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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调子不会唱完--世界潮流中的甲申文化闹剧[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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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_羽 发表于 05-1-21 01:05:53 |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余世存 ■(编辑后在南风窗发表的文章)

    “中国文化”大概是最难索解的概念之一。

    2003年曾被称为“中国人的权利”年,新一届政府上任本身所代表的“新”意,所倡导的善治、亲民等政治理念,最终汇聚到民生、民权那里,“中国人的权利”成为一个激动人心的话题,上至国家总理,下自民工、学生,都服务于它,使其成为一个充满希望并有待拓展的领域。但历史的发展并不一泻千里,奔流乘胜,进入2004年,它突然停顿,迂回,它有意无意挑选了另外一群人,导演、戏子、经师、学者、贤达,以文化的名义,以另外一种姿态、用心跟我们对话。这就是“中国文化”的胜出、表演。

    中法文化年的活动,张艺谋的奥运短片、新作旧作《英雄》、《十面埋伏》的炒作,北京“2004文化高峰论坛”及其“甲申文化宣言”,知识界关于读经的争论,杨振宁教授引发的关于《易经》的价值讨论,深圳文化博览会,等等。文化,尤其是“中国文化”再次成为一种活跃的力量,并且占据了2004年中国人的生活空间。

    这些文化现象给了不少人以错觉,似乎中国文化正在复兴,中国文化在全球化大潮里日益显露品质、价值。无论物性的全球化如何,中国的文化,或中国人的精神层面越来越为人,至少为部分中国人所神往、虚拟并演义。但是我们需要切记的是,自我给定的意义不一定就是事物本身的意义。如张艺谋及其电影深得注意力经济之惠,自有其道理,但不能把这道理等同于历史进程或民族文化中的正向价值。媒体炒作的现象、观众消费的对象,不一定具有文化的含量。遗憾的是,当下媒体有信息而无知识,有关怀而无责任,它们变本加厉推动了一种蒙昧的世态。

    9月初的“2004文化高峰论坛”在北京举行本来没有什么,一群名人或寂寞的老人闲着聚聚唠嗑儿,并不是坏事。谁料想名人心热,老骥志高,他们一定要“语不惊人死不休”,他们抛出了一个《甲申文化宣言》,作圣作文,要定位中国人的生活,要教化世界人的态度。《宣言》强调:“文明多样性是人类文化存有的基本形态。”《宣言》主张:“每个国家、民族都有权利和义务保存和发展自己的传统文化;都有权利自主选择接受、不完全接受或在某些具体领域完全不接受外来文化因素;同时也有权对人类共同面临的文化问题发表自己的意见。”

    媒体对这样的文化事件自然不会放过,且都作正向报道。这也能够理解。一群与民生民权无涉的人爱国、爱文化,并且要在世界人面前梗着脖子要平等,要文化民主,其用心也可感。只是我们实在看不到这一宣言有什么背景或基础。我们的民族文化发展,是在什么样的条件下,要跟别人谈民主?

    如同袁伟时教授指明的,如此郑重的关于中国文化的宣言,在20世纪已经有过两次:1935年1月,王新命等10位教授联名发表《中国本位的文化建设宣言》;1958年元旦,牟宗三、唐君毅、张君劢、徐复观等人发表的《为中国文化敬告世界人士宣言》。可是,考诸宣言,都有出台的社会背景或事件基础。上个世纪30年代号称经济腾飞的“黄金时代”,中国社会经济快速发展过程中,几乎没有什么阻碍地实行“拿来主义”(鲁迅语),崇洋趋新成为时尚,王新命等人是针对国人西化风尚有感而发,要求国人心中有文化本位的观念。至于50年代台湾地区的文化宣言,则是一批真诚的儒者,或说以中国文化自命的践履者们,针对罗素等西方大哲骨子里的“西方中心主义”,而发布的庄重的声明。

