生过“要影响一代人”的想法。
?? 时至今日,我们不好评价郑渊洁是失败了还是成功了,但是在那个“向上攀登的路途相对拥挤、基本上要以分数决定命运”的年代,郑渊洁的童话确实起到了“精神安慰剂”的作用。一个班四五十人中,佼佼者也就那么几个,而对于其他的绝大多数,他们很少能从老师和家长那里得到激励,但他们比谁都需要理由支撑自己,而郑渊洁的童话恰恰承担了这一部分责任,或者说弥补了这个缺陷。如果分析郑渊洁的童话为什么在当时盛行,这一定是深层原因之一。
?? 但是,童话的悲哀就在它难介入成年人的生活。即如安徒生的《皇帝的新装》,如果说其生命力顽强的话,那也是由于它的寓言性和反讽性因素。因此,当一代人长大以后,他们不可避免地要离开童年的巢穴,重新找寻自己的精神偶像。而郑渊洁也逃不脱这个规律。他的那一代读者从他那里得到了足够的滋养,然后再“背叛”他。郑渊洁曾经苦恼于这件事情———他一度把童话写得不像童话,而更像是给成人看的寓言性小说。为什么会这样?郑渊洁自己解释说,他的那一批读者长大了,已经不习惯于他以前的叙述方式,而这一个读者群数量最大,给他的支持也最大,他不愿意舍弃他们,只好去“迁就”他们。但是这种努力注定要落空。我作为当年最忠实的读者,今天再来分析郑渊洁的作品,发现他在艺术表现力上确实还有太多的欠缺。说句不夸张的话,是他的说教式写作“拯救”了我的童年,但是今天他的文字甚至让我感到可笑。这不是他的原因,实在是我们长大了;与他同时代的童话作家比起来,郑渊洁已经创造了一个不可超越的记录。但是,这也许正是郑渊洁必须要正视的现实:既然写童话,就必须面对一个不断更新的读者群体。恋旧情结只能让自己误入歧途。
?? 大学期间,我曾参与过学校里做的一次调查,在“你最崇拜的作家是谁”一栏中,我毫不犹豫地填上了两个名字:金庸和郑渊洁。前者的武侠小说是彻底的成人童话,他是成人世界里的英雄;而郑渊洁,则是一个温暖了我们十几年的名字。他所扮的角色注定了他的悲壮。看着我们渐行渐远,他的眼中该是含满了失落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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