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六二的个子,鼓鼓的脸蛋,轮廓分明,乌黑闪亮的眼睛,端庄漂亮的鼻子,还有那张玲珑的小嘴……我从不知生活中的樱桃小口是什么样的,今天在她的身上见到了:那么丰满、透亮,真象是一颗熟透了的水凌凌的樱桃,配在她那白里透红的脸蛋上。妙不可言,妙不可言!一个无以伦比的古典美人,我们理想中的薛宝钗! 在阅览室里,我们拉开了阵式,想试试她的表演水平如何。 摆弄了一个多小时,她一句话不说,只是把羞红的脸埋在胸前,任凭你说塌天来,她就是一句不说,一步不挪,真真的一个冷美人,冷到家了。 这几天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出众的女子,扔下吗?太可惜了,带走吗?尚没见她的真功夫。 于是,我们决定耐心启发,轮流示范,她终于点头同意试一试了。 要极力保护演员的情绪,我跟夏老师憋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直面对着她微笑,生怕稍不注意就会失去了她! 剩下十几分钟就下班了,她做得太不理想了! 不得已,我们又掰开揉碎的来回说着,最后,我和夏老师干脆自己演上了,象个疯子一样的嘴里说着、身体动着、脸上演着,就这样手把手的教也无济于事,我们已经满头大汗。 我真不理解,她的一切举止,言谈跟她自身的美显得那么不协调,动态的鳖脚破坏了她静态的美,但我们宝钗的镜头又不可能从头到尾总是这样坐着一动不动。 如果有功夫花上几年时间从零培养,也许会是块不错的料子! 但在近期内要她拿下薛宝钗,也不行! 不得已,我们只好割爱了! 对不起,漂亮的冷美人! 拜拜吧,我们的“宝姑娘”!
金陵选美
被称为全国四大火炉之一的南京,十二月份却冷得如同冰库。 我用冻得发木的手指给江苏省杨剧团拨电话,听说,那里有几个美妞。 好!总算等来了,可爱的美妞!不过,总共只有两个,第三位是个男性。 凭直感,这个小伙子挺有魅力,算得上一个帅小伙子,够英俊的,遗憾的是他的个子太高了,足有一米八的个头,他演什么合适呢?见鬼!一下子怎么也想不起来! 男士还是先靠靠边吧,因为我们最感兴趣的还是女性。 我把注意力转向了两位美妞。那位个子稍矮的姑娘,机灵、活泼、进屋来就只听她一个人的了,好象她一切都很在行。但她的个字太矮了,哪儿都圆乎乎的,演个现代少女倒是极不错,进“贾府”嘛,似乎还得考虑一下。 哎!怎么那一位一声不吭?一进门就昂着头。 猛一看并不是特别的吸引人,算不上十分漂亮,但却有她独特的气质:中等身材,全身留黑,一条非常合体的黑裤子,一双黑跟鞋,一件中式袷腰高领黑棉袄,并不很黑的头发往上高高地挽了个髻,在满是黑色的衬托下,本来就显得白净的脸蛋就越发白净了。好啊,全然一副安娜的打扮! 她坐在那里,一点笑脸也没有,头往上扬著,眼睛不时左右斜视一下,简直是个骄傲的公主,十足的冷美人,我脑子里的妙玉顿时和她混为了一体。 …… 中央电视台的审看间里、关键人物全都集中在这里审看我们从外地带回的候选人录像。 气氛紧张,严肃。 “这个男孩子叫什么?他就是我的宝玉了!” 导演兴奋地说。 “对不起!导演,他叫侯长荣,他有一米八的个子,如果让他演宝玉,那么黛玉又该找多高的呢?”我们急忙解释和请示。 “唉!”导演叹了口气,“反正不能扔掉,太可惜了,先留着吧,我会派他用场的。” “导演,你看这位妙玉怎么样?” “不行!不够美!” “不!导演,你看她有她的美,她的这种冷美起码同一些女孩子不雷同。大观园里的美人总不能是一种性格吧!” “到底是你们带回来的,那么护着,好,先留下再说。” …… 后来,这位高傲的公主沈琳演上了“俏平儿”。一米八的侯公子演上了柳湘莲和北静王两个角色。
扬州之行
早听说过扬州小市,风景秀丽,多出美女。 刚踏上这块土地,我便想起了姜夔《扬州慢》的头两句来:“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 我们下榻瘦西湖畔的一个宾馆,门前是一条长长的小河,河水悠悠流淌,河两旁是用石头砌起的河床,石头缝里长满了青藤,杂草,配之于小巧的码头,别致的石桥,显得古色古香,果然是一“佳处”。 前不久,上海越剧《红楼梦》“黛玉北上”一场戏就是在这里拍摄的,扬州人提起这件事时还略有几分的自豪。 宾馆的院子里种满了竹子,还有腊梅,此时正是腊梅盛开之际,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幽香。 环境安静优雅。 我想象着,在这块院落里出现个林妹妹、宝姐姐,或是迎春,探春、惜春这样的姑娘应该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夏老师,王老师,她们来了!”我从幻想中惊醒,上午那位热心的推荐人领着一群姑娘来了。 呵、又是一大批!一间不大的会议室挤得个满满当当。 我在会议室环视了一周,挨个儿目测了一遍。 我好生奇怪,这些扬州姑娘怎么个个都跟北方姑娘一样的高大健壮! 夏老师皱起了眉头,我也暗暗叫苦。寄予最大希望的地方又可能落空了。这场“选美”自然是双方都不悦而散。 下午就要离开扬州了,抓住上午的空儿又跑了个戏校,这帮孩子又太小了点,尚不能看出个眉目来。 我们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了扬州,在去往汽车站的路上还不死心,四处不停地张望,盼着出现个奇迹。 汽车马上就要开了,我终于忍不住问了来送行的同志:“不是说扬州出美女吗?怎么我们就没看见一个?” “扬州出美女是句骂人的话,因为旧时扬州很苦,很多姑娘要从这里卖出去!” “哦,对不起!” “不过,也确实出过几个不同凡响的,沈丹萍,林芳兵不都是我们扬州的吗?年年都有人到这里挑人,好的都给挑完了!” 坐在晃晃悠悠的汽车里,我也想起来了!我们在江苏省扬剧团挑走的“北静王”、“平儿”不也都是扬州人氏吗?
