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醒来时,已经是春天了,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它,晃得它有些睁不开眼睛.
懒虫,你终于醒了,小青听得是妈妈的声音,就数你睡的时间最长了,你大哥哥喇叭花前几天结婚了,只可惜你没看见,那场面可热闹……,小青朝大哥望过去,只见两朵花相互依偎着,每片花瓣都是幸福的笑容。
你看你二哥,最勤快,春天刚刚到就已经开始为将来准备了,小青看看二哥灌木从,它的根已经爬满了整个草原了,一眼望不到头。
还有青松小弟弟,一个冬天都不曾合过眼呢,可现在看起来还那么有精神,哪像你,只要睡着了雷都打不醒。
青松确实比去年冬天高了不少,根根树叶都像钢针一样,倔强地瞪着天空,露出不可侵犯的样子。
小青朝自己看去,是呀,自己太平凡了,在这片生气勃勃的森林中,它只是一根野草,没有花香没有树高,在冬天里沉睡春天里苏醒,没人知道它的名字,甚至没人注意到它的存在。
小青感到有些难过,继而又高兴地叫起来,妈妈,森林里是不是只有我一颗野草,像我这么绿的。
妈妈没说话,它自己也说不清楚草原上究竟有多少根同类的草,它太平凡了,就如同空气中的灰尘,海里的沙子一样。
孩子,你有愿望吗?
愿望?
就是你最想做的事情。
小青低着头想了想,它真没什么愿望呢,从出生时就依偎在妈妈身边,在妈妈的呵护下长大,夏天躲进妈妈的荫凉里,冬天妈妈又会落下许多叶子来为它遮挡寒冷,如果自己能变成像妈妈一样的大树该多好。
孩子,你在想什么呢?妈妈问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变成一棵大树,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东西,该多好。
妈妈沉默了,她不忍心打击她的孩子,要知道一根可怜的小草出生时也就注定了它的命运。无论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会变成大树的。
你可以许一些实际的愿望呀,像希望得到明天早上最亮的一颗露珠,希望看到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妈妈说。
唉,小青说,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愿望。我想要的只是变成一棵大树。妈妈,我的愿望能实现吗?
孩子,会实现的,如果你能始终记住自己的愿望,一定会有实现的一天。妈妈安慰自己的孩子。
小青笑了,它决定一定要实现它人生中的第一个愿望。
一个诗人来到这片树林,他采摘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的丁香花,高贵的百合花,他要为自己心爱的姑娘编织一个花环,吻她然后将花环戴在她的脖子上。
花环编好了,精致如同小鸟的羽毛,诗人左看右看,总觉得缺少些什么,他四处寻觅着,终于发现了这片野草地。他把小青摘了下来,插在花环上。
花环陪着诗人和他爱的姑娘度过了快乐的一天,直到晚上,花儿萎了,芳香也淡了,诗人把花环扔掉的时候,惊奇的发现,在衰败的花儿中,只有这根野草越发青翠。
天啦,这是什么样的草呀,诗人把小青取了下来,把花环抛向了河流。
诗人带着小青爬上了高山,大风吹得它睁不开眼睛。诗人摊开手掌,让风儿把这让他敬畏的生命带走。
小青在风中飞舞,你蝴蝶一样。
风问,孩子,你要到哪儿去?
到最高的地方,最远的地方去。。
于是风使劲地吹着,它带着小青飞向了高空,努力飞向遥远的地方。
我累了,孩子。风吹了好久,感觉到筋疲力尽。
好的,谢谢你。风先生。
小青落了地,开始了它的徒步旅行。
走了好久,小青看到有一个小屋,想进去稍稍休息一下,屋里堆满了破烂,烂鞋子,袜子,电器,家俱等等,空气中散发着一阵霉味。
你好,一只小老鼠向小青打招呼。
你好。这是什么地方。
这儿是胃疼吧,翻译过来就是等待吧。
等待吧?
是呀,是我开的酒吧,好多天都没有人来光顾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这家胃疼吧的主人,我叫吉米。
你好,我叫小青。
亲切的握手。
你是从哪儿来的,以前都没见过你。
我是从很远的一个森林过来的。
噢,是旅游吗?
不,是想实现自己的愿望。
愿望?
