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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标题想写成"郑渊洁的几次封笔",但是"封笔"是个很重的词,让人有不可挽回的感觉,所以,还是用"挂笔"恰当些------挂上了,还可以再取下来,继续写嘛 :)
题归正传.
头一次挂笔是1980年代初,当时老郑在尝试各种文学体裁的写作,小说诗歌散文...终于轮到科幻了.《舅舅的手表》,《黄金梦》,《爆炸前的坦白》,等等,一系列的,到《紫薇岛上的暴`动》,引起一个相当大的反响.本来照这个势头下去,说不定会有更好的科幻作品出来,但老郑不久后即专注于并且越来越专注于童话了.这其实是个很突然的拐点.按1993年第6期《女友》杂志的记者程赤兵的采访,老郑说当初放弃科幻小说创作的原因是在这个领域他无法超越叶永烈.这是个挺重要的原因.因为老郑一直提倡所有人尽可能地找到自己的最佳才能区,人尽其才.
其实,这是老郑头一次挂笔的个人因素,还有社会因素.
当时中国主流文学对科幻小说怀有一种歧视和偏见，认为科幻小说不是主流文学，这一点明显地表现在文学作品每年一度全国性的评奖中。在1981年的全国短篇小说评奖中，魏雅华的科幻小说《温柔之乡的梦》和叶永烈的科幻小说《腐蚀》，均得票靠前，可在发布前夜，却将25篇获奖作品压缩至20篇，科幻小说全部砍去。1980年代以来，科幻小说的“科”、“文”之争愈演愈烈。本来还只是艺术与学术之争,但又恰恰遇上反资产阶`级自`由化和清除精`神污染运动.于是一些人假借各种权力与手法,对初具繁荣迹象的科幻小说横加指责鞭挞，之后更是发展成了一场对整个科幻文艺的否定。一些作者受到不公正批判，许多作品被无端指责为“伪科学”、“反科学”，甚至与某些格调低下的“地摊文学”等置齐观，一律划为必须彻底清除的“精神污`染”品种。首先是当时中国科普作协发难，将科幻小说视为异己，从科普杂志和科普出版中扫地出门，使中国的科幻小说失去了一大半发表阵地。形势迫使一大批科幻作家，包括叶永烈在内，纷纷改弦另嫁。魏雅华作了纯文学作家，而叶永烈成了传记文学、实录文学作家。童恩正原本便是四川大学历史和考古学教授，后移居美国，客死异乡。而在文`革中死里逃生的郑文光，却没能逃脱1982年的倒春寒，由于情绪激动突发脑溢血而瘫痪在床，失去了工作能力。那一时期的中国科幻主将们纷纷出走，至此中国科幻史出现了很长一段断代空白，这种社会大背景下,要继续坚持科幻创作,是很不容易的.当然,尽管老郑没有以科幻作品为主了,但他所专注的,依旧是与科幻同为双胞胎的充满了想象的童话作品.其实,这也在另一种意义上延续了幻想创作道路.
第二次挂笔出现在1994年左右.当时老郑到全国很多省份去会见读者.他在去了毛泽`东故居后,突生封笔之念,觉得激流引退是境界最高的.这个消息在《童话大王》上以对话录的形式出现后,N多读者写信反对,甚至抗`议他将此想法付诸现实.读者无尽的挽留盛情,在加上其它因素,老郑并没有永久封笔,而是继续写他一个人的杂志.
