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老头儿前传1

那会儿铁头还没认识怪老头儿呢，所以这本书叫《怪老头儿前传》。

要是你没读过《怪老头儿》，我就得先介绍一下铁头，捎带着介绍本书的第

二号主人公“飞侠”。

咱们先说铁头。

你念小学四年级，对吧？铁头跟你一样。别瞧名字挺吓人，他不过是个细胳膊细腿儿的瘦男孩儿。他爸爸在单位里管录像，捎带着放电影，所以他看武侠片子比别人多。他大号叫赵新新，那时候还没升到五年级。

赵新新自打看了一部“功夫片”，就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儿，叫“大侠铁头”，简单点儿，就叫“铁头”。电影上的那个铁头真了不起，一刀砍到他脑袋上，“当”的一声响，连个白印儿都不留。敌人设计把他关进石头洞里，当是这下子他没招儿了，没想到他低着脑袋往石头门上猛一撞，“哗啦啦啦”！半尺多厚的石头愣让他撞得粉碎。金刚掌徐振飞厉害不？一掌横劈下去，铜柱子都弯了，可是他把掌劈到铁头的脑袋上，就倒了大霉：手掌震得鲜血直滴，一条胳膊半个月抬不起来。

电影上的铁头，就是这么厉害！厉害是厉害，可就有一条儿：要是一镖正好射进他嘴里，那就完蛋了！咱们这位小铁头想到这个，心里不免有点儿犯嘀咕。想来想去，他想出个好主意：

“对啦，我老是闭着嘴，什么时候都不张开！”

 

铁头的妈妈见儿子大脑袋瓜儿，小细脖儿，瘦得怪可怜的，就给他订了一磅牛奶。铁头喝了一年奶，脑袋瓜儿更显得大，小脖儿反倒更显得细了。身上没力气，碰上六层楼上住的那个大鹏，就免不了吃些苦头。大鹏倒也并不向铁头嘴里发射暗器，他碰上铁头，只是一声不响地走上来，劈头一掌。这一掌又重又狠，铁头总是觉得脑袋一震，接着是疼。有一回，他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大鹏却哈哈大笑说：

“怎么样，比‘金刚掌’厉害吧？我这叫‘劈铁掌’，专打铁头！”

大鹏念五年级，比铁头高出一头，又特别有力气。别说这个楼里的孩子，就是全校的学生，也没有敢惹他的。铁头有心趁晚上没人瞧见，往墙上猛撞一头，把大楼撞塌，让大鹏从六楼楼上摔下来。可是，这么好的楼，撞塌了未免可惜。再说，楼塌了，这么多人到哪儿去住？这样一想，他也就没撞。

你不撞，大鹏就不知道你有多么厉害，每次见面总有一掌！

这情况，一直持续到铁头有了飞侠这个“师弟”，才算改变。

是飞侠帮助铁头制伏了大鹏。

  

          一     飞侠的来历

我们要讲的“飞侠”，是一只大猫。

嗐，说了半天，原来只猫啊？真没劲！

别急。这可不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猫，他本事大着哪！当然，也不是一开头儿

就那么有本事，更不是看了个电影就变成“飞侠”的。他开头儿不过个一丁点儿大的小猫咪，别说保护别人，自己都差点儿完蛋。

事情是这样的：

有一天，铁头放学回来，瞧见楼前头有一大群孩子围在一起，吵吵嚷嚷。铁头发现比别人高出一大截子的大鹏也混在里头，就觉得脑袋发晕。他犹豫了好一阵子，还是忍不住想看看热闹，于是慢慢地凑上去。

原来，圈子里围的是三只小猫咪。这是小二从地下暖气管道里掏出来的。小二正站在人群当中比比划划，吹嘘他是怎样机智地发现“敌情”，又是怎样勇敢地斗走了老猫。三只小猫咪，一只白，一只黑，还有一只半边儿白、半边儿黑，都毛绒绒的，让人看了心里喜爱。不过他们像是很害怕，三只紧紧地偎成一团——准是他们认出了人群里头有“劈铁掌”，怕他一掌劈了他们。

大鹏果然不含糊。等大伙儿嚷嚷了一通之后，他大声喊：

    “对敌人，绝不留情！要坚决、彻底地消灭他们！”

