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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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矾

                                

                      

 一．    小小雪花

 

有个小小小小的女孩名叫雪花。她与妈妈一起住在红枫小学的一间小阁楼里。阁楼很小很小，堆满了一箱箱的粉笔，居然还容得下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小雪花坐在桌旁写字，妈妈就得靠在床上看书——要想站在地上，转个身都难！

“妈妈，回家！我要回家！”小屋太小了，没有玩具，没有小朋友，没有爸爸；只有满屋飞扬的尘土，只有纸箱潮湿的霉味——小雪花怎么受得了？

“我的宝贝，这就是家，我们的快乐小屋。”妈妈说话温柔极了。

“可是，那个家有爸爸，这个家没爸爸！”

“爸爸——唉，爸爸——”妈妈剧烈地咳嗽起来。由于种种原因，她抱着小雪花，离开了原来的家。可是，这对小雪花怎么说呢？妈妈想了很久，说，“我的小雪花呀，没有爸爸……那一年，红枫小学大雪纷飞，妈妈带着小朋友们到操场上玩雪，可有趣了！突然，一朵好大好大好漂亮好漂亮的雪花直往妈妈的怀里钻！后来啊，妈妈就生下了一个像雪花一样又漂亮又聪明又可爱的小女孩，她就是——”

“她就是我！”小雪花拍手说，“我是雪花！我是雪花！雪花飞啊飞啊飞……”小雪花爬到床上，舞动小手，从这边跑到那边，从那边跑到这边，她已经把爸爸丢到脑后了！妈妈又咳又笑，可开心了。小雪花跑呀蹦呀蹦呀跑呀，小床呀，小屋呀，似乎也都快乐地跟着摇了起来，舞了起来！这时，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纸箱像山崩似的塌了下来，粉笔散了一地，把小雪花深深埋在里面！

“宝贝！”妈妈尖叫着，发疯似的搬开纸箱。

“妈，我在这儿呢！”小雪花从纸箱中探出头来。

“我的宝贝！”妈妈抱出小雪花，又哭又笑。

“开门！开门！”有人敲门，重重地。

可是，塌方的纸箱已经把门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妈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拉开一条小缝儿。门外站的是校长。

“你们怎么回事儿，还不搬走？这儿是放粉笔的！”

“校长，就让我们呆着吧，我们不会碍着粉笔什么事的！”妈妈可怜巴巴地哀求。她得养活小雪花和小雪花的外公外婆，住不起好房子。

校长板着脸走了。

这校长！小阁楼本来一直空着，可是，小雪花她们一搬进来，他就说要放粉笔了！

妈妈拖呀搬呀扛呀顶呀，终于把粉笔一箱箱地堆好了。汗水顺着脸颊，一滴滴地落到尘土里。妈妈气喘吁吁，咳得更剧烈了——那样子，就像有一千只老鼠在抓她的胸，撕她的肺！小雪花吓坏了，她抱住妈妈，哭着喊：“妈妈妈妈，别咳呀！别咳呀！”妈妈摸了摸小雪花的头，说：“好孩子，别怕，妈妈不咳了——不咳了——”可是，妈妈止不住。她上班吃粉笔灰，下班又吃粉笔灰，教她怎么不咳嗽呢？

妈妈上班去了，把小雪花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粉笔的世界里。小雪花的耳旁还回荡着妈妈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妈妈，别咳了！”小雪花这样想着，这样喊着，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过小小的脸庞。是呀，怎样才能让妈妈不咳嗽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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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相思鸟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呀，相思鸟飞来了！他这是在说：“小雪花，你好吗？我来了！”他们是半个月前认识的。那天，小雪花用彩色粉笔在桌头画了一棵大树，又让大树“开”出了许多小花。忽然，一只漂亮的小鸟飞进窗口，落在“大树”上！他就是相思鸟。从此，他们就成了好朋友。相思鸟天天飞来与小雪花作伴，为她唱歌，教她学鸟语。他们现在已经无话不说了！

“欢迎你，相思鸟！”小雪花拍手说。这时，一只五色斑斓的小鸟儿落到窗台上，又蹦到小雪花的手掌上。他就是相思鸟。他们立刻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热烈交谈起来。