小个子一鸣惊人
这几天,成都市一天比一天热闹,商店的货物一天比一天丰富。 哦,马上就要过春节了!我们忙得晕头转向,完全忘却了我国这个重大的传统节日。 猛然间,我们都想家、想北京了。可不是嘛!已经出来两个多月了,更何况又值此亲人团聚的春节! 今天骑自行车跑了一整天,真够累的,恨不得现在就躺在床上。 刚和衣躺下,便听有人敲门,没待让进,随着敲门声,便传来了高声大语: “夏女子,你郎格搞的嘛!给你打了一下午的电话,也没得人接!”夏老师的四川老乡,文艺界的老同行,热心的推荐人领来一大帮四川姑娘,蜂拥而入。 夏老师跟她们热烈地寒暄,我趁机站起来,习惯地在屋子里又转了一圈,一一过目,这是我们俩的默契配合。 你别说,这群四川姑娘个个都挺顺眼,今后,应该改成“四川出美女”了。目测后,除了三名不大理想外,其余的都留下了,于是,很快的就给她们分配了“角色”。 小李挺爽快,模样也俊,试“黛玉”硬了点,试试晴雯吧! 小张挺温柔,但又缺点大家闺秀风度,就试袭人吧! 小周可以试试平儿。张莉坐在一边半天不说一句话,木呆呆地让她来个二木头迎春吧!还有你试试鸳鸯,她试试紫鹃,嗯,基本都齐了!就剩下墙角边的那个小个子,眼睛上还有一道疤的黑皮肤姑娘,她试个什么角色合适呢? 夏老师急冲冲地跑到卫生间,突然冲我大喊:“小王!你快来一下!” “怎么回事?肚子不好?没带手纸?,我心里嘀咕着。” “就剩下这最后的一个了,让她试什么?快想想!”她催促道。 “一下子我也想不起来,看样子她倒挺拔辣的,但要个儿没个儿,又不算是特别漂亮,演丫头气质大了,演夫人小姐个子又不够!” “那也得先安排上一个,听说挺会演戏的,最近刚上完一个电视剧还不错。”夏老师极力推崇。 “那就随便找一个吧!反正不是敲板了,探春怎么样?” “好,探春就探春,你快给找一段。” 我们结束了一场战斗似的走出来,只见那位被冷落的小个子姑娘依然若无其事地坐在那儿,知道我们进来后连头也不抬一下,漫不经心地在翻阅《红楼梦》。 这些参加入选的演员,今天就要参加录像了。 李老师也从崇庆县带回来几名。 临时化妆间,服装间,录像室都充满了紧张严肃的气氛。 我们又兼化妆,又兼服装,还得兼剧务,兼导演,一通忙乱。 李老师走到我们面前小声说道:“有位小个子姑娘,眼角上有道疤你们知道吗?在镜头面前会暴露吧?” 管她怎么样,先录上再说吧!又不是正式拍摄,再说人家已经在化妆了,总不能让人扫兴呀! 老远的一个角落,小个子自己请来的化妆师正在认真地给她化妆。 由于服装、首饰不够,所以,前面的一录完,立刻就要脱下来给后边的穿上戴上。 终于快完了,就剩下最后一个小个子。 “邓婕,快点,就差你了!” “快点,师傅们就要下班了!” 她从容地走到机器前边,自如地表演着。 录像室好安静啊,只听见脚步声,喘息声,和偶尔的一两声轻轻咳嗽! “啊,她和张莉真上镜头!” “怎么变化这么大,简直换了个人!” “我显得丑死了!” “我那么胖,傻乎乎的!” 几个已录完的小姑娘在一边小声的议论着。 唯有邓婕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夏老师吹着我的耳朵说;“怎么样?一鸣惊人吧!” 李老师在一旁也不住地点头。 唉!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个小个子便是后来扮演“凤姐儿”的邓婕。
好似仙女下凡来