三只小猫咪绝没想到，大鹏还有比“劈铁掌”更厉害的招数呢。他挺着肚子，把一只手叉在腰上，布置说：

“利利，你是一排长！带领他们俩，准备好弹药，埋伏在这儿，等敌人靠近了再打！小二，你是二排长！带领着三秃子和你弟，埋伏在那儿！”

小二他们一跑开，大鹏瞧见了铁头。他也忘记给他一掌了，喊叫说：

“铁头，你是三排长！你埋伏在那堆砖的后头，注意我的命令，让你开炮立刻开炮。炮弹在那儿！”

说完，他挺威武地指指那很高的一摞新砖。

铁头受到大鹏的器重是头一回，当排长也是头一回，本该乐得发疯，可是他的脸白了。他颤声问：

“真……真用砖头砍？”

    大鹏生气了，板着脸说：

“什么‘用砖头砍’，是开炮！当然是真开炮，胆小鬼！”

铁头转到那一大摞新砖后头，乘大鹏指挥别的“排长”的机会，一溜烟钻

进楼道。他一边喊叫“妈妈”，一边往楼上跑，闯进自己家房门。

妈妈不在。爸爸正叼着烟，坐在他高靠背沙发上看报。门突然被撞开，爸爸吓了一跳：

“怎么啦？”

“他们要打死！大鹏他们要打死……“

“打死谁？”爸爸丢下报纸，站起来。

“小猫咪！三个小猫咪！他们要用砖头打死！”

“去你的‘小猫咪’！”爸爸冒火了，“我还当是要打死谁呢！你的算数作业做了吗？你的语文还想得45分是怎么着？”

看来爸爸是指望不上了，铁头的眼泪忽然噼哩啪啦掉下来。

哭可没什么用，得想办法！

铁头想了想，又冲下楼去。

外边，战争进行得正热闹。大鹏他们先是埋伏好，想等敌人靠近了再打。可是敌人缩成一团发抖，根本就没有“靠近”的意思。大鹏等急了，下命令说：

“各阵地炮兵注意！现在，瞄准敌人，一齐开火！”

他的兵还真听话，一声令下，鹅卵石、弹弓子儿、半截子红砖，就跟雨点子似地朝三只小猫身上落去。有些炮弹命中了敌人，多数飞到一边儿去了。大鹏觉得不够痛快，举着一块砖头，跳起来喊：

“同志们，冲啊——！”

他刚跳出战壕，铁头从一旁奔过来：

“哎，大鹏，你们家是不是有一只黑鸟儿？”

“浑小子，那叫‘八哥’！怎么啦？”

“我瞧见那只八哥，在你们家阳台上蹦来蹦去，好像要飞！”

“瞎说！”大鹏反驳，可是透出几分慌张来，“他在笼子里关着！”

“想必是笼子坏了，自已钻出来了呗！”

“不可能……也没准儿是笼子门儿忘了关！”大鹏扔下手里的半截子砖头，

撒腿就往家跑，别的孩子一听说大鹏的八哥钻出了笼子，也跟着跑去瞧热闹儿。

铁头一看就剩下他自己了，赶紧跑到三只小猫咪那儿。

黑色的小猫咪脑袋已经给砸得稀扁；白色的小猫咪肚子砸破了，里面的东的都流出来，眼看也活不成了；只有那只半边儿白、半边儿黑的小东西还趴在那儿，浑身发抖。

铁头朝四下里看看，弯腰抱起这一只来，一溜烟跑回家去。

 

他跑进自己屋子，抱着那只小猫咪，呆呆地发愣。

这个漏子可捅得不小！你想啊，大鹏回家一看，八哥好好地在笼子里关着，再下楼看看，小猫少了一只，大伙儿再一起哄，给大鹏来个下不来台，大鹏能轻饶了他？弄不好，又得跟上回似的，放学的时候把他堵在胡同里，狠狠地揍一顿！

铁头想了会子，叹了口气，问小猫咪说：

“要是大鹏把我打死了，你替我报仇不？”

电影上的那些侠客，死了以后都有人为他报仇的。

    小猫咪睁开眼睛，轻轻地“喵”了一声。

“你说‘报’，要么说‘不报’。‘喵’算什么呀！”