“小雪花，你哭了？”相思鸟看到小雪花腮边有泪痕。

“我妈妈咳得厉害，我我我——”

这时，一阵大风吹来，小屋里灰尘滚滚，小雪花与相思鸟都咳个不停。相思鸟叫了起来：“天，小雪花，这鬼地方怎么住呀？快跟我到冰晶王国去！”

“冰晶王国？”小雪花一愣。

“对呀！”相思鸟很自豪地说，“在遥远的北方，有一个神奇的冰晶王国。那里，住着一个伟大聪明的雪王。他酷爱寒冷。他左手一挥，就是呼呼的北风；右手一扬，就是纷纷的白雪。他自己就住在白茫茫的冰天雪地里。他更喜爱清洁。他的花园里种着一棵奇妙的花树，叫‘素冰花’，能吸尽四周的尘土，冰晶王国因而纤尘不染……”

“太好了！太好了！有了素冰花，就不会有尘土口罗！妈妈就不会咳嗽口罗！快，到冰晶王国去，讨一颗素冰花的种子！”

“好呀，雪王最乐意满足小小女孩的心愿了！他说，只有善良的小小女孩心中，才有一片冰雪的天地。可是，你怎么去冰晶王国呀？”

小雪花也犯愁了。

 “天，我怎么忘了！”相思鸟从口中吐出一粒小红豆，说，“这是相思豆，只要你吞下一颗，就会变成一只像我一样的鸟儿，就能飞遍天涯海角了！等你到了冰晶王国，讨来了花籽，就请伟大的雪王把你变回来，再把你送回家！”

小雪花好高兴呀，“咕噜”一声吞下小红豆。你看她——嘴巴越变越尖，身子越缩越小，双臂长出艳丽的羽毛……她已经是一只五颜十色的相思鸟了！小雪花拍拍翅膀——哦，她飞起来了！

呀，多可爱的天空！多漂亮的白云！多清新的空气！呀，多快活呀，做一只小鸟！小雪花与相思鸟一起，飞啊飞啊，“叽叽喳喳嘻嘻哈哈”，一路唱着歌儿，飞过了高高耸立的烟囱，飞过了密密麻麻的大厦，飞过了重重叠叠的村庄，停在碧绿的田野上。

“累死我了！”小雪花大口大口地喘气，“当一只小鸟还真不容易呢！不过，我喜欢飞！哦，我也是相思鸟了，也能吐小红豆了，是吗？我要让小朋友们都变成相思鸟，我要跟他们一起飞啊飞啊飞……”

“你能吐小红豆？”相思鸟笑了，“我是神鸟，才有这神奇的小红豆呢！”

小雪花很失望。相思鸟说：“好了好了，我再给你一颗，高兴了吧？”小雪花这才笑了。她把小红豆藏在耳朵里，说：“高兴高兴高兴！”

“好好呆着，”相思鸟说，“我去找点吃的！”

“吃什么？我可不吃小虫、蚯蚓，我要吃蛋糕！”

“没有什么比虫儿更可口的了，你会喜欢它的！”

相思鸟捉虫子去了。“我不吃虫子！”小雪花吓坏了，“妈呀，我不吃虫子！”她大哭起来，这才想到还没跟妈妈告别呢——妈妈要是发现她不见了，会发疯的！对，得立刻回家跟妈妈说一声！小雪花正要展开翅膀，突然，一张大网从空中罩了下来，把她严严实实地罩在里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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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某局长