再到20世纪最后几年,当时《童话大王》几乎每期都有一个全国各省盗版郑渊洁作品排行榜.而皮皮鲁信箱也办得很热烈.皮皮鲁在给一位读者回信时发了一大通牢骚,大概是说老郑有太多的作品被盗版,而这种现象不但没法制止,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觉得很悲哀,很灰心,也很无奈.他引用了《百年孤独》作者马尔克斯因为哥伦比亚反盗版不力,而罢写十年的例子.也是,崔永元《不过如此》中,对这个时期的老郑有这样的描写:"
有一次在前门饭店开研讨会，他去了。听说比这重要得多的会他都懒得去。轮到他发言，一阵慷慨激昂。他说盗版害苦了他，他的全集征订数为零，新一期《童话大王》还没写完街上就卖开了。他去抓盗版者，盗版者请来当地公`安对付他。新闻出版管理部门的人借他的书稿看，不久盗版书就上了市。弄得他谁都不敢相信。那天主办者岔开了他的话，写东西的，谁还没被盗版过呢，但郑渊洁觉得不一样，因为他没别的手艺。家里连人带狗，就指着这点稿费过呢。开完会，他拉着我去了方庄，在一个报摊上轻易买到了盗版的《郑渊洁童话》，他说他马上联系有关部门来抄这个报摊。我看到那个 40多岁的女摊主一脸的艰难，就说算了吧，她也不容易。郑渊洁马上回敬道，我容易？我每月连化粪费都得交，少一分也不行。我跟收费的叫板，以后我直接排泄到野外，不用你们化。我忽然发现郑渊洁头发花白了，因为毒火攻心。"
不过到后来,这第三次挂笔没能执行.因为老郑很无奈,对一般性的盗版的反应,没有以前那样激烈了.但有一点是照样反应激烈,甚至更激烈.此为后话,再谈.
第四次挂笔,是有些希奇古怪的.一个家长认为《童话大王》里出现了"遗精","月经"等词语,这是少儿不宜的,《童话大王》不能这样不顾忌少年儿童的精神健康成长.这事被《北京晚报》和CCTV的《今日说法》报道了.于是老郑只好重新在《童话大王》上刊登旧作品,这些作品是"纯洁"的,"少儿宜"的.一个杂志,重登旧作,这对于跟随了它很久的粉丝来说,无疑不能认为是小事.粉丝很生气,他们认为这相当于是挂笔了.老郑2004年说了这次挂笔的原因:"
以前工作人员跟我说了不少网上的读者反映的问题，说的最多的也就是2002年《童话大王》出现变故那件事。其实那件事……因为当时很多人都说少儿不宜嘛，中央电视台也都说出来了，所以杂志的主管部门必须得出来管一下，否则他们也会被撤职。"
恩,现在说到第五次挂笔了.第三次挂笔那里有一个后话,现在接上.老郑很久以前写了个长篇魔幻荒诞小说,名叫《仇象》.没出版时,就已经把书名列出来,并且以封面陈列的形式在他的前几本长篇小说的封二上做了广告.这时,《仇象》还没出版.有位老郑的读者写了篇短篇小说,名字正是《仇象》.但是世界上的事情很难预料的,老郑在版本图书馆把他已经写出来的几部长篇小说的名字备了案,但没公开这个事.也就是说,老郑拥有了他所注册的几个作品名的专利权.老郑指出那事之后,经过一番拉锯战,暂时是不了了之了.不过老郑他自己觉得很受伤,因为那个读者自称是资深郑迷;盗版一般是老郑不认识的人干的,而这个则是自己的粉丝,声称很崇拜自己的人.于是,老郑决定无限期推迟出版《仇象》.这又算是挂笔了.
到最新的一次,也就是第六次,就发生在最近.“皮皮鲁”在郑州被恶意抢注成餐厅商标，老郑这两天正着手申请撤销“皮皮鲁”商标。如果最终无法撤销此商标，他将停止在国内出版《皮皮鲁与鲁西西》系列书籍...
说了这么多,不少是让人心生感叹的.老郑维权完全无错.但作为一代童话天才，为什么在《舒克贝塔历险记》第三百五十集里,安排两位历经沧桑的主人公遁入佛门呢?这其实是经历更为沧桑的老郑本人的心灵写照和折射.作为传统意义上的童话,本来是给孩子们带来更多欢笑和快乐的,但老郑的童话除了这些之外,蕴涵更多的厚重与深沉,这无疑是童话史上,也同样是文学史上,很独特的一笔吧.
以后,老郑会不会挂笔呢?恩,没人知道.也不希望.但他挂笔的可能性应该会越来越小了.毕竟,孙文说过,"世界潮流,浩浩荡荡",在民`主法`治人`权的新的阶段,随着版权保护的深入和所有人维`权意识的提高,让老郑挂笔的盗版等因素会越来越少.
也许,当老郑百年之后,他终有挂笔和封笔的一天,那是他所创造的种种生动鲜活的艺术形象,他的独特思维,幽默感,他对孩子的尊重理解和爱,以及给世人带来的快乐,自由感,则永远不会封笔.即使世界末日,亦将以脑电波和思维形式,在宇宙中传扬下去~
舞蚊仔作于2007-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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