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一次自行车远足（小小说 “可爱的小一一）

法国各级地区政府对本地区儿童的课余活动是非常重视的，他们的观点是给儿童一个欢乐的世界，尽量让他们到大自然中去，呼吸新鲜的空气，享受温暖的阳光。让他们在大自然中去发现什么，学到什么，让他们在大自然中去克服困难，战胜自己。
那个星期五，业余活动中心决定组织一次活动，带孩子们骑车去远足。十八个孩子，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九岁不到，就象小一一那样，一共有四个。事先爸爸妈妈都不知道，是小一一自己报的名，当他回家告诉爸爸妈妈这件事时，着实把他们吓了一跳。因为小一一在国内时不会骑车，到了法国后，见所有的孩子都会骑车，非常羡慕，正巧一位附近的邻居把他儿子小时骑的车给了小一一，他就天天在家对面的操场上骑车，三个月下来，车技大有长进。
但对于自行车远足，却是第一回，再说，他是队里年纪最小的孩子之一，要一下子骑四十公里，体力上可能吃不消；另外法国的南部近于丘陵地带，道路多有坡度，他们这次远足是从小一一的居住地拉蒙城出发，沿着南运河，骑向拉蒙城以南40公里远的xx野营地，宿两夜，然后骑回拉蒙城，妈妈怕他路上出意外，就要求他别去，小一一不同意：
“妈，你老说让我锻炼，但我真要锻炼了，你又反对，什么意思？”
“你就让他去吧，小孩不跌不磕长不大。”
爸爸在一边劝妈妈，小一一更来劲了，摇着妈妈的手臂：
“妈妈，你同意嘛！”
于是妈妈只能硬一下心，点了点头。星期五早晨，妈妈陪着小一一，提着他的小行李卷，推着他的小车，来到了业余活动中心，带队的是弗阿莱丽和克莱芒，两个年轻的体育老师。妈妈连忙上前，把小一一骑车的历史及状况告诉两位老师。弗阿莱丽很理解地点点头，并弯下腰来检测小一一的车子，发现刹车不好，就直起身来对着妈妈：
“这车的刹车有问题，很危险。”
妈妈听了反而高兴起来，因为这样小一一就不用去远足了。小一一一下子变得很沮丧，满脸不高兴地垂下头去，弗阿莱丽看出小一一的心思，连忙安慰他：
“别急，我帮你去借一辆。”
说完她抬腿跨上自己的车飞驶而去，只半个小时又转回来了，手里拖着一辆崭新的小车，是她十二岁的侄子的，因侄子和父母一起去西班牙度周末，所以把车留下了。弗阿莱丽把车推到小一一面前：
“试一试，行不行？”
儿子急不可待地跨上车子，往前骑了十几米，又转回来，看着大家高兴地点点头。弗阿莱丽拍拍掌，把孩子们召集起来：
“准备出发。”
孩子们都一个一个地跃上自行车，为了不让小一一在路上被丢失，妈妈故意让小一一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外套，在队伍中显眼得很，自行车队由克莱芒带头，弗阿莱丽打后，二十来个人穿过大桥，出了拉蒙城，沿着南运河，飞速远去。妈妈一直留在活动中心门口，目送着自行车队中那小小的红点，渐渐远去，直至消失，才慢慢地转身回家。
接下来，对妈妈来说，那是两个如何令人心焦的不眠之夜啊，心里牵挂着她那宝贝儿子，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怕小一一车技不好，从车上摔下来；又怕小一一年龄太小，从没如此长途跋涉过，受不了如此的苦累，总之，怕东怕西，怕自己编织出来的种种意外事故，爸爸一再劝妈妈：
“别自己吓唬自己了，想想我们自己是怎么长大的？”
“话是这么说，”
妈妈同意爸爸的观点，那只是理论上的，但她挡不住自己的感情。母亲的感情，犹如一根无形的脐带，把她和儿子紧紧地牵连在一起。为儿子高兴，为儿子痛苦，一辈子都不能断离。
终于熬过了整整两天，星期日下午，妈妈和爸爸急匆匆地赶到业余活动中心，大多数孩子已被家长接走了，只剩下克莱芒带着两三个孩子坐在活动中心楼前的阶梯上边吃点心，边闲聊着，看到爸爸妈妈进去，克莱芒向他们笑着点点头，并拍拍小一一的肩膀：
“看，你爸爸妈妈找你来了。”
小一一连忙站了起来，只见他打了一个蹶羁，爸爸赶忙上前想扶住他，但他躲开了爸爸的手，挺了挺腰，站住了，他不想在老师和同学们面前示弱。克莱芒告诉爸爸妈妈，也许小一一以前没经过很好的体育锻炼，所以他显得很累，但是他很勇敢，坚持下来了。爸爸妈妈拿起小一一的背包，向克莱芒和小朋友道了别，就走出了业余活动中心。到了大街上，只见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妈妈便马上凑近儿子，仔细地观察儿子的面孔，只见他脸晒黑了，人变瘦了，嘴唇四周长满了疱疹，走起路来，腿一拐一拐的，爸爸急忙弯下身去：
“儿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累。”
妈妈用脸颊贴了贴他的脑门，发现他的脑门滚烫，
“不好，儿子发烧了。”
妈妈赶忙对爸爸说，边赶紧把小一一扶到爸爸的背上，让爸爸急急地把他背回家，先让他浸泡在大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给他服了点抗病毒，退烧药，并让他喝了一大杯鲜西瓜汁，就让他躺下了。小一一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躺了两天，烧才退了。半个月以后，唇边的疱疹才褪了下去。事后小一一告诉爸爸妈妈，那一次远足，对他来说，真难哪，因为所有的孩子都骑得比他快，起先还可以，但后来渐渐骑不动了，所有的人都在前面，只有弗阿莱丽在后面陪着他，等到了目的地，其他的孩子都继续尽情尽兴地玩耍，毫无倦意。而他却一头倒在自己的铺位上，呼呼地睡去，连晚饭都没吃。第二天在平地上走路都觉困难，两条腿已不属于他的了，微微弯曲，象罗圈腿似的，他都不知如何正常行走了。
到第三天，在回拉蒙城的路上，有点逆风，他骑得相当费劲，而且更倒霉的是，离开营地时，居然忘了背平底锅，因为孩子们野餐，学着自己做饭，所以大家带了点炊具，每个孩子都分背着点。小一一负责小平底锅，去的时候是他背，回来的时候也应该是他带着。谁知急匆匆地，竟然忘记了。已经出来半小时了，没办法，还得骑回去。幸好弗阿莱丽陪他一起回去，这样他又多骑了十几公里路。妈妈问他：
“最难的时候，你怎么想的？”
“妈妈，我什么都不想，我只知道没人可帮我了，只能靠我自己了。我只能咬咬牙，自己骑到底。”
小一一的这一回答深深地感动了爸爸妈妈。
那次自行车远足让8岁半的小一一在体力，意志上都经受了锻炼，对于他的妈妈，在心理的承受能力上也经受了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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