太匆忙了,春节还没过完,又要第二次离开北京了。 导演说:“演员还远远不够,还得继续寻找!” 老孙和小李赴广州、云南;老李和小赵继续留京。老夏和小王老搭挡! 上哪儿呢?该去的地方似乎都去过了。 我们来到了“七仙女”的家乡。一到合肥,我们就往黄梅剧团跑,真希望这会儿能从天上掉下来个“七妹”,那我们绝不会象董永那样“大路不走,走小路”的四处躲闪,一定要冲着她迎上去。 突然,远处传出一阵悦耳、甜美的黄梅戏,真有点当年严风英的味呢! 莫不是“七仙女”真的下凡来了?我们迎着歌声寻去。 原来是位年轻演员正在排古戏“孟姜女”,遗憾的是本人长相没有歌喉那么甜美。 团里较好的已借出去两个,有几个正在上海拍《龙女》。 有人推荐说,有个叫袁玫的挺不错,可以演王熙风,不巧她又刚回芜湖探亲去了。 来得不是时候,白跑了! 不过得赶快给那位袁玫小姐发个电报,让她速回,既然不错就不能轻易把她放掉! 我们继续奔波,一天下来,又乏又累,满身的土。 洗个澡吧!我们准备耐心地等待奇迹的出现! 不冷不烫的热水撒在身上,真舒服。疲劳、烦恼随着流水顿时冲跑了。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浴池外传来夏老师的声音。 “怎么不来,我说好了,随时找到人随时给你们带来。”这是今天给我们当向导的李婷同志的声音。 “看看,这个姑娘漂亮不漂亮,省歌舞团拉小提琴的,到外地演出刚回来。” “小王,你快点出来!仙女下凡了,非得吓你一跳!”接着便听到夏老师冲我大声喊。 我心里琢磨着:“夏老师骗我,她也要急着洗澡吧?”我慌忙的穿上衣服闯了出来。 眼前的一位姑娘真把我怔住了;穿着对襟棉袄,干净利索,异常朴素淡雅,长长的头发梳了一条齐腰眼儿的大辫子,白皙的脸上飘着两朵红云。 她感觉到了我正在审度她,便把一直低着的脑袋微微抬了一下,翻动了一下眼睛,很快的又垂了下去,脸颊变得更红了,眉头收缩了一下,泛起一点点忧伤,好一个林黛玉的艺术感觉!我不由得兴奋起来,忘情地走过去拉了她一把,她终于抬起了头,我的兴奋消失了! 上帝啊!你造就的人怎么总是不够完美呢?如果能把她两个腮帮都削掉一点,那就是黛玉无疑了。 她后来还是参加了黛玉的竞选,虽然落选了,却演上了秦可卿的义女宝珠。 她委屈得很,要求演个小姐,不演丫头。 编剧之一周岭老师幽默地说:“元、迎、探、惜”都有人选了——,后面应该来个“啊”!你就演“啊春”小姐吧! 可爱的“啊春”小姐,演戏感觉虽然不太好,但在剧组唱起歌来,谁也比不了她的韵味。
宝二爷变成了瑞大爷
在安庆只有一天时间。 夏老师留安庆市,我去追踪正在乡下演出的安庆地区黄梅剧团。 又是一无所获! 来的时候我记得这路还没这么难走,不一会儿就到了,返回时,同样一条路既坎坷又漫长。 “乍暖还寒时,最难将息”正值黄梅季节,牛毛细雨连绵不断,路上尽是一潭潭烂泥,吉普车在田埂路上一高一低的颠簸着,五脏六腑都快颠出来了。 车子每经过一个村子,小孩大人都惊奇地跟在后头跑上一段,嘴里还不断地喊着、嚷着,一般都是那些背着小孩的大孩子跑在最前头。 空旷寂静的田野里,农民正赶着牛在犁地,做春播前的准备。 对了,不知听谁说过严凤英就是这一带的人。生活啊,多么不可思议!当年在这里打过猪草,也许还常唱起几句“对花”的穷孩子,一下子成了举世闻名的黄梅戏演员,一下子又在这个地球上消失了…… 当吉普车开进宾馆时,天色已经黑尽。 “小王,你可回来了!你看这小伙子够帅的吧!人家是特意卸了装从剧场赶来的,一会儿还得赶回去重新化妆上后面几场戏呢!” 真难为人家了,就是为了让我看上一眼,一晚上竟要化两次妆。 “请坐,真对不起!路上不好走,回来晚了。” 我觉得非常抱歉。 “没关系。”小伙子夹杂着安徽口音说。 见鬼!这安徽的冬天比北京难受多了,躺在床上,总也没睡着,夏老师也跟烙饼一样的翻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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