    我们从《甲申文化宣言》中看不到这种背景,也看不到有哪一位签名者是中国文化的当代人格形式。他们不是反身则诚之人,他们都自以为是口含天宪者。他们是被自己梦幻的墙和别人的墙围住,与社会生存脱节了的贤达、大老,或说“猛人”。因此,不带诛心地说,《甲申文化宣言》是一场闹剧。好听一点,是这群文士雅聚,心血来潮地要为中国文化的世界地位“未雨绸缪”。

    《宣言》定义文化,“文化既涵盖价值观与创造力,也包括知识体系和生活方式。”这些名流和贤达们不知以自身的生存体现了什么样的价值观,他们的人生不知爆发过什么样的创造力。在当代中国与西方文明主流相隔千里万里的自污生态世态里,对别人家的文化拾其牙慧,对自家的文化败坏殆尽。依西方学科体系建立起来的大学教育制度、学术研究制度所构筑的本土知识权力,早已独占了人们的知识空间。我们有什么值得自豪的知识体系,如果说是四书五经等传统经典,参与甲申宣言的人没有一个是靠对四书五经的研读名世的,他们的学理背景都是别人的。何况四书五经不仅是当代中国人的财富或文化资源,同时也是世界各国人民共同的财富或文化资源。至于它能否从财富或资源的矿藏里走出来,成为新的文化,在这方面,并不是只有中国人才有此资格或造化。鲁迅就曾经感慨过,祖先发明了火药,我们用来做爆竹,别人用来做成移山填海开疆拓土的生产力。

    至于在《宣言》之外的杨振宁关于《易经》的插曲,同样没有意义。杨振宁说《易经》阻碍中国人的思维跟反对者的意见一样,本身都违背了思维常识。讨论思维本身,不可能用黑白争胜的逻辑。新的思维方式,也应建立在概念群或及物的基础之上,而非寻找原因的原因的原因,归罪于数千年前的一次事故。杨所能做的,是由他熟悉的物理世界把读者带入逻辑思维的世界;反对者所能做的,则是在对鲜活的经验现实的读解中展现中国思维的活力,激活传说中的传统。而目前的口水之争,真正属于邓小平说过的“空对空”。

    至于由蒋庆引起的关于读经的争论,似乎又一次涉及对传统和中国文化的态度这一类大是大非的问题。蒋庆编写了一套中国儒家经典读本,引起一群人的非议,以及另一群人的支持。但实际上,我们在这一争论中并没看到什么真问题,双方把经典限定在传统中国经典的范围内,争论得一团浆糊。如果把这种争论讲给外国人听,不啻于给人家讲笑话;如果把这种倡导或反对放到历史里,不啻于给历史增加喜剧。

    正如唐逸所说:“在文化上,儒家人士及其子弟,以及心仪儒家的中国人或外国人,研读和弘扬中国的经典,乃是天经地义。”有何异辞可言?至于读经的方法,是背诵,语录问答,抑或查经,教理问答等,皆是教内之事,只要不涉及国民教育,则局外人恐无理由过问。如果强迫读经,那其实是强迫实行观念或意识形态的一统,跟教育无关。那些自愿的研读,如一些私淑问学,包括北京大学的一些学生自愿组织的读经活动,都属正常。只要不涉及国民教育和公民义务的,自愿的“传教”和受教,发扬一种传统信仰或智慧,皆是好事。传统文化应受法律保护和舆论尊重,传统文化中的任何流派皆有同等存在、发展的权利,也有同等衰落、淘汰的可能。发扬,要靠信仰者按照他们的理解,自由地弘扬,但不能依靠政治权力压制排除其他流派。现代社会不要国教。至于国民教育,则应以已知确切的基础知识为教材,进行启发式教育,不灌输任何教义教条,以待理性成熟之后自由抉择。传统教育怎么办?应简略全面介绍传统各家的基本智慧,知道民族的历史成就,不传一教。公德教育怎么办?现代公德不是某一派的伦理,而是一切伦理的伦理,即公民自由权利的信念。知道自身的自由权利是什么,并且确信这也是一切人的同等权利,学会尊重他人的自由权利,尊重自由的主体——有尊严的神圣不可侵犯的生命,这就是现代国民公德。