第二天，小雪花被装进一个精美的笼子，送到花鸟市场。
“多漂亮的小鸟儿！”
小雪花一出现，马上招来一片惊羡的眼光，一阵啧啧的赞叹。
“这鸟多少钱？我买了!”一个穿着入时的妇女大声说。
“等等！我出高价！”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说。
“谁也别抢，这鸟我要定了！”一个干部模样的老头子说。
最后，一个公安局长以三千元的高价买下了小雪花，把她拎回家。他的老婆孩子围着笼子看个没完。
“爸爸，这鸟儿好漂亮呀！这是什么鸟？”小男孩把一根小木棍伸进了笼子。
“别动，小石头，你会弄死她的！”他爸爸喊。
“妈妈，我要这鸟儿玩，我要嘛！”小女孩撒娇说。
“小叶子最乖，这只鸟儿要卖一万元呢！好，又可以净赚七千了！到时候妈妈给你买一辆玩具火车！”妈妈温柔地说。忘了告诉你，这位公安局长特喜欢做鸟生意。如果你想找他办事，别忘了向他买一只鸟，事情就会办得格外顺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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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小叶子和小石头　　

小雪花被挂在阳台上，底下是一盆盆名贵的花草。小雪花不停地叫：“妈妈！妈妈！”她恨不得马上飞到妈妈身边。可是，她怎么飞出这笼子呢？
“这鸟怎么了？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局长说。
“她饿了吧。”女主人说。
“这儿，小虫虫，我从花鸟市场买来的！”小石头提来一袋子花花绿绿的小虫虫，一撮一撮地夹到小雪花跟前。小雪花吓坏了，她躲呀闪呀，一不小心，小红豆从耳朵里滑了出来，落到花盆里！小虫虫还在蠕动着，翻滚着……小雪花顿时晕了过去。
小雪花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了。她好饿呀，肚子咕噜咕噜地响个不停。小虫虫还在脚边蠕动着，有一只还爬到了小雪花的翅膀上！小雪花用力一啄，小虫虫顿时汁肉飞溅，好恶心哟！可是，这味道好像不错——小雪花犹豫着，又去啄了一口，呀，鲜美无比！小雪花一口气把小虫虫啄个干净，舔舔尖嘴，拍拍肚皮，唱起了儿歌：叽叽喳，嘻嘻哈，我是快乐的小娃娃……
两天后，花盆里冒出一根嫩嫩的绿芽，不久，就长成一棵漂亮的小树，结出一粒粒可爱的小红豆了。天，那就是相思豆！小雪花知道，她的小红豆落到花盆里，长出相思树，结出相思豆了！
“小红豆！小红豆！”小雪花兴奋地喊。
“鸟局长”和他老婆都不在家。小叶子小石头冲到阳台上，很关切地问：“怎么了，小鸟儿？肚子饿了吗？想吃小虫虫吗？”
这时，小石头指着相思树说：“看，那儿有红豆豆！我要红豆豆！”
“天，这小树还会结果果呢！”小叶子叫了起来。
“我要吃果果！”
“我也要吃！”
小雪花慌得大叫：“不能吃！你们会变成小鸟的！”可是，有谁能听懂她那叽叽喳喳的鸣叫呢？他们一下子把小红豆摘了个精光，一粒粒丢进嘴巴。小石头少吃了一粒，很委屈，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他的哭声越来越细，越来越尖，最后竟变成叽叽喳喳的鸟叫了！他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姐姐不见了，眼前只有一只漂亮的小鸟儿，也在叽叽喳喳地乱叫呢！再看看自己，不也是一只小鸟吗！他们终于听懂了笼子里的鸟在说些什么：“叫你们别吃那小红豆嘛，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当小雪花讲清事情的缘由，孩子们可吓坏了。
“这怎么办？”小石头说，“我们变成了相思鸟，还怎么玩游戏，怎么吃肯德基，怎么上网呢？”
“是呀，再也不能玩小火车，开小飞机了！”小叶子也哭哭啼啼地说。
他们俩又叽叽喳喳地哭了起来。
“安静！”小雪花大叫，“请你们把我放出去！我正要去冰晶王国，找伟大的雪王，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小叶子小石头一听，赶快去叼钥匙，要给小雪花开门，没想到，四只大手悄悄围了过来，把他们抓个正着。来人正是他们的爸爸和妈妈！小石头挣断了两根羽毛，从妈妈的指缝中溜了出来，冲出阳台。他妈妈立刻脱下拖鞋，向他狠狠地掷过去——完了！小石头重重地撞到对面的墙壁上，又重重地落到地上，登时昏死过去。他妈妈跑下楼，把他抓到笼子里，与小叶子、小雪花关在一起。
“孩子他妈，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吗——鸟儿自个儿送上门来了！”他们的爸爸说。