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愿望,像我,就希望有一天能看到我们整片的树林,想看清楚我们居住的地方,那该是多么有趣呀。
多么崇高的愿望,吉米呷了口小酒:我曾经也有很多愿望,小时候,我就想有吃不完的花生米,然后我的一生就满足了,可是当我有吃不完的花生米时,我又想有喝不完的牛奶,当我有喝不完的牛奶时,我又想有个漂亮的鼠小姐做我女朋友,当我有个漂亮的鼠小姐做我朋友时,我又想有单身一个人浪迹天涯,当我单身一个人浪迹天涯时,我又想有吃不完的花生米,喝不完的牛奶,当然,我最想念的还是曾经我那个漂亮的女朋友,现在能和她在一起该多好呀,所以我就开了这家胃疼吧,在这儿等她回来。
真是奇怪的人,永远都有实现不了的愿望。小青说。
其实,追求愿望的过程才有意思,实现了就没什么意思了。像我开这个吧,可能永远都等不到她回来,不过等的过程也很有意思。
唉,如果一个人每天晚上寻找早上失去的东西,又有什么味道呢。小青叹了口气走了。
它继续寻找自己的愿望,这一辈子的第一个愿望,小青下定决心一定要实现它。
这是一片森林,自从离开家后,很久都没见过这样成片的茂盛的森林了,小青很兴奋地跑进去。
你好,你好,你也好,小青忙着和她见到的每一棵树打招呼。
你是谁?一棵白桦树问道。
我叫小青,是一根青草。小青很有礼貌地回答。
青草,青草是什么?
这片森林的大树们从来都没见过青草。
青草就是……,就是我这个样子。
所有的树都把目光投向她。
多么绿的青草呀。
真可爱……
能留下来作我们的公主吗?一颗年老的树问道。
公主?
是的,我们的森林,很久都没遇到像你这样美丽的小姐了,所以做我们的公主好吗?这样你就可以永远留下来。
为什么要留下来就一定要作公主呢?
因为你作了我们的公主,我们就是你的臣民,要知道,一个好公主是不会离开自己的臣民的。
可是,如果我留下来,我怎么样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呢。
你有什么样的愿望呢?。
我想变成一棵大树,像你们一样的树,有你们一样的树叶,有你们一样的根,我的树叶很茂盛,就像一把大伞一样,这样,无家可归的松鼠们会在我的树洞里休息,小鸟会停在我的枝头唱歌,当我想念妈妈时,就会在地下跟她悄悄地说话。
真是个奇怪的愿望。年老的树说:要知道,高贵的小姐,你是那样的与众不同,而我们,你看像我们这样的树,这片树林里成千上万,太普通太平凡了,当你一走进我们的树林里时,就像是一道阳光照进了死气沉沉的黑夜里,因此,请放弃你的愿望,作我们的公主吧。
可是,这个是我的愿望,我已经决定要实现它了。
唉,那也好,就让我帮你个忙吧,像你这么柔弱的孩子,是很难穿越这片树林的。
于是,年老的树叫来一只猫头鹰:鹰先生,请带我们可爱的小姐飞出这片树林吧。
于是小青紧紧抓住猫头鹰的翅膀,跟随着它飞上了蓝天。
大概是飞了一天一夜,小青已经能看到远方的城市了。
只能送到这里了,前面就是人类的世界了。猫头头鹰说。
人类,是什么样的动物?
很聪明很复杂也很奇怪,你得小心他们,我走了。
谢谢你,鹰先生。
小青看着猫头鹰的身影越来越小,消失在天空里。
小青朝人类的城市走去。
他发现在城市边缘的果园里,一个年轻人坐在一棵苹果树下发呆。
你好,你是人类吗?小青主动打招呼。
年轻人瞅了它一眼,没有说话。
你好,请问你是人类吗?小青走近了点,大声地说。
年轻人依旧没理睬她。
看来不是的,小青转身离开,城市的动物真奇怪。
喂,回来,年轻人叫道。
原来你听得到我说话呀,小青挺高兴。
什么叫城市的动物,告诉你,我是人类,我有名字的,叫李。
好的,李,刚才为什么不回答我呢?
回答你,如果让别人知道我跟一根小草说话,那多丢人,要知道,自从我懂事的时候,从来都不和下等的生物说话,跟我说话的都是名人。
什么是名人。
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人了,像国王呀,名星呀,舞蹈家,音乐家,诗人,作家,作曲家,不过跟你这种小草说话还真是第一次,你应该感到很荣幸。
是的,我很荣幸,李,你在树下做什么?
我在研究科学,你知道,我的愿望就是当一名科学家。
科学是什么?
科学就是。。简单的话,科学就是真理,就是大家都相信的东西。
大家都相信的东西一定是真理吗?