    如果我们仍停留在军阀对经典认知的水准上,那么,虽然我们口头上高倡读经尊儒,儒家经典可能还属于汉字,但其现代转化,中国经典在现代文明世界绽开的花实,一定不是由我们来收获。这跟敦煌在中国、敦煌学不在中国的现象或道理一样。

    中国文化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了。它之能够常谈,从历史的经验看,完全属于“群居终日,言不及义”的范畴。想想当下中国现代转型的艰难,可知文化是一个多么自大愚蠢或说卑鄙的字眼。

    在民生范围,中国人的生活资料,中国的吃穿住用,并不单是因为贸易保护战而受到国际社会的抑制,连农产品、儿童玩具也在绿色贸易壁垒面前望而却步。中国人的自污是严重的。以至于今天中国人用于治理环境污染的投入占国家财政支出的1.4%,完全赶超了发达国家。

    在民权层面,中国人的权利意识、善政观念、选举规则,也是借助于英语法语等西人的阐释,才得以形成理性博弈的轮廓。

    在文化产业领域,中国人的赤字同样是惊人的。以出版业为例,每年的出版出口跟进口比为1∶4~1∶5。就是说,当中国人不得不大量进口别人的文化成果时,只能出口一点可怜的菜谱、药典、拳术、养生健身一类的东东,那倒真是老祖宗的文化了。

    在生活方式层面,中国的匹夫个人至今不得不以学外语为目标或手段,以出国标榜,以国际接轨与有荣焉,以吃洋为教,甚至甲申宣言的参与者们,也都是假洋或挟洋自重的角色,这种价值观或生存方式正说明,中国文化的自觉或创造期远未到来。

    王小波生前也赶上过文化热。他以特有的幽默撕破这类无意义的社会现象:“不管怎么说,只有这么一种成果,文化显得单薄乏味。打个比方来说,文化好比是蔬菜,伦理道德是胡萝卜。说胡萝卜是蔬菜没错,说蔬菜是胡萝卜就有点不对头——这次文化热正说到这个地步。下一次就要说蔬菜是胡萝卜缨子,让我们彻底没菜吃。所以,我希望别再热了。”今年的文化热跟当时的文化热类似。王小波还不无悲哀地以他认识的一个傻大姐为例,这个傻大姐唯一的技能是缝扣子,她见人就会狂嚎一声:“我会缝扣子!”那些老在口头上吹嘘中国文化了不起的人,说好听点儿,就是这一傻大姐。

    就在作者写这篇文章时,中法文化年已经到了尾声。我们空运人到巴黎街头去扭秧歌展示文化后,法国人的文化展在我们这边有条不紊地进行。11月27日,“法国印象派珍品展”在北京完美谢幕。自10月10日以来,近50天的时间里,仅门票售出就达30万张,日参观最高达1.6万人。就是说,北京人每30人中就有一人在这段时间去看了画展。一篇11月28日的报道说:“为满足观众要求,中国美术馆首次打破惯例,从前天早上9时到昨晚9时,连续售票展出36小时……由于京城观众对法国印象派热情太高,昨天凌晨时分,展厅内仍旧是一派熙熙攘攘的拥挤场面,一些深夜赶来以求静静欣赏画作的观众,只好在人流中边挤边看。”听到这样的消息,不知那些拿中国文化说事儿的人有何感想。但愿他们别让有文化饥渴的民众彻底“没菜吃”——没画可看。

    以法国人萨特的话作结语:“我现在所能做的,不过是从自己被迫置身的空中,对那种自由做出批判,并支持一种使无根的自由变为有根自由的原则。我的这种行动,其用意,并不是要人们小心地珍藏起某种东西,我只想告诉人们:人的存在必须要有一种内容。这种内容应该由泥土构成,而我本人则不过是一阵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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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化就文人自慰公开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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