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隐谷
鹤矾
四、爱做梦的小女孩
柯淘淘一定不知道,小晴天恰恰最爱做梦。她有许许多多梦,她每时每刻都在做梦。她的梦五花八门,包罗万象。有时她梦见她是一个小公主,美丽的星星成了她头上的王冠;有时她梦见她变成了一个长着洁白翅膀的小天使,在白云中间快乐地穿梭;有时她梦见自己拥有许多许多玩具,有时她梦见自己像哪吒一样长着三头六臂……看到街上躺着许多缺胳膊少腿的老乞丐,她就梦想拥有一瓶神奇的药水,只要洒上几滴,就能使那些可怜的人都恢复健康;看到动物园里病恹恹的老虎狮子,她就梦想:这世上一定有一个美丽的地方,是动物们的天堂——在那里,老虎威风凛凛,狮王豪气万丈,小动物们自由自在,快乐无比。她天天对妈妈说:“我要去动物王国,我要去动物天堂!”妈妈无奈地说:“即使真有这么一个动物天堂,我们也到不了啊!没有了动物园那样的铁笼子,我们是很危险的。要知道,人和动物是不可能和平相处的!”小晴天抬起头,瞪大眼睛,说:
“怎么不可能?我相信奇迹!”
小晴天的爸爸经常出差在外,大半年了,才回家一次。在离别的日子,小晴天就天天梦见爸爸回来了,梦见爸爸紧紧地抱着她,热烈地亲吻她那可爱的小脸蛋。后来,爸爸送给她一支葫芦笙,说:“想爸爸的时候,就吹吹,没准爸爸就给你‘吹’回来了。”爸爸走后,小晴天就拿出葫芦笙,今天吹,明天吹,一刻不停,还一次次地问:“爸爸怎么还不回来?他没听见我在吹笙吗?”妈妈只好说:“你很想很想爸爸了吗?只有很想很想,爸爸才会回来。”小晴天信以为真,就更热烈地想着爸爸,更虔诚地吹啊吹啊……终于,有一天,当她再次拿起葫芦笙,吹出思念的音符,这时,门开了,爸爸回来了!小晴天一头扎进爸爸的怀抱,大呼小叫:“我把爸爸吹回来啦!我把爸爸吹回来啦!”小晴天不知道爸爸本应该在这时候回来,她坚信爸爸是她召回来的。她因此得意扬扬,因此更爱做梦。每当人们告诫她别胡思乱想,她就扬起头,瞪大眼睛,生气地说:
“我相信奇迹!我就相信!”
现在你相信了吧,世上没有比小晴天更会做梦的小女孩了。她现在的美梦就是:快快长大,长得比柯淘淘还大,大到可以对柯淘淘指手画脚,吆三喝四;快快长大,大到能参加运动会,拿许多许多小红花,换许多许多小红苹果……
哦,谁能让她快快长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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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十六弯
龙隐山是曙光镇最高最陡的山峰。山势险峻,峰顶以下五十米,石壁竖立,如刀削一般,除了鸟儿,没人爬得上去。据撒种的直升机飞行员说,峰顶就像一个巨大的花环,中间是由四面断崖围成的一个深桶形状的巨大山谷。山谷里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山下的农人经常听到兽类的惨叫——那肯定是峰顶的动物不慎跌入谷底,摔得粉身碎骨。
小晴天和小夏雨要爬的正是这座龙隐山。因为龙隐山离曙光小学最近。
“爬山啦爬山啦,不要妈妈陪,不要爸爸背!”小晴天一路跑一路唱着歌儿。
“爬山啦爬山啦,不要爸爸背,不要妈妈陪!”小夏雨一路跑一路唱着歌儿。
她们说走就走,根本记不起要向老师请个假,或是跟家里人说一声。
小夏雨才不管那么多呢,她从来就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自从她来到这世上,谁都得让她三分。而小晴天呢,她心里只有小红花小红苹果,只想快快长大,其他什么她都不清楚。
从曙光小学出发,走两公里,就到了龙隐山脚下。时候已经是初秋,一路上,稻浪翻滚,茅草吐穗,蒲公英像小伞兵一样漫天飞舞,野菊花的浓香直往她们的鼻子里钻!
“姐姐你看,我们走到哪儿,野菊花就跟到哪儿!”小晴天想把所有的野菊花都抱在怀里,可漫山遍野都是野菊花,她哪里抱得过来?
