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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背了大量的唐诗宋词,大概是上初一和初二,那个时候对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没有任何兴趣,
我总是前一天晚上在一张小字条上抄写唐诗宋词,第二天,老师在上面讲课,我在下面默背。
那是一个书籍匮乏的年代,我家里有一套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年出版的《唐诗选》,已经发黄了,我又
去书店买了几本与宋词有关的书,就这么几本书,成了我那几年的精神食粮。
人到了一定的年龄总是要逆反的,我并不是一个例外。突然有一天,大概是上初三的时候,我忽然觉
得,几千年来的中国人,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都耗费在了吟诗作词与琴棋书画上,但是文学艺术又能解决多
少实际问题呢?浪漫不能当饭吃,而往往拿浪漫来解决实际问题时,当把对社会的改良视作完成一件艺术作
品时,许多活生生的人便被丢进了书房里的废纸筐。那个时候,我对唐诗宋词产生了厌恶之情。我知道要写
出一首好的诗词要经过无数遍的修改,我唯恐自己成为被涂抹掉的那一笔。我是人,我只想好好地活下去,
完美的艺术作品与我无关,我不愿意为此作出任何牺牲。
我不再背了,以前背得滚瓜烂熟的也忘得一干二净,比如我花了一个星期背下来的《长恨歌》,如今只
记得几句片断,唯一能倒背如流的是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毕竟这首诗写得太美了,让人忘不掉。
然而许多年后,当我读了许多西方的文学作品后,忽然觉得,真正能让我心动的,不是莎士比亚,不是
拜伦,不是雪莱,而是每次读到“檀香”,“芭蕉”,“残霞”,“笼纱”等等时,总让人产生更多的遐想。
这或许就是伯林所说的“归宿”?抑或每个人在内心深处,都是一个民族主义者,即使你成天痛骂民族主义
就是一种乱伦(埃里希·弗洛姆语),是一种小儿病,是人类的寻麻疹(爱因斯坦语),并且你的的确确希
望选择一个自由的国家作为自己的祖国(此话太有名了,以至于被按在了许多人头上,比如卢梭,我至今也
不知道到底是谁最早说的)。
所以,我决定,从今天起,每天要读十首宋词。这确实是一种很美的享受。
小时候的精神食粮——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年版的《唐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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