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去年(1990年)9月8日下午,我去北京某大饭店参加一个朋友的新书首发仪式。走进饭店大厅,我找了一座卫生间准备方便一下。那卫生间的门口站着一位衣冠楚楚的服务员,他看见我进去并未阻拦我。可等我昨晚了小便的准备工作后,他突然出现在我身边。“请问您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他问。“中国人。”我回答。“中国人不能使用这个卫生间。”他斩钉截铁地告诉我。当时恰好我身边还有一位做好了小便准备的黄皮肤人种,那服务员又问他,那人回答他是香港人,并随手出示了他的护照。于是服务员便批准他小便。那位香港男士便尿边看我,十分得意。
我当时的感觉是我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那位香港人士主人。可后来我又开动自己的想象力解释这件事情:也许这个饭店通过分析外国人的分辨得出他们需要的旅游情报,比如通过化验外国大便分析出外宾喜欢吃什么,通过化验外国小便分析外宾喜欢喝什么等等。这么一想,我心里还好受些。
我找了当时的值班经理,请他给我找厕所。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后,表示要解雇那位服务员……我谢绝了。我不愿意和外国人使用一个卫生间,我怕传上艾滋病。
2、
去年(1990年)9月30日晚上,我和家人去北海公园的一个饭庄进晚餐。我们刚走进预订好的房间,就有一位翻译小姐警告我们,她说隔壁有参加亚运会的日本客人用餐,希望我们吃饭说话时小声点儿,不要打扰日本人。于是我们一直用近似耳语的声音说话。可隔壁的日本人却时而开怀大笑,时而全体鼓掌。
吃饭时必须压低了嗓门说话实在不好受,特别是聚餐。我没听说过日本人吃饭怕别人用正常发音说话呀!大概是那位中国翻译小姐的骨头里长了媚斑吧?
吃到一半儿,我让服务员去隔壁房间告诉日本人,请他们说话小声点儿,隔壁有中国人在用餐!那服务员也真算个巾帼英雄,就按我的意思转达了,日本人老老实实地改用耳语说话。可不管怎么说,那顿饭我没吃痛快。
——摘自《郑渊洁与皮皮鲁对话录(14)》(1991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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