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坚强

一、单飞的燕子

初春的太阳暖暖地抚摸着大地，大地一片生气。天空中偶尔飘过几片白云，白云下有一个小小的黑影，顺着南风慢慢着向天际的北方移动。

它是一只燕子，一只单飞的燕子。单飞是他无助的选择。它是一个有故事的燕子，有故事的燕子不一定要单飞。但它的故事却是它孤独的原囚。它的故事很长，和二百二十六天的生命一样长，也许还会更长。

它的家在北方小镇的一栋六层小楼里面。它是妈妈最小一个的孩子，它和别的燕子都不一样，它的下喙比上喙短了一节，它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它喙的残疾。

和它一窝的哥哥姐姐第十五天就啄破壳出世了，而它到十六天时，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把壳啄开。

刚出壳的它就被爸爸叼出了窝外扔到了楼梯上。奄奄一息的它被楼上的一个男人用硬纸片轻轻地从地拣起，放进了窝里，爸爸又把它扔了出来，男人又小心地放了回去。就这样两三次之后，温柔的妈妈终于像母老虎一样和爸爸吵了一架。吵的内容是什么，现在，它已经想不起来了，记得的是，后来，它在父母悉心地呵护下慢慢长大。它学会飞翔的那一天，爸爸给他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坚强”。

现在的它早已不再记恨爸爸当初的狠心。因为这二百多天的曰子已经证明了一个残疾的燕子生存是如何的艰难，又给家人带来多大的累赘。喙的残疾让它在哥哥姐姐独立捕食一个月后，还需要爸妈的哺乳。虽然，后来它学会用舌头代替下喙去捕食空中的小虫子。但是，要比其它小燕子多花几倍的时间。有时候还需要父母的哺乳才能吃饱。

当第一次寒潮来临之前，爸爸妈妈带着它们飞往南方去避寒。飞行的路上，家人总是让它飞在最中间，捕虫也总不忘给它留一只最肥的。现在想想那段日子是它最快乐的时光。到达南方那个小山村的家，它成了全家唯一只没有变瘦反而吃胖的燕子。

到南方的第二天，爸爸开始教它们学习如何衔泥结草筑窝。因为来年的春天，它们都要去建立自己的小家。坚强的哥哥姐姐们都学得很快，只有它一直都没能学会。这个冬天，南方的天候并不温暖，突如其来的大雪，不仅让坚强终止了衔泥结草的练习，也给全家带来了几乎灭顶的灾难。人类还能依靠整个社会的力量渡过这场雪灾。而坚强一家只能在饥饿与寒冷中煎熬着。到太阳四射的时候，坚强只剩下爸爸妈妈、大哥和一个姐姐。坚强之所以能幸存下来是全家呵护的结果，为此它一直自责不已。

南方的日子唯一让坚强愿意回忆的是在主家的电视里看到的无臂少年刘伟的故事，和他那段击穿心灵的话：“我的人生中只有两条路。要么起紧去死，要么精彩地下去。”

为了精彩的活下去，坚强和家人踏上了北归的历程。北归并没有它想像的那么美好，启程的第二天，捕食的爸爸不小心钻进了人类的捕鸟网。妈妈阻止了坚强三兄妹的营救行动，它不允许自已的孩子再有任何闪失，含着泪喂给了爸爸一粒毒药。这是燕子的铁规：一但自己的亲人落入人类的手里，就毒死那个亲人，以免受到人类的虐待。

坚强撒着眼泪紧紧地跟在妈妈的后面，继续向北方飞去。当晚，它们依旧栖息在人家的屋檐下，妈妈刚代替了爸爸守护着它们。第二天，一觉醒来的坚强发现妈妈躺在了地上。大哥飞下看时妈妈的身体已经冰冷如雪，眼晴直直地盯着爸爸的方向。坚强和姐姐衔了许多的树叶把妈妈深深的掩埋，久久的不愿离去。

大哥强忍心中撕心般的痛苦安慰道：“听人说，人死后会去天堂，继续快乐地生活。我想也一定有一个鸟的天堂，一定是爸爸想妈妈了，才叫妈妈也过去，和他一起继续快乐地生活。现在，他们一定在天堂看着我们，看我们是否能坚强而精彩活下去。”姐姐用翅膀擦了擦满脸的泪花，说：“我们要精彩地活下去，不让爸爸妈妈担心！”

