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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雪——月
风
干涩的风,扬起,牵动一片毫无感情的燥热的沙砾,拍打在皮肤上,和着空气中的汗腥和腐烂的味道,包围着这个城市。
她的视线穿过漫天的沙尘,久久的停留在那个逐渐远去的模糊的背影上,她微微启唇,翕动,却被风塞住喉咙,没能发出一丝声响,只是,脸上还留有以风干的汗痕,被再一次滑落的液体所覆盖。
风沙弥漫。
风声惨厉。
——她,只是想和他在一起。幸福,对,是想得到幸福吧。都说幸福是两颗心,没有距离的在一起,不离、不弃,对于“友谊”,这也一样吗?因为他对她,只是友谊,别无其他——
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她深吸了一口气,有尘土的味道,风刮过耳旁,仿如凑起一阵凄凉的乐章。她拢了拢吹得散乱的头发,看到不远处熟悉的背影,重拾起灿烂的笑容。
“HI,等了多久?”她挽住那只结实的臂。
“刚到,”他习惯性的把宽宽柔柔的围巾缠到她的颈上,她又得再一次小心收拾那快速跳动的心脏,为他不经意的温柔而产生的余悸,“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笑笑,溶化了刚毅的俊容。
“这么神秘。”她仍是挂着在他面前一成不变的笑靥。
萧瑟的风,在暮园上空,使灰蒙蒙的云,飘动,幻化。
气氛,静谧。叶在摇曳,枯黄沿着叶脉向中心漫延、渗透。他带她到了一座冰凉的大理石碑前,用手轻轻拂去表面的尘土,眼神比平日更加悲寂,眉间流露出无尽的惆怅。她看那石碑上的黑白照片,一个眼神如柔水般的女孩,扬起的嘴角如绽放一朵柔美的花蕾,她似乎明了了些东西,心中似乎破碎了些东西。
“她死在3年前,我和你还没认识的时候,是自杀,跳海,因为我的原故。三天后才找到的尸体,我看到她浮肿的脸时,心里想是被挖掉一块东西,一直在流血,不停。”他轻抚着相片上的脸颊,嗓音中揉进无限凄恻。
她没有出声,不知此时是该给他安慰,还是给死者以悼念,亦或是抱怨。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她能认识你。”他收起悲哀,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笑。
“你……不是因为内疚吗?”她明知道答案不会是她所期望的,却还想再一次确认。
“不是。”他答的很干脆,“我爱她。”同时也干脆的让她听到了绝望的声音。
她笑笑,“我就知道……”——我问了一个傻问题,她在心里补到。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他不爱她,自己只是“最好的朋友”而已。
暮园中的风,很缓和,偶尔吹动枯叶,随风落下,而她却发现,此时——
寒风“木乏”骨。
——她,想让他在心中留给她一个重要的位置,哪怕只是一点点,也无所谓。可是才发现,他的心早已被思念与悲伤满溢,她,只能在他寂寞时,陪伴他,渡过分分、秒秒。——
花
春季的校园,芬芳馥郁,到处都散发着花的浓香。她拿着大大的画夹,坐在花丛的对面写生。而他则坐在地上,欣赏她认真作画的模样。
“喂!当我的模特吧。”她拿着油彩笔,眯着眼睛问他。
“我没做过。”
“没所谓,只要不动就可以了。”她拿起笔,开始仔细的涂抹每一处。
冷色调的画布,一张刻画得细致入微的脸,身后有朦胧的花丛,却可以一眼便看出那冷竣的眼神中所掩埋的深深的寂寞。
暮云AIDAI,衬着这幅画,连花香中都渗透着沉郁。
“我的眼神……是这样吗?”他看着她笔下的自己,不禁蹙起了眉。
“是啊。”她微微吸了口气。“你一个人,很寂寞的……”
她伸手碰触画布上的淡蓝,“我想陪着你……”
——他真的很适合作模特,眼神一直眺望着远方的某物,一动不动,静如雕塑。他的心,在那一刻,也是静止的吗?因为,看到了远方那个他思念的人吧——
一切,纯白。墙壁、柜子、床单、衣服,都是那样的一尘不染,消毒水的味道,四溢。她的脸色惨白,躺在病床上,却仍挂着微笑,因为床边,有他。
“你啊,还在死撑。”他弄好带来的百合花,塞到她手里一支。百合,散发着幽香。
“没有啦,痛时我会笑啊,只是你来看我,所以很开心啊。”她嗅嗅花香,“区区阑尾要不了我的命的。”
他看着她绞着花梗的双手,指节泛白,“你……”他轻轻的摇头,握住她的手,“医生说如果再迟一步就没得救了,你明白吗?”
“恩。”
“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也离开我,你了解吗?”
“恩。”
她看他紧皱的眉。“我了解。”她忍着痛,“你上次说,要我陪着你,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是吧。”咬咬嘴唇,“所以我才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自己跑去死,你明白吗?”