“可不是吗？一来就是两只，还都是世间少有的相思鸟呢！少说也值两万！这下我们可发了！过几年，就可以把小叶子，小石头他们送到美国去读书了！”
他们的妈妈说。
“爸，妈，我是小叶子！”
“哎哟，疼死我了！”小石头也醒过来了。
“爸爸妈妈，弟弟快死了！”
他们扯破喉咙喊，可又有什么用呢？在他们的爸爸妈妈听来，那无非是叽叽喳喳的鸟叫罢了！
晚饭时，这对得意的父母才发现孩子们不见了。
“被绑架了吧？”妈妈忧心忡忡地说。
“他们敢！”爸爸斩钉截铁地说，“要知道，我是公安局长呀！”
亏得这局长势力大，交游广，两个小时之内，全省的公安机关都知道小叶子姐弟失踪的事了。有人说：“你看你看，黑心钱拿多了，遭到报应了吧！”有的说：“天理昭然！天理昭然！”孩子没找到，可是，该赚的钱还得赚。再说啦，找孩子更需要大把大把地花钱。两天后，小雪花被一个抢劫嫌疑犯的母亲买走了。又过了五天，小叶子与小石头同时被一个杀人嫌疑犯的妻子买走。几天后，他们又都在局长家会合了。为什么？为了捞回一点本钱，买主都把鸟儿卖给鸟贩子。而局长又交待鸟贩子：“若有相思鸟，都给我留着。那鸟乖巧，能卖好价钱。我向来秉公办事，从不拿假货骗人！”
当他们第十次再相聚时，他们都已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小石头能轻易地从笼子里钻出来，在阳台上玩大半天，又飞回姐姐与小雪花的身边。                  
“小石头，”有一天，小叶子灵机一动，“现在，爸爸妈妈正在午睡，你赶快飞进卧室，用爪子写几个字，告诉他们，你就是小石头……”小石头摇了摇头了，说：“不，姐姐，我不想当他们的儿子了！你也不要当他们的女儿吧！我想办法打开笼子，我们一起逃走吧！”小雪花马上说：“对呀，他们也配叫‘爸爸妈妈’吗？”小石头悄悄飞进卧室，叼来钥匙，打开笼子，小雪花“扑”地冲了出来，小叶子还在犹豫。“姐，快走呀！”小石头焦急地说。小叶子哭着说：“我要看看爸爸妈妈，他们一直很疼我。”小石头说：“那好，我们偷偷进去，看一眼就走！”他们小心翼翼地飞进卧室，落在床头柜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小雪花压低声音说：“快呀，再不走，他们就醒了！”但小叶子就是不肯走。小雪花和小石头只好去拉她。这时，“鸟局长”醒了。
“快醒醒，孩子他妈，鸟儿飞走了！”
“见鬼！你没锁笼子吗？”
“别废话了，快追呀！”
“鸟局长”砰地关上门。小雪花和小石头早已冲出门外，小叶子慢了一步，被关在卧室里了。她在屋里飞来窜去。爸爸妈妈用拖鞋扔她，用被单罩她。她躲到吊灯上，爸爸妈妈又用雨伞捅她，拿绳子套她。小石头拼命喊：“叽叽喳喳叽叽喳喳！”（“住手！她是姐姐！”）他爸爸一听，嚷道：“他们在那儿，快追呀！”他妈妈闻声跑了出来。小石头赶紧躲到屋顶上。“哪儿去了？刚刚还在这儿的嘛！”他们回到卧室，天，吊灯上的小鸟也不见了！原来，在他们寻找小石头的时候，小雪花早就飞进卧室，把小叶子带走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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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大雁
三只小鸟飞得高高的，一刻也不敢停留。有人的地方就有危险。当他们是小男孩和小女孩的时候，为什么就不知道这一点呢？
他们终于来到了一片无人的大森林里。
“现在怎么办？”小石头问。
“去冰晶王国吧。只有雪王能把我们变回来！”小雪花说。
“可是，冰晶王国在哪儿呢？”小叶子问。
“我们往北飞吧。相思鸟说过，冰晶王国在遥远的北方。”
“可是，哪儿是北方呢？”小叶子又问。
这下，大家都犯愁了。对东南西北，他们一团迷糊。小石头说树叶密的一方是北，小叶子说冷风吹过来的方向是北，小雪花说星星最亮的一方是北。他们正在吵个没完，有一群大雁落到了他们身边。“吵什么呀，小家伙？”领头雁关切地问。她这一问，小雪花们争得更激烈了。大雁们听着听着，就开心地笑了，有一只大雁甚至很气愤：“你们是鸟儿吗？连方向都分不清！” 小雪花们赶快闭了嘴。他们可不敢说是从人变过来的，每一只鸟都恨死了人。“好了好了，”领头雁热心地说，“跟在我们后头吧，我们正要去北方呢！”
大雁们不愧是顶呱呱的旅行家。他们知道在哪儿找虫子，在哪儿避风，在哪儿过夜。“我们可交上好运了！”小雪花对小石头说。“我们可交上好运了！”小石头对小叶子说。小叶子说：“等我变回小女孩，那才叫交了好运呢，我可不想一辈子当小鸟！”小雪花与小石头同时叫她闭嘴：“你想让大雁知道我们是人吗？他们会马上撇下我们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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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鲛人“有情”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小雪花越来越思念妈妈了。她很想很想看一看妈妈那甜美的笑容，很想很想听一听妈妈那温柔的声音。有一天，他们经过一个小乡村，小雪花突然说：“你们在前头林子里等我，我去去就来！”说完就直冲下去。领头雁生气地喊：“回来，那儿危险！”可是小雪花已经去远了。她落到一家窗台上，瞧瞧里头没人，就悄悄地溜了进去，找到电话机，按了免提，拨通妈妈的电话。