小猫咪朝他看了一眼，又轻轻地“喵”了一声，还伸出玫瑰色的小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铁头高兴起来：“他知道我救了他！看样子，他挺聪明的。聪明，就能学会说话。我看过一本书，那里头的一只大猫，就会说话。书里没说他怎么会的，还用说？学的呗！我现在就教教他试试！”

他把小猫举起来，凑在他耳朵上说：

“小猫儿你听着：从现在起，我要教你说话！”

小猫咪伸出玫瑰色的小舌头，舔了舔了铁头的鼻子。

“哎哎，不是让你吃我的鼻子，是让你跟找学说话！你好好听着我说，我说什么，你也跟着我说什么，听见没有？好，现在你就说：喵——”

小猫跟着铁头说：

“喵——”

“对！对极啦！”铁头高兴地说，“就是这样子！好，再来一遍：喵——“

小猫又随着铁头说：

“喵——”

“好极啦！嗯，现在你会说‘喵’了！你知道‘喵’什么吗？‘喵’是m、i、a、0，你瞧，你一下子就学会了四个字母！整整四个！不信，找写给你看！”

铁头从衣兜用掏出个粉笔头儿，往地板上写。可惜，头一个字母他就写成了n，他瞧着不大像，赶紧用鞋底儿蹭掉了。

“嗐，不用写了，反正写了你也不认识！我念什么，你跟着我念就行啦！反正这个‘喵’就是四个字母。这四个字母，还能拼出好几个字来：m跟i拼，是mi，就是‘猫咪’的‘咪’。好，现在你跟着我念——m、i，咪！”

小猫说：“喵！”

铁头着急地说：“哎呀，别把四个音都说出来嘛，就说一半儿！说出一半儿来，赶紧停住，明白不？你说：m、i，咪！”

小猫跟着说：“m、i，咪！”

铁头高兴地喊：“棒极啦！还有，m跟a还能拼，m、a，ma，就是‘妈妈’的‘妈’！”

小猫一听说妈妈，忽然“喵呜喵呜”地哭起来，他想起自己的妈妈来了。妈妈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铁头说：“先别哭，等会儿我教完了，下了课，你再哭。你说：m、a，妈！”

小猫说：“m、a，妈！”

    “好！现在，我再教你一个b。你说：  bo！”

    小猫说：  “mo！”

“不对！你说：bo！’’

“mo！”

“不对！bo！”

“mo！”

“bo”不好学。小猫学了好半天。后来，他到底说出来了：“bo！”

“哈，这回对啦！你真是一只了不起的小猫咪！好，b跟咱们学过的ao拼在一块儿，是bao，就是‘包子’的‘包’。你乐意吃包子不？我妈包的大包子可好吃了！可是我喜欢多放一点儿肉，少搁一点儿白莱。我妈妈有时候爱放好多白菜。我让她给你包几个一点儿白菜都不放的肉包子，可香啦……哎哟，我讲到哪儿啦？噢，对啦，‘包’有四个声调：‘包、雹、保、报！’——好，现在你说：b、ao，报！”

小猫说，“b、ao，报！”

“太棒啦！现在，你就能回答我的话啦！我问你：要是大鹏——就是向你开炮的坏小子，他要是把我打死了，你替我报仇不？”

小猫说：“b、ao，报！”

铁头一听，乐得在地板上翻了个筋斗。他大喊大叫说：

“啊，太好啦！现在我不怕大鹏打死我啦！有人给我报仇啦！”

他又蹦又跳，闹腾了一气，忽然停下来，自言自语地说：

“嗯，最好还是别打死……要不，给我报仇我看不见，那多没劲！”

小猫蹲在地板上，也自言自语地说着：

“m、i、a、o，喵！m、i，咪！m、a，妈！b、ao，报！”

铁头看见小猫不用别人管着就自己练习，快活地说：

“哎呀小猫咪，你可比我……啊，你可跟我一样用功啦！练了半天，你肚子准饿了，我请你喝牛奶吧！我还在奶里头放两粒鱼肝油丸，不，放四粒！我要让你快快地长，长得又大又结实！我是大侠铁头，你就是铁头的师弟‘飞侠’……对，以后你就叫‘飞侠’了！飞侠厉害着哪，轻功夫天下第一，会飞檐走壁，还会放暗器：七星透骨钉，‘唰唰唰’，一连七颗，不带风声，不见踪影，‘扑通’一下子，对手就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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