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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童话大王”郑渊洁聊天记 (2008-08-08 09:06:31)
标签:杂谈
与“童话大王”郑渊洁聊天,你得留点儿神,稍不留意,他那部加满了油的思维机器就会转得你气喘吁吁,眼花缭乱……说出的话也会“驴唇不对马嘴”,怎么也对不上号。到了这会儿,即便你啪啪啪地把脑袋瓜子拍得山响,也无济于事。
这不,刚刚从菲律宾访问归来,在家里屁股还没有坐稳,他就骑着摩托车跑我家来了。当他稳稳地坐在我面前,两人准备开聊时,太阳刚好挂在西窗上,屋里阳光灿烂,一片明亮。
他今年三十一岁,已经出了二十六本童话著作,得过二十五个各类文学奖。中国大陆的两亿孩子中,至少有四分之一变成了他的崇拜者。孩子们有的叫他“皮皮鲁”;有的叫他“鲁西西”,都是他笔下著名的童话人物。应该说,山西一家出版社为他做了一件最有份量也最具功德的事儿——专门为他创办了一本全部刊登由他创作的童话作品的月刊,名字就叫“童话大王”,这在中国出版史上极其罕见。郑渊洁是山西人。应该说,是他的老乡们首先圆了他一直想当童话大王的梦。
《童话大王》不仅在中国是第一本专登一个人作品的刊物,在海外也不多见。因此,台湾出版界慧眼识珠,也跟着来了一本繁体中文版的《童话大王》,这一下可把海峡两岸的孩子们乐坏了。他们就象商量好了似的,从天南海北较着劲儿地给郑叔叔写信……一封封雪片似的信笺上的第一行字,都是“童话大王叔叔您好”。郑渊洁说,你看,中国的孩子们多么聪明,多么礼貌,多么可爱!
当然,在各式各样的信封上,孩子们还是要写上郑渊洁的大名的,否则,那些负责送信的叔叔阿姨们岂不是要分分钟都要为难了。为什么?因为,他每天收到的信都要用麻袋装,多得呀,就像小山一样。
好了,下面我和郑叔叔就要开始聊天了——
(郑叔叔摘下头盔,露出那对浓眉和一双细长的透着机灵气儿的丹凤眼)
郑:你猜,我这次访问菲律宾的最大收获是什么?
我笑而不语,静听下文——因为我了解他。只要他的话匣子一打开,就跟水库开闸放水没什么两样儿。
郑:跟你说吧,中国的孩子是最幸福的。(说着,他伸出手指说了两个数字:0和3000)。菲律宾全国没有一个专业或业余从事儿童文学创作的作家,中国却有三千多人!他得意地笑了笑又说,当然——
说到这儿,不知怎么他就掉转了话题,转口夸起了他那个三岁的宝贝儿子(郑亚旗)。嘿,老甄,你猜我儿子今天跟我说了句什么?
“说了句什么?”我因为思绪还在转弯儿,只能机械地鹦鹉学舌。
郑渊洁得意洋洋地说:他说,爸爸,我要自己下楼去玩儿。我当时激动得一拍大腿,说,好儿子,我总算盼到这一天了!他边说边比划,笑得合不拢嘴,口型很好看,象一只弯弯的新月。
我因为跟不上他的思路,只能傻乎乎地跟着他笑。不过,心里头也有些嘀咕:儿子下楼去玩儿,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有什么好激动的呢?
郑渊洁随即揭开了谜底——“我一直觉得”,他说:我们这个民族最缺乏的素质就是人的个性,否则,为什么动辄就是一哄而起“大拨儿哄”呢?我可不希望下一代还是这付模样儿!我跟我儿子说,我只要求你三条:一是不欺负人,也不能让人欺;二是在一个地方不能摔两回跟头;三是要像真正的爷们儿那样站着撒尿。
听他说到第三条时,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男人嘛,当然要站着撒尿。但是,我理解郑渊洁的意思,他是在借此来比喻人格的高大。所谓的站着撒尿,就是要他儿子像他那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应该说,“男人为什么要站着撒尿”本身就是一个可以深入讨论的话题,谁知,未及展开,他的意识流又转到了刚才骑摩托车时正在酝酿的新构思上。他说,在来你家的路上,我就开始琢磨一件事,以后给大人们再写点儿“成人童话”。
成人童话?真是忽发奇想。这样的意识也只有郑渊洁才配,因为在他那欢蹦乱跳、机智幽默的奇思妙想背后,充满了常人难以做到的持之以恒的创造性劳动。而且,在他那貌似无序的意识流中,有着一套十分严谨的叙述逻辑和清晰的表达思路。因此我坚信,只要是郑渊洁能够想到的在别人看来是突发奇想的事儿,在他都是举手之劳。一句话,没有他想干而干不好的事!
……
从1980年开始童话创作迄今,不过六年的时间,郑渊洁已经写下了250多万字的作品,出了二十六本书,无论是写作量还是读者量,他都称得上是“中国的NO1”,在世界上亦不多见。
当我问他如此拼命写作累不累时,郑渊洁调皮地一笑,然后又不无调侃地说:“别人是骑着自行车写作,我是骑着摩托车写作……”看看,他就是这么一个能够苦中作乐的人。凡是从事过写作工作的人都知道,每一本书都是要一个字一个字地“爬格子”的,其中的劳累之苦,远远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最后我问他,你认为中国的孩子们最需要或最缺少的是什么?
郑渊洁的回答是:人格的独立性、坚忍不拔的进取精神和创造性思维。他说,这三条不仅适用于孩子,对于大人们同样适用。
顺便说一句,那时的郑渊洁每天除去吃饭和睡觉,其余的时间都在写作,几乎就是一个拼命三郎,不知他而今过了天命之年后,习惯上是不是已有改变?
原文载《作家生活报》1986年9月28日第二版(本稿有改动)
注:
这是22年前我与郑渊洁的一次聊天。记得,当时我是从电话中得知郑渊洁刚刚从菲律宾访问归来的,加之有些日子没见面了,便约他到家中做客,顺便写点儿有关他的文字。那年,我住在左家庄一套门厅开阔的新式两居室里,是冶金部的一座局处级干部楼……郑渊洁在蒲黄渝的家则是北京文联新分给他的两居室,与我的面积大小差不多,只是格局不一样。当时的他,最与众不同的是率先拥有了一辆令人羡慕的摩托车。另外,在郑渊洁居住的那栋六层砖楼的附近,还住着陈建功等一批作家,我也时常去探望他们。陈建功刚搬进他那套两居室,家里尚未安顿好,我就跑去看他了。当时一进门,他正在一间小屋里摆弄新买的四只书柜,其中两只倚墙,两只背靠背,一间不大的小屋让他整得跟个小型图书馆似的……
二十二年前,中国还很贫穷落后,能够住上两居室楼房的人并不多,堪称是凤毛麟角。后来就不一样了,贫富之间的差距越拉越大。郑渊洁是中国作家圈儿中富起来的第一人,也是最早住进私人别墅,开上私人大奔的,令人庆幸的是至今他还在坚持写作。陈建功则弃文从官改走仕途了(好像偶尔也发点儿豆腐干什么的),而且“混”上了副部级,住宅环境也经多次乔迁之后住进了部长楼,成为百姓们一看就眼晕的威风凛凛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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