“喂，谁呀……小雪花吗？我的宝贝，你在哪儿？你说话呀！”
妈妈放声痛哭，因为她听到的只是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啦。小雪花关了电话，她不知道怎样去安慰妈妈。她只有早早到达冰晶王国，找到素冰花，找到雪王，变回原来的样子，妈妈才会有笑容。想到这儿，小雪花急忙跳到窗台上，准备飞走了。这时，有人说话了：
“小家伙，急急忙忙去哪儿呀？打了电话也不说声‘谢谢’。”
这人说的居然是鸟语！
“不要怕，我不会抓你。我是东海鲛人，名叫有情，是鸟类的朋友。”
小雪花小心翼翼地跳回去，东找西看，终于在客厅里找到一个大水缸，水缸里坐着一个英俊的男子，他的下身居然是一条金光闪闪的鱼尾巴！
“你说你是谁？”小雪花站在缸沿上，和他攀谈起来。
“我就是传说中的东海鲛人啊！我们本来生活在深海里，打渔人常常把我们当鱼打起来，然后又把我们放回大海。有时，他们会把我们带回渔村，送给那些失去了丈夫或妻子的渔民。”
“我知道了！”小雪花兴奋地说，“有情叔叔，你就是他们打上来送给这儿的渔婆的!可是，这儿不是渔村呀。”
“这儿是寡妇村。”
“寡妇村？”小雪花知道，她又要碰上新鲜事了。
“是呀。这地方规定，一对夫妇结婚五周年，他们的婚姻就结束了。如果他们还不愿意分开，那么他们就得花一大笔钱重新登记结婚，这样，政府又有一大笔收入了。可是，五年后，大多男人不愿续婚，他们要找更年轻的。大多女人也不愿续婚，原先的男人已经够叫她们失望的了……所以，这个地方的女子在三十岁以上，大多都是寡妇了，外人就称这儿为寡妇村。”
原来是这样！
“有情叔叔，你怎么到寡妇村来了？”
“一天夜里，月亮又大又圆，我偷偷地浮出海面，游到沙滩上，欣赏月光下的波涛、海岛，陶醉在海风的轻拂和海浪的抚爱之中，不知东方已经发白，更不知道一群早起的游客已经把我团团围住。 ‘啊，妖怪！’一个太太尖叫起来。‘不，这是一个鲛人！’另一人说，‘我们把他带回去，卖给水族馆，定能赚好多好多钱！’我吓坏了，想一头扎进大海，可是，海潮早已退到十几米外了……他们把我装进一个大网，往岸上拖。我拼命挣扎，金色的鳞片纷纷脱落。我想，我要死了！这时，我突然听到有人喊：‘放下，放下，他是我的丈夫！’大家一愣，这才看清楚沙滩那头跑过来一个美丽的少妇。她扯住那些坏蛋，哭着说：‘放下他，你们这些强盗！’他们一把推开她，问我：‘鲛人，她是你的妻子吗？’我拼命点头（你知道，我会讲动物的话，也会讲人话，我本来就是半鱼半人嘛）。他们没办法，把我狠狠地扔在沙滩上，冲她说：‘拿去吧，你的好丈夫！’她为我包扎伤口，把我背回大海。我依依不舍地问：‘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救我？’她说她叫白玉兰，住在灵江源头的寡妇村。她现在已经没有丈夫，没有亲人，她把世间一切弱小生灵都当作自己的亲人……”
“后来呢？”
“我游上灵江源头，来到寡妇村，与白玉兰结为夫妇……”
“太好了！”小雪花真替他们高兴，“要是我也能碰上一个鲛人，那该多好呀。我一定把他送给可怜的妈妈，她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鲛人好吗？”有情叹了口气，说，“你看我，只能生活在水里，眼睁睁看着妻子日夜操劳，却连一点忙都帮不上，我——我——”
“我可以帮你！”小雪花激动地说，“我正要到冰晶王国，去见伟大的雪王   ——据说他无所不能，我可以请他把你变成真正的人！”
有情高兴地哭了：“谢谢！谢谢！”
小雪花快乐地说：“不用谢不用谢，替我打个电话就行了！”她向有情叔叔简单讲述了自己的经历。有情立刻明白了。他拿起话筒，替小雪花编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喂，小雪花的妈妈吗？我是小雪花的好朋友呢。她现在很好，就是不能开口，因为她跟我打赌，结果输了，被罚一个月不说话呢！你知道，她是一个遵守诺言的好孩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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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不安的灵魂