是的,当然是。如果一件事情大家都不相信,即使存在也没有价值。
好的,当科学家跟这棵树有什么关系。
哼,知道你就不懂了,这棵不是普通的树,是牛顿发现万有引力的地方,当年,就是这棵树上的苹果砸中了牛顿的脑袋。
年顿,万有引力?小青一脸茫然。
唉,跟你讲不清楚,像你这种低等的生物,怎么会知道这些?
请不要叫我低等生物,先生,我是有名字的,我叫小青。
好的……,小青,我,我刚才讲到哪儿了?李觉得这根小草跟别的不一样,它认真的样子甚至让他觉得有些敬畏。
讲到万有引力那个地方去了,先生。
噢,对,万有引力,你知道,苹果熟了就会落到地上,很多人认为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只有牛顿从中发现了万有引力才是真正的原因,你看,科学探索的精神多么伟大。总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真理。
可是,我想,苹果落在地上是因为他喜欢大地呢。
喜欢?
是的,你不知道?大地是一切树木的母亲,当然也包括苹果树了,苹果树结的果子,当然也是大地的孩子,孩子自然是喜欢母亲的。
胡说,你这是在胡说,你做过实验吗?要知道,没实验依据的东西都是不科学的,年轻人虽然生了气:像你这种低级生物,知道些什么。
先生,请别再叫我低级生物,我要生气了。
小青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以前它们都跟我谈过这些事情。树叶落了会落在地上是因为它想家了,蒲公英飞向蓝天是因为它喜欢白云,还有,地球上的人不是猴子变的,我听树林里最老的一棵树讲的……
不要听那些没学过科学的人讲话,那只会让你变蠢。
可是什么是科学呢?
科学就是真理,就是大家都相信的东西。这句话在年轻人的脑子里已经成了真理了
你知道太阳为什么每天都出来吗?小青问
那是因为万有引力,星球的运行都是因为引力。
可是如果让你变成一个太阳,你愿意每天都这样转吗?
……
唉,我们不谈这些了吧,这样的讨论毫无意义,你要到哪儿去。
在寻找怎么样实现自己的愿望。
愿望?
是的,我想变成一棵大树。
变成树?这个愿望太奇怪了,从科学的角度上讲……
小青不喜欢整天把科学挂在嘴上的人,好像他什么都知道。
你还是死了心吧,要知道,你是愿望是不科学的,不科学的东西永远都实现不了。李说。
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还是愿意相信我的愿望,我相信一个人的愿望足够强烈,就能改变天空的颜色,河流的形状……
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我改变不了你的想法,我还是愿意相信我的科学,这让我觉得世界上没什么不可理解的。
这样也好,先生。
小青离开了李,她知道这世界上有不同的想法的人,大家都想改变别人的想法。不管怎么样,能坚持自己想法的人,也不错了,至少活得比较自信。
小青继续旅行
小青来到城市里的街道,这街道好宽阔呀,平平整整的,两旁的树木都规规矩矩地站立着,小青觉得这些树木不像森林里的那么有生气。
小青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休息。
你好。
小青回过头,是一片树叶。
我叫小叶,他先作了自我介绍。
我叫小青,是根青草。
你很漂亮,从很远的地方来吧。
是的,你怎么知道。
因为城市里很少见到像你这么纯净的青草了,他们总爱把自己染得花花绿绿的。
谢谢,我在寻找自己的愿望。
愿望?。
是的,我想变成一棵大树。
这愿望太简单了。
真的?
你知道,我的妈妈就是棵大树,而且是这个城市里最茁壮的一棵,我让她收留你,让你生长在她的枝上,这样你就会感觉到自己也是棵大树了。
可是,这样,并没有自己的根。
这样有什么不好呀,吃呀,喝呀的都不用你操心,现在,城市里好多地方都换了塑料树了,做的跟真的一样,摆在最显眼的地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又不用喝水,也不知道渴,永远都那么青翠,而且,每天都能那么多人围着你看,称赞你。比真的树还要好。小叶说完,眼里露出向往的神彩。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有根的,尽管我只是一根小草。
根有那么重要吗?
是的,没有根,你永远不会了解土地的温暖,不了解雨水的甘甜,也不能生枝发芽,也没有自己的孩子,永远都一个样子,多么可怕。
小叶愣了一下:唉,如果我也有根多好,可惜我只是片叶子。
为什么不去实现这个愿望呢?
实现?太难了,小叶摇摇头,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挺自由,像我妈妈,哪儿都去不了,还羡慕我呢。
你自己喜欢就好,小青说:噢,太晚了,我得继续赶路了。
好的,小青,小叶说:以后我再看到你吗?
