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济宁太白楼见到了《清平调》第一首的真迹。后边还有十几个说出来要地震的大诗人跟的帖,都是真迹。第三个竟然竟然是苏轼跟的!!!!!!
可怜世界级珍宝沦落在这种地方,破破烂烂的太白楼,前面是数不清的酒店喧哗,后面是闹心的中学,两种中国最赢利的机构中间,价值过亿的珍品摆在简单的玻璃盒子里甚至直接挂在墙上任人捉弄。石灰墙是新造的,木板地怎么看怎么象唐朝留下的遗物。吱啦作响的薄木板楼梯,如果上来个副局长就能弄塌。灰尘到处都是,正是星期天下午的好时节,全纪念馆只有我一个人。免费。
也好,先人只肯接见我一个后人,我叹息之外难免是小小的得意。
李白的字我不好说什么,因为我只看懂一个“拂”一个“沈”(为什么竟然有这个字,奇怪啊)一个“李白醉书”,其他团团绕绕成圈,什么也看不出来了。不过看得出李白决不是性格豪放洒脱如毛泽东之人,他被俗欲限制很深。后边有杜甫,贺知章,苏轼!陈子昂……最后是几个清朝迂腐无聊文人,丝毫名气没有,也有脸来玷污圣物。
所有人都在赞李白,洋洋洒洒,各种夸张之词令千年后的我都替李白脸红。只有苏轼只赞李白之字之文,而且全文只三句话,所有人中最少。所有人跟帖之后都骄傲的签上”杜甫书“”子昂著“”XX题”……包括那些不要脸的清朝人。只有苏轼写的是“苏轼稚笔”而写字当时他已经三十多岁,正是名满天下盛誉五洲的时候,正是“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时候。
前边可以和李白齐名的前辈们字体一律工整得象写作业,后边越写越潦草越写越花样繁多,到清明竟然用篆字甚至甲骨文来写,先人呀先人,李白们面前尚如此大胆放肆,遗笑千年名臭万世就那么好玩?
最工整的竟然是陈子昂,整篇简直就是一副字帖,百字小楷清秀过人每个字拿出来都是规范的经典,这个才子,这位将士,真让人愈来愈琢磨不透。
苏轼则是规范和个性的结合,挥洒九天之外又全在情理之中,居轩冕之中,不忘山林之味,处林泉之下,却怀廊庙之经纶。
我终于见到苏轼的东西了。他挥毫泼墨似乎就在几秒钟之前,他耳闻周遭朋友们“太白之字亦不及先生也”的赞美(实际来说李白的字确实不及苏轼),微笑随和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先人墨迹秉彰千古,后人只能仰视那里有及与不及的问题?”一旁的朝云见此言微冷,上前微笑道:“官人何不写几个字以接太白先生之风尾?”于是素手研墨,杏眼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的丈夫,享受着千年来千万女子妄想得到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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