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的等待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恨不同生时，与君日日好。”望着他最后一次离去的方向，她又一次想起了千年前的那个夜，他曾站在她身边说过的这句话。
    ……
    她，喜欢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穿梭在这个园子里，也只有他在的时候，她才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仿若今生就是为他而到这个人世。
    “柳儿，柳儿！”一只刚在百花众中舞蹈完的蝴蝶飞到她旁边。
    “噢，您好！蝴蝶姐姐。”她拉回了自己想念他的那颗心。
    “真奇怪！为什么那个园艺师好几天都没到这个园子来了？”她假装无意地说着。
    “哦！你是说那个宫庭园艺师吗？”蝴蝶擦拭着额角的汗珠，问道。
    “嗯！”她含羞地点了点头。
    “听说有人送给王一株世间少有的奇花，这几天，那个园艺师正奉王之命在精心照料那棵花呢……”蝴蝶一口气回答了她问到的和没问的。
    “柳儿！柳儿！”
    “啊？”半天陷入沉思的被蝴蝶姐姐急促的喊声惊醒了。
    “我要和蜜蜂妹妹一起去看那棵奇花……”
    还未等她完全回过神，蝴蝶姐姐就已和淘气的蜜蜂妹妹飞出了好远。
    “再见。”她轻轻说道，似在说给自己，又似在对蝴蝶姐姐，或许是对他。
    翌日清晨，一位健步如飞的年轻人穿梭在了这个宫庭百花园中。
    “啊，他好美！”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他真勤劳……”
    “他对咱们多体贴呀！”
    “希望他以后就是这个园子的守护者。”
    ……
    百花们你一言我一言地说着，生怕世间还遗漏着什么赞美的话，而宁可说错百句也不放过一句地全盘托出。
    “那个园艺师对我们也很好啊！”她轻轻说道，她的声音实在是小，早已被百花园里百花的赞叹声淹没了，又怎么会勾起百花对他的怀念呢。
    是啊！他确定对百花园里的百花无微不至。是他，在牡丹病危时，彻夜未眠地守护在她身旁；是他，在大旱来临时，从宫外遥远的地方找来水滋润了芙蓉即将消亡的生命；是他，在冰雹到来时，顶着巨痛保留住了众花的生命；同样是他，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咔！”她离开了母亲的身体，离开了兄弟姐妹。她被一牧羊的小孩从母亲身上折断了，做成了花环，顶在头上，挡着烈日。他，路过，捡起了被扔在地上，枝叶踩扁，气息奄奄的她。她被他带回了王的后花园，她被他安置在了一处有着清清的流水流过的地方。他温柔地抚摸着她伤痕累累的身体，轻轻说道：“这儿以后是你的家。”
     ……
    望着新来的园艺师，她又想起了他。
    “他回来了！”远远地，看着他的身影，她惊叫道。
    “噢！你吓坏我了。”一只正在她身上休息的燕子抱怨着。
    “噢，对不起！亲爱的燕子。那个园艺师回来了！”她又一次兴奋地大声说道，完全背离了她平日文静含蓄，窈窕淑女般的形象。
    他是和那棵花一起回来的。
    “他建议王：一棵花只有和众花生长在一起，才会健康成长。他被任命只照看那棵花。”蝴蝶姐姐又报信了。
    “五年之后，等到那棵花开了，我们就离开这儿，好吗？”深夜，他站在她身旁，轻轻地说。月光下，他清瘦的身影映在水面上，煞是美丽。
    “五年，”从此，她心中有了一个关于五年的梦。五个后她就可以独守着他，陪伴着他，哪怕天涯海角。   
    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每一月，他似乎都比上一月憔悴，每一年，他似乎都比上一年苍老。她看在眼中，痛在心里。唯一可以慰藉的就是：“再过一月，这棵花就要开放了。他就可以不用再这样操劳了，他就可以和她离开这儿，找个只属于他和她的地方。”想到这儿，她满面的忧伤又消失了许多。
    “完了！完了……王已下令，明日正午时分处斩他。”一群鸟儿飞来园子向百花们报信。
    “这是意料中的事。”
    “那棵百年才开一次的奇花……”
    “那棵花怎么突然就死了！”
    “唉！那个不幸的园艺师……
    百花园里，又一次沸腾了。
    她，早已是欲哭无泪。自从那棵花死后，他入狱，她天天泪流满面，泪早已流干。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同生时，与君日日好。”对着他行刑的方向，她自言。
    ……
    “我要在这儿，来世，他才会找到我。”满面苍桑的她一次次地拒绝了佛给她另类生命的机会，在而固守着这一方站立了千年的地方，他，曾经来到过的地方。
    “每一种物都需要轮回体验另类的生活。”终于，佛未征得她的同意，给了她另一个人生。
    “柳儿，柳儿。当今王为二个王子选妃，所有女孩子都有机会应选。”一只小燕子兴奋地对已轮回为人的她说。
    “噢。”她漫不经心地应着，她依旧想着千年前的他。
    “你不是一直在找一个人吗？如果能够被选，不就可以让很多人帮你找那个人……”小燕子建议。
    “是啊！众人的力量是比一个人强大许多。”她自言自语，似在回答好朋友，又似在提醒自己。
    “他？是他！大王子，千年前的他，她一直苦苦找寻的他。”
    每天，在王的花园中，她都期待着与他再次重逢。
   “白芸花被选为大王妃，金柳儿是二王妃……”回到房中，听着其他女子的声音，她半信半疑。
   终于，当这一消息被王随后来的命令证实后，她彻底崩溃了。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随着这句他千年前曾说过的话的结束，她也结束了自已那来到人世间不久的生命。
    “为何给了我与他重逢的机会，却不给与他相随的机会。我苦等了他千年！”她向佛哭诉。
    “你是苦等了他千年，而在你身旁的那条小河却也苦守了你千年！”佛回答道。
    “他许诺过五年后和我离开。”她不甘心地继续悲愤。
    “唉，你可知道，在你身后那个宫殿的顶楼，有着他的爱人……”佛无奈地叹息。
    她沉默。
    “金柳儿是千年前的柳枝，二王子是千年前的河流，大王子是千年前的园艺师，白芸花是千年前他的爱人……”她苦笑。
    随后，她化为一缕烟尘消失在了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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