 

小雪花回到雁群中，受到了严厉的批评。

“如果你是一只大雁，我们就把你开除出去了，我们可是一支有组织有纪律的队伍！”所有的大雁都冲她嚷嚷。小雪花高兴地接受了批评——她听到妈妈的声音了，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呢？

当天晚上，小雪花们在一片坟地里过夜。半夜里，小雪花突然从梦中惊醒，只听得波涛汹涌，如在耳边，真是吓人。小雪花好奇怪呀——这儿哪有大海？她飞上一座高坟，只见不远处有一座大院落，院子里火光通明，那汹涌澎湃的声音就是从那儿发出来的。小雪花悄悄地飞上围墙，天呀，你猜她看到了什么——许许多多带着头巾、穿着长衫的叔叔围着一部电视机，不停地换频道，不停地捶胸、顿足、流泪、诅咒，叹息声此起彼伏，就像海潮一般！

“天啊天啊！我把一生的心血都献给我的美猴王了，他是我的宝贝我的最爱呀！你看他们把他糟塌成什么样子！唉，只会打打杀杀，只会说说笑笑，像个轻薄的浪子！哪还有一点猴性？哪还有一点人性？哪还有一点神性？什么“齐天大圣”，什么“西游后传”，全都是一堆垃圾！你说，我能不从地下爬起来吗？”一个斯斯文文的叔叔痛哭流涕。

“他一定就是《西游记》的作者吴承恩叔叔了！”小雪花想，“原来他还活着！”她经常听妈妈讲起古代名人的故事，所以知道他。果然，一个长须飘飘的老爷爷安慰他说：

“承恩老弟，你就别发火了，前些年杨洁导演的《西游记》不会辱没你吧。可是，我的《镜花缘》从没有让我满意过——你看那林之洋，我本把他写成一个人见人爱的美男子，这会儿却变成一个斗鸡眼、只会干念台词的白痴！”他应该是李汝珍老爷爷了。