再次启程的三只燕子在北归的鸟群中显得如此的单薄，但又生气勃勃。坚强正在欣赏脚下的丛山密林。忽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又冲上云宵。只听，姐姐愈来愈远撕心裂肺的叫声。坚强和哥哥追出了几里地，却不见姐姐的身影。

姐姐的失踪使刚刚担负家庭重担的哥哥更加小心。中途的休息也不让坚强去捕食，而是一只虫子一只虫子地喂给它。哥哥再一次飞下电线去捕虫，在旁边看了许久的一小男孩拿出一弹弓射向了它。哥哥从半空中一头栽到了小河中，再也没有飞了起来。

坚强发疯似的冲向小孩的眼晴，小孩转身跑回了屋。坚强不敢在村庄里呆着太久，只好又重新回到北归的天空。

一路的北归，一路亲人的离去。坚强已经没有了思维，只是机械向北飞。它不明白为什么人类一边高喊着“保护益鸟，保护鸟类”，一边对它的亲人痛下毒手。坚强不知道：所有的燕子都是益鸟，可并非所有的人都是好人。

坚强现在完全是一只惊弓之鸟。它不敢在山中停留，怕那黑影的再现；它不敢在庄家地里捕食，怕一头栽到捕鸟网上；更不敢白天离人太近，怕飞出的石子射中自己。夜里的休息也是睁着一双大眼。

坚强遇到过两支北归的燕群，向它们提出了入伙的请求，都遭到无情的拒绝。南飞北归的路上本来就危机四伏，谁也不愿意去照顾一只不是自己亲人的燕子，还是一只残喙的燕子。即使它口口声声说不需要照顾。坚强也曾偷偷地跟在一支燕群的后面，但很快被赶了出来。

二、精彩地下去

一连几天没有吃饱睡好的坚强头脑已经迷糊了，在微微的南风中，机械地扇动翅膀，慢悠悠地向北飘着。终于，一头栽了下去。“终于又能回到妈妈的怀里了。”坚强的脸上似乎有了丝笑意。

“彭！”似乎没有掉到地上，坚强又扇了扇翅膀。一只漂亮的雌燕子从下努力地飞到它头前，张喙就骂：“作死呀！死也不找个没鸟的地方！”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坚强连忙道歉到。

“吓死我了！痛死我了！”

“美美，咱们到电线歇一会，让妈妈看看。”

听到另外的声音，坚强才看了看四周。原来和美美一起的有两只燕子。一只是她妈，一只应该是她兄弟了，不知道是哥是弟。美美落在了电线上，坚强赶紧跟了过去。

“姐，你一点事也没有。你就娇气吧！”另一只小燕子检查完美美的后背后说到。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单飞呢？你家人呢？”看到女儿没事，美美的妈妈和坚强聊了起来。又见到自己的同类，坚强的心情好多了：“阿姨，你好！我叫坚强。我没家人了。”阿姨耐心而安静地听完坚强的回忆，只是在听到坚强妈妈去逝时说了一句：“你妈妈是心痛而亡的！”

“妈，让坚强跟我们一起飞吧。”美美的弟弟提议到。

“坚强，你愿意吗？”阿姨征求着坚强的意见。

“太好了！阿姨，谢谢你收留我。”坚强有些喜出望外。

“欢迎你！我叫弋飞。”弋飞十分高兴终于有鸟陪自己玩了。“以后，我的虫子你负责了。”美美还记恨着坚强撞自己的那一下。

“行！我包了，算是对你的道歉。”坚强一点也不介意，反而很高兴。

不再孤单，对坚强来说就有了活下来的希望。坚强努力着像一大燕子一样承担着美美一家警卫的任务。每一次中途的捕食，它都尽快以最快速度完成自己的捕食工作，不管自己吃没吃饱。也尽量去帮阿姨去捕喂美美和弋飞。夜里总和阿姨轮流守护美美一家。因为，它害怕没有做好，而重新回孤独中去。更害怕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使美美一家受到伤害。

阿姨十分感激坚强为它们一家所做的工作，一股脑地把自己的经验全教给了坚强。美美也从对坚强的记恨中慢慢地变得有了一丝淡淡的喜欢。弋飞更是十分依赖和信任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大哥哥。