他点点头,扯下一片花瓣,用钢笔写下几个字,放到她枕边,没说再见,留给了她一个远去的背影。
她心中有着小小的奢望,手缓缓挪向那花瓣,总觉得自己快要抓到幸福了。她却没有想到让自己失望又会怎样呢?永远得不到幸福了吗?
她伸手,刺痛,不能动弹,无力的放下手,却让轻盈的花瓣从枕边弹起,飞落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拼命挣扎,想要够到它,可伤口一阵阵撕痛。
“喂,这位病人!”一个纯白的身影晃到她身前,扶起她,她看到,希望的破碎——花瓣,被捻碎,扭曲着,狼狈不堪。
“这位病人,你……”那身影看着她呆楞的眼神,不知所措,然后看到,她手中的百合花瓣上,有一滴眼泪,滑过。
她知道,幸福如花瓣,易碎。
—— 的花香,充斥在她和他之间,有些窒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她想要了解他,可只看到了他的寂寞与思念,却没发现他深藏的无力与无奈。——
雪
白雪皑皑。
她踩着脚下绵绵的雪,发出吱吱的声响,偶尔碰触树木,抖落稀薄的雪花,温柔的在空中旋转。
他看着穿梭在蹁跹枯树中的她,衬着一片银白,不禁露出笑容,这笑容,远离了以往的寂寞。
往日的溪水 王宗王争 以被冻结的冰块所取代,她小心翼翼的踩在冰上,“你说,幸福是不是也像冰块一样,易碎,没办法补救。”她看向不远处,人们垂钓时挖出的洞,还有旁边细碎的裂纹。
她回头望望树上的积雪,“也像雪,”她捧到手中一团雪,“想要紧紧的握住它,却忘记了手心的温度,让它化成了水,流走……”
——他想说,冰碎了,水也可以再结成冰,雪溶化了,也可以再重新拥有,可是,毫无说服力的说法。她的幸福,是他给不了的,所以,他选择逃避——
她把冻僵的双手放在他的颈上,汲取着他的温暖,直到心间。
“花瓣上到底写了什么?”
“早日康复。”
“不可能,我看到你写了好多个字,到底是什么?”
“希望你早日康复。”
“你……”
又开始重复这种对话,她和他在医院、出院后、电话里,总是在重复着这段话,一直从那个夏天到了这个雨雪纷飞的时候。
“又下雪了。”偶尔飞落的雪花,落在发梢,眉间,浸湿肌肤,冰凉。
“别扯开话题,”她攒起一个雪球向他身上拍去,“我总觉得那是句很重要的话,很重要的话……”
他微微迟疑,“……真的……不太重要。”
她的眼神,满是失望。
雪,FENFEN而下,阻隔在她和他之间,白MENGMENG,看不清,对方。
“那好,为了公平起见。”她转过他的身体,背对着他,“我也来写些字给你,不准回头看。”她看着他的背,收起了嘴角的弧度。
蹲下,用冻的发红的手指,在雪地里写下:你还爱着她,所以没办法把这份爱分给任何人,我,也只得到了“友情”。
“好了,”她站起身,挽着他,“走吧。”
身后的字,渐渐的被雪掩埋,模糊不清。
——他无力再去爱另一个人,那样会让他觉得是背叛,怆痛,时袭。
他无奈于她的感情,他明了,却无法回应——
月
卧室的一角,摆着那幅名为《寂》的画像,月光皎洁横披在它的身上,轻如薄纱。
“你知道吗?月亮也叫做‘冰轮’。”
“冰轮,倒是挺适合它。”
“对,淡淡的黄色的光,看似温柔,却透着寒光,冰凉的圆轮,慑人。”
“恩。”
“那,如果我在这种月光下说,我喜欢你,你会怎样?”她扭头看他。
“……”
——总觉得,月光如水,应该是温柔的包裹着每一个人的吧,但如果是“慑人的冰轮”,那流动在他和她之间的水,会另人窒息,毋庸置疑。——
他们,像水中倒映的月影被石子打碎了,泛起一层层涟漪,回复平静后如往昔一样,却不被人知的,在水面下,藏起了层叠起浮的裂痕。
“我爱的人,你也清楚,所以我不会……(回应你的感情)……你明白吗?”他一脸严肃,眼神中还有着无奈。
“我……”她的嗓音有些干涩,“了解……”
“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他拍拍她的头,不忍看她受伤的眼神,转身离去。
每次,他只给她背影。
画像被风吹动,月光渐渐隐去,只照到《寂》这个名字,还有一抹深蓝,淡淡的月光,照到画的角落,用铅笔写着“我爱你”,只剩下很浅的印痕,窗外,风沙肆起,画被猛的吹翻在地,它摇摇晃晃得做了几下最后的挣扎,便安静的躺在地上,迎接暴风。
——他和她,没有开始,没有结局,正如四季的更换交替,周而复始,却始终不能相间。
她在笑自己的自做多情,他在控制自己的感情。
就这样,杂乱无章,没有中心——
干涩的风,扬起……
我朋友的原创,帮她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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