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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天气越来越凉了,燕子还在等我的回复。我有点担心她,心底里,我希望她能独自去南方。但是,我说不出口。
我最近迷上了音乐,更确切的说,我迷上了民谣。我最近常常在自己的屋子里,放上一张碟片,一听就是一整天。燕子有时间会飞到我的窗台上,来回走走,又飞走。我知道,她很难过。我不想让她难过,但是,好难。
我父亲打电话告诉我,他帮我在邻城找了一个工作。我有点意外他还会联系我。很久以前,久到我都不记得到底是哪一年了,他宣布跟我脱离父子关系。从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他委婉的求和。但是我知道,我依然如故,还是以前那个人,做不到他所期待的儿子。我拒绝了他的工作,他摔破了电话。
我叹了口气,我并不是拒绝他的求和,我只是想照自己的方式生活,拒绝一份我会感到禁锢的工作。但是没有用,在他看来,拒绝他的工作就等于是拒绝他。
事实上,我有自己的工作。只不过,我的职业在我父亲看来是不务正业。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我是一个听故事的人。也许有人会疑问,听故事也可以成为一个职业么?其实可以的。与我最相近的一种职业叫神父。神父也靠听别人的故事生活。我们之间唯一的不同是,我不归属于某一个神。我总是告诉我的故事讲述者:我跟他都是自由的,不归属于任何既定的存在。
我的工作也像一般的生意一样,有淡季和旺季之分。忙的时候,我连睡觉的时候都没有。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对我说:“你听我讲罢,你听我讲罢。”于是,我只好听他们讲。
这个世界上,会讲故事的人很多,会聆听的人却并不多。所以,有时候,我的生意很好。不过,生意好坏跟报酬多少之间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我并没有明码标价,给多给少,是看讲故事的人的心情。有时候,我还会碰到一两个特别自得的人,他们讲完后说:“你看,这么好的故事都讲给你听了,你该付我多少钱?”这时候,我只好反过来付钱给他。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不多,所以我的生活还算维持得下去。我有时候也会碰到一些出手阔绰的大佬,他们什么故事也不讲,就要给我一大把钱。这时候,我会追问他们有没有故事要讲,没有的话,钱我会退回去。这是我跟乞丐的不同之处,我靠听故事营生,而不是乞讨。
这一行做久了,我也有几个常客。其中一个,是个编剧。她总是把她构思的爱情故事第一个讲给我听。其实,我不怎么喜欢听爱情故事,但是我不能挑故事。这就是选择一件事情做为职业的悲哀。既使是听故事,也无法全然的自由。
那个编辑叫7,是个时而老成时而天真的女人。我猜不透她的年纪,她自己提过两次。有一次说她35岁,另一次说她19岁。她说她35岁的时候却娇艳的像19岁,说19岁的时候却老相得像35岁。总之,让人猜不透。而我,只是个聆听者,询问不是我份内的事情。
认识久了,7就很照顾我的生意。她有时候会介绍她的同事过来。她的同事们对我很好奇,他们不知道,原来还有做这种职业的人。
因此,有时候,我不得不客串某一种职业,供猎奇的人们体验和观赏。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能做的,只有尽量的缩短时间。
我还是不喜欢工作,哪怕只是听故事。所以,每当我积了一点点钱之后,我就要休息一段时间。我最近想换份工作,我发现,比起聆听者,我更适合做个幻想家。
to be continu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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