几天无间的亲密接触，坚强也知道了美美一家的历史。美美的爸爸是在南飞的途中不幸遇难的，南方的生活一直是阿姨独自在支撑着，幸运的是它们所在的地方虽然也有大雪，但没有成灾，一家子都挺了过来。

终于回到美美一家居住的村庄了，却没有找到美美家的窝。那房子的地方现在是一条宽宽的大马路，美美的心情坏透了。坚强建议道：“阿姨去我们家那住吧。”燕子从不会去占有别人的窝，那怕是没有主人的。这是坚强后来才知道的事。

阿姨同意了，这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可坚强它们谁也没有发觉。

坚强的爸妈十分勤劳留下了的是复式窝巢，足够美美一家和坚强住下了。

今天是燕子们大日子，刚刚成年小燕子们会打扮的漂漂亮亮去参加一年一度的相亲大会，以后小燕子就会和自己找到的爱人一起共建自己的家。一大早，阿姨便把美美、弋飞和坚强认真地打扮了一番。坚强不太想去，在美美兴高采烈地邀请下，只好跟着去了。

小镇最宽的那条马路上的电线上聚满了喜气洋洋的小燕子，经过近一年的风雨，它们已经做了迎接新生活的准备。

在对歌、聊天中，弋飞已经和一个可爱的姑娘飞走了。坚强残缺的喙使它没被一
只燕子看上，这样的结果是它之前就料到的。它一直担心着美美，它喜欢美美，只是又怕自己不能给美美幸福的生活，希望美美能找到一个好燕子，又怕见到这样的场面。最后，它决定去练习筑窝的本领。

天已黑了，坚强才带来一身的倦意和喙角丝丝的血迹回了家里。弋飞正带着那个姑娘拜见阿姨。今晚是它们在家住的最后一夜，明天它们将去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筑建自己的小窝。

美美依然在家里，让坚强很意外。也许，今天的美美没看上，反正相亲大会明天还有一天。坚强心里猜测着。

弋飞占居了坚强的小窝，它只能在暖气管上将就一夜。本该睡的美美出现在了他身边。

“你跑哪去了？”美美有责备的问到。

“练习筑窝了。”坚强弱弱的回答。

“明天你还去相亲大会吗？”

“不想去了。不会有姑娘看上我的。还是去练习筑窝吧。”坚强叹了一口气说到。

美美有些生气：没有老婆，你练筑窝有什么用！话到喙边却变成了：“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我陪你筑窝。”

坚强一愣，用翅膀把美美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第二天，阿姨看到偎依在一起的坚强和美美，眼中尽是笑意。在弋飞它们将走时，阿姨叫了它们，给它们讲了一个故事：

每一只燕子一生只会找一个伴侣，一起筑一个爱的小窝。当伴侣死亡之后，它不是心碎而亡，就是服毒自尽。

说完就一头栽到了地上。一脸幸福着……

六月的一天，坚强的六个孩子第一次飞上了天空。按照燕子的传统，它们有了自己的名字。其中有两只叫“北翔”和“婷儿”——那是坚强的大哥和姐姐的名字……

我是在北翔和婷儿的闲聊中听到的这个故事。你想见坚强它们吗？找我吧！它们的窝就在我家的楼上，坚强父母留下的复式燕窝的对面。

后记

关于《燕子坚强》的几点说明：

一、刘传是一个真实的人。他的故事，你可以看东方卫视的《中国达人秀》。就是看这知道的。

二、我记得有一种小鸟在被人类关到笼子后，鸟妈妈会把小鸟毒死。但是忘了是科学，还是故事。也忘了是什么鸟。还有，许多种鸟是一生只有一个配偶的，像
许多的人一样。

三、复式燕窝，是我起的名。但是真有，就在我家楼里，详见我的散文《我家楼上的那对燕子》。只是它顶多算两个房间罢了。

四、我见过那种捕鸟网。飞过的鸟无论大小，无一幸免的，特残人！该毙！

五、我听说有些鸟会把刚出生有残疾的幼鸟，扔出窝外摔死。还有，几年前看《动物世界》上讲过一头被大象故意扔掉的小象，就是因为它有病活不长。结果它就是只活了两天，它找到过几支象群，但是没象要它。当时，我特难受。那个片子比我写的好多了。

故事里的事也许就是现实中发生过的、正在发生或者以后会发生的事，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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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只坚强的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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