“羞死朕了！羞死朕了！”这时，一个穿着华丽的爷爷跺脚说，“我康熙在历史上无论如何也算是一个有作为的皇帝吧，你们看，现在成什么样了——有事没事总要往民间钻，时不时地给自己弄回个女人！”

“你说的是《康熙微服私访记》吧，你本是个风流皇帝，所以也冤枉不到哪儿去。可是，我这个老实巴交的长工，却突然成了个文弱的书生，还是一块抢手的肥肉！害我娘子吃尽了苦——你说，我董永是那种人吗？”

大家咒骂着那些没有一点艺术细胞的编剧、导演、演员，愤怒的气息像山洪暴发，一浪高过一浪，向四方奔腾。小雪花被这强烈的气流猛地一推，重重地摔到地上，一下子晕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小雪花醒来时，周围却只有森林、岩石、坟堆。大雁们正睡得香呢。小雪花推推小石头，问：“小石头，你昨天晚上听到了什么？”小石头揉揉眼睛，说：“没有呀！”小雪花推推小叶子，问：“你昨天晚上看到了什么？”小叶子揉揉眼睛，说：“没有呀，我睡得可香了，梦都没做！”小雪花可生气了：“很多人都从地下爬起来了，你们怎么可以睡得那么香？”这下，大雁们纷纷醒过来了。听了小雪花的话，小石头、小叶子以为小雪花在做梦，大雁们却深信不疑。领头雁说：“你瞧，人类已经把祖先的宝贵财富糟蹋到什么地步了！他们不从坟墓里爬起来才怪呢！哦，你们不是要去见雪王吗？问问他吧，他一定会有办法让地下的灵魂安息的！”

(未完待续)

八．                       素冰花

　

码汉卡　　　　　　鹤矾

　　　　　　　　　　

　　　　　　　　八、蜥魔王       

                                       小雪花越飞越高，越飞越快，她多想立刻见到雪王，请他把有情叔叔变成真正的男子汉，求他让地下的灵魂安息。小叶子不住地叫：“小雪花，慢点儿，累死我了！”可没人理她。突然，小石头也喊了起来：“小雪花，当心，前头有人！”可是，已经迟了——小雪花重重地撞到一个人的胸脯上，一下子晕了过去。那人正乘着热气球，准备环游世界。突然有一只鸟儿撞到他身上，然后落到了吊篮里。“天啊，世上有这样的笨鸟？”他把小雪花捡了起来，说，“我都闻到烤鸟肉的香味了。”这时，领头雁和小石头从他身后偷偷地绕了过来，往他手上狠狠一啄，“哎哟！”那人大叫一声，松了手，小雪花垂直向地面掉了下去。小叶子与大雁们接了个空，急得叽叽喳喳乱叫。

还好，小雪花栽到一片软绵绵的草堆上，总算保住了性命。这时，最不可能的事发生了：一群拇指大的黑蚁把她团团围住，领头的却是一只比他们小得多的红蚁。“快，把这只鸟儿拖进洞里！”红蚁指挥说，“谁也不许偷懒！”小雪花清醒过来，拼命地挣扎，可是没用，黑蚁铺天盖地地卷了过来，一会儿就把她卷成一个小黑球，滚进蚁洞。黑蚁放开小雪花，退出洞外。小雪花这才发现，她现在正在一个巨大的蚁洞里，她四周蠕动着一团又一团的红蚁！漂亮的蚁王就坐在宽大的宝座上，正津津有味地盯住她看呢。

“女王陛下，晚餐送来了。”红蚁侍卫禀报说。

“把腿儿撕给我，其余的赐给大臣们！”

红蚁们一拥而上，撕咬小雪花的双腿。小雪花使劲跳跃翻滚，但怎么甩得掉海潮一般涌过来的红蚁呢。“妈呀，我死定了！”小雪花疯狂地拍动翅膀，“妈妈，妈妈，救命呀！”