当我变成一棵真正的大树时,你把耳朵贴进地面,就能听见我心跳的声音了。
那么祝你早日实现自己的愿望。
谢谢。
小青继续前进。
到晚上了,小青看到一个老人拿着奇怪的东西在往观察夜空。
你好,老爷爷。
噢,你好,孩子。
爷爷,你在看什么呢?
我在看天上的星星呢。
星星,是那些像萤火虫一样小的闪光的东西吗?
是的,他们很漂亮,尤其是在晚上的时候。
为什么星星会闪光呢?爷爷。
因为星星上面也有人居住呀,当他们擦燃火柴的时候,我们就会看到它亮了,火柴熄灭了,我们就看不见他们了。
星星上也住着像我们一样的人吗?
是的,那里的树也会说话,鸟也会唱歌,说不定上面也有人像我这样,像着望远镜在观察我们呢。
让我也看一下好吗?爷爷。
老爷爷把小青抱起来,放到望远镜的镜筒前。
小青从望远镜里看到星星们都变大了,一个个就像大山一样。
从望远镜里就看不到星星的光了。
是的,星星上的人也有秘密嘛,他们发现你在观察他们的时候,就会把手里的火柴给熄灭了。
爷爷,星星上的人也有愿望吗?
是的,每个子都有,不光是人,石头也有愿望。
真的?
是的,爷爷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海螺,来,孩子,听听
小青听得海螺里有风吹的声音。
似乎很悲伤呢。小青说。
是的,这个海螺离开了大海,它想回去了。
小青忽然也想起了自己的家,家里的哥哥和弟弟。
噢,对了,孩子,你出来是做什么?
我是来寻找自己的愿望。
你有什么愿望呢?
我想变成一棵大树。
噢,真是个了不起的愿望,孩子,只要你坚持,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谢谢你,爷爷。
小青看到天上有一颗跑动的星星。
那是流星吗?
不,那是火箭,是人造的,这样就可以把人送到天上去了。
真了不起。小青不得不佩服人类的智慧。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一大堆数学和物理问题而已。都是已经存在的东西。你的愿望,都比这个伟大。
孩子,你想到天上去吗?爷爷问
我,也能去吗?
是的,明天又有一艘火箭要发射到天上去了,我的儿子是宇航员,可以把你带到天上去。
那样真是太好了。小青想,如果能到天上去,就可以从天上看到妈妈和自己的家了。
于是爷爷把小青放进自己的口袋带回了家。
第二天爷爷给儿子送行的时候,把小青交到儿子手上,带上她吧,愿她祝你们好运。
于是大家收下了这个祝福。
在一片欢呼声中,火箭点火飞上了天。
小青感到有些头重脚轻,她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人,大家都因为起飞时的超重而感到有些痛苦。
于是小青轻轻地唱起一首歌,森林里的歌,她跟小鸟学的。
听,小草在唱歌呢。有人惊奇地说道。
于是大家平静下来,听着奇妙的歌声,在歌声中,火箭顺利地穿过了大气层,超重的感觉消失了,机舱里一片欢腾。
小青觉得身体变轻了,像羽毛一样,了甚至能在没风的空气中自由地舞动身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那种感觉就像鱼儿在大海里遨游。
她从玻璃窗望过去,太空里漆黑一片,唯有几颗小星星闪着微弱的光芒。
小青看到地球了,像一个蓝色的水珠一样在天空挂着。可是她分不清妈妈和家人们都住在哪里了。
到达月球了,小青跟随着宇航员们一起出了舱门,月亮上真是奇怪,没有树,没有花,没有草,什么也没有。
小青想起爷爷的话,也许他们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被人发现,都藏起来了。
一缕阳光照射进来,小青立刻感觉自己的身体像火一样的燃烧,天,这是什么感觉,她觉得自己的每个细胞都在生长变大,她从没感觉到这么舒服过,如冬眠后醒过来的第一个懒腰,小青闭上了眼睛,静静地体会这种神奇的变化。
宇航员们都睁大了眼睛,看前眼前的小草像种子一样长出了根,长出了枝,枝上长出了叶子,像一把渐渐张开的巨大的伞。
小青感到自己正在消失,不,是正在溶化,溶进宇宙里,天空张开了它的怀抱,像迎接回家的孩子一样迎接她。
它巨大的身影,渐渐地变淡,消失了。
从此整个天空变成了蔚蓝色。
后来人们都习惯于对着天空许愿,因为真正许过愿望的人都知道,在天空里,有这样的一棵大树,静静地在听着他们的愿望。也鼓励着许愿的人要坚持自己的梦想。
这就是小青,人们都叫它愿望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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