又一阵蚁潮盖了过来，小雪花被咬得遍体鳞伤，血迹斑斑，她快支撑不住了……这时，洞外突然想起一阵打雷般的吼叫：

“好小子，你们躲到这儿来了！让我好找！”

“不好了，蜥魔王来了！”蚁侍卫大喊。

顿时，蚁群大乱，纷纷向洞外涌去。蚁王大喊：“站住！别去送死！”可是有谁听她？不一会儿，洞里只剩下蚁王与几个贴身侍卫，当然还有奄奄一息的小雪花。小雪花挣扎着，艰难地往外爬去——是呀，此刻不逃，更待何时！——小雪花爬到了洞口，天呀，天呀，外头竟有一只恐龙般的蜥蜴，闪电般吐着舌头，把出逃的蚂蚁一团一团卷入口中，转眼间，就把地上的蚁群“打扫”得干干净净! 然后，舔舔舌头，连连说：“好吃！好吃！”太恐怖了！小雪花战战兢兢地挪动双爪，想从他眼皮底下溜过去。但已经来不及了，蜥魔王早就看到她了。

“小鸟儿，你受伤了吗？”蜥魔王的口气好温和呀。

小雪花奇怪了：“他不想吃我吗？”

“是那些可恶的红蚁干的吧！”蜥魔王接着说，“这些坏东西，太狠毒了！他们数量太多，也太狡猾，人类都拿他们没办法！他们能把黑蚁变为他们的奴隶，他们一夜之间可以吃掉一头公牛！可是，他们怕我——哈哈，他们只怕我！”

“你只吃红蚁吗？”小雪花还是有点不放心。

“谁说的，红蚁黑蚁白蚁我都吃！”蜥魔王咂咂嘴巴，说，“怎么样，里头还有吗？”

“还有蚁王和几个侍卫。”

“蚁王？唉，就放她一条生路吧。没有她生养幼蚁，我哪来这样的美餐？”

蜥魔王背起小雪花，回到自己的洞府。在他的细心照顾下，小雪花一天天地好起来了。不久，她就可以飞上蓝蓝的天空，去寻找小叶子小石头他们了！一天，小雪花正和蜥魔王讲小叶子小石头的故事，突然，树丛中窜出一只大灰狼！

“哦，大蜥蜴，还有一只小鸟，够我美餐一顿的了！”大灰狼真开心呀。

“快飞呀！”蜥魔王一把推开小雪花，向大灰狼直奔过去。大灰狼毫不客气，张口就咬，可是蜥魔王都灵活地躲开了。后来，他们竟围着一棵大树，绕起了圈子。

“快，快，小心呀！”小雪花都要急死了！

蜥魔王一愣，冲小雪花嚷嚷：“快飞呀，你这笨蛋！”

这下糟了，大灰狼趁他们讲话的功夫，一口咬住蜥魔王的尾巴。说时迟，那时快，蜥魔王转过脸来，从眼里“哧”地喷出一股血柱。这血柱的气味好恶心啊，大灰狼马上松口逃走了。蜥魔王却倒了下去。

“你怎么样了，蜥蜴伯伯？”

“我们先回去吧。哎，累死我了！”

小雪花把蜥魔王扶回洞里。这回，轮到她照料蜥魔王了。蜥魔王喜欢吃蚂蚁，可是小雪花最怕的就是蚂蚁。为了蜥魔王，她只好硬着头皮，到处寻找可怕的蚂蚁（最好是“游兵散勇”），一只一只叼回来，给蜥魔王充饥。蜥魔王的饭量大得惊人，他似乎从来就没有饱过。小雪花累得半死，他还是一个劲地嚷嚷：“哎哟，饿死我了！”这可怎么办？这样下去，小雪花非累死不可，蜥魔王也非饿死不可！蜥魔王想了想，说：“你不是要去找雪王吗？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走了，你怎么办？”小雪花担心地问。

“你在我饿死之前赶回来不就是了！”

看来也只好这么办了。小雪花难过地告别了蜥魔王，又飞上了高高的天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