“公园里,百花开。红的红,白的白。花儿好看我不摘。”小夏雨肩上扛着一大把茅草花穗,口里大声唱着儿歌。
“那你怎么摘花了?”小晴天问。她也不看看自己怀里抱的是什么。
“因为这不是公园里的花!”小夏雨大声说。好像她的话就是真理。
她们把野菊花编成花环,戴在头上,挂在脖子上,套在手上、脚上;还斜背了一个在肩上,说那是“乾坤圈”;把最粗最长的茅草握在手中,说那是“红缨枪”。
“踩着那风火轮,乾坤圈手中拿!浑天绫护着他,轩辕箭满弓拉。两眼是照妖镜,双腿是追风马……”
她们高声唱着,雄赳赳气昂昂。你瞧,她们现在已经是“少年英雄小哪吒”了。
摘不完的野菊花,扯不尽的茅草花!
多美丽呀,初秋的原野;多快乐呀,登山的脚步!
小晴天越跑越快,还不停地叫:“姐,我要把天下的山都踩在脚底下呢!”这口气,多像希特勒呀!“慢点儿,别摔倒!” 小夏雨气喘吁吁,边跑边喊,两腮的肌肉随着脚步一上一下地晃荡。小晴天站住了,往下一看,就把山下的村庄都看在眼底了;她把手往眼前一遮,所有的村庄又都不见了——她激动地大叫:“瞧,我比世界还大!”小夏雨使劲跺了跺脚,说:“那有什么,我把整个地球都踩在脚底下了!”
活脱脱两个小希特勒!
但是,很快地,她们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你说奇怪不,她们向龙隐山走近一些,龙隐山就长高几分——龙隐山像庄稼一样在生长呢!现在,它已经成了巍峨的高峰了,她们根本看不到它的顶端!
山路好陡呀,弯弯曲曲的,似乎没个尽头,当地人都叫它“三十六弯”。她们爬了半天,才爬到第九弯。干粮吃光了,水也喝光了。她们俩站在树阴下,拼命喘气。
“姐,我要喝水。”小晴天嘴里冒着热气,嘴唇都裂开了。
“熬一下吧,山上说不定有泉水呢。”
“不,我现在就要喝!”小晴天坚决地说。她太小了,跟她讲道理太难了。
“小晴天大概是累了吧,”小夏雨眼珠子一转,“要不,我们先回去——”
“不爬山,能快快长大吗?”小晴天问。
“不爬山,以后还能当运动员吗?还能得到许多许多小红花吗?”小晴天紧接着问。
你看这事!小夏雨后悔莫及:平白无故的,爬什么山呢? 她扬了扬眉毛,脖子上的青筋冲破层层叠叠的肌肉,根根暴起。她没好气地说:“我不当运动员!我也不要小红花!看你年纪小小的,怎么就想不开呢?” 其实,她也就比小晴天大一岁。
这下可不得了。小晴天的泪珠在眼眶里转悠着转悠着,声势浩大地滚过脸颊,“轰”的一声,砸到地上,地面立即多出了一个小水坑!
“我就要当运动员!我就要许多许多小红花!”小晴天大声说着,大声哭着,那样子,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小夏雨可急了。她说:“不爬山,我们也可以想办法当上运动员啊!我们可以去跑步、去跳高……”
小晴天气得又哭又嚎又蹦又跳,把“红樱枪”折成“三节棍”,把“乾坤圈”扯得稀巴烂。你想,一个从横竿底下钻过去的小家伙会乐意听到“跳高”二字吗?小夏雨吓坏了,她抱住小晴天,一个劲儿地说:“别蹦了,别蹦了,你会摔倒的!”这下,小晴天蹦得更高了。小夏雨急得团团转,汗水在她脖颈肌肉的褶皱间横流……
“天啊,那是什么?” 突然,小夏雨眼睛一亮。
小晴天马上不哭也不蹦了。她急切地问:“什么?在哪里?”
前边拐弯处,有一片茂密的芦苇丛。芦苇的叶子就像一把把细长的钢刀,在风中摇曳。一根根粗大的芦苇杆托着一束束硕大的芦苇花,冲天而起。哦,那简直不是芦苇花,那分明是一簇簇洁白柔软的云朵,飘浮在秋天苍黄的原野上。在这些美丽的芦苇花面前,小夏雨手里的茅草穗怎么看也不像气派的红缨枪了。唉,它们就像是特小型的婴儿玩具,让人看了只想笑。
“好漂亮的芦苇花!”小晴天拍手欢呼,“我要芦苇花!”
“你怎么知道这是芦苇花?这儿又没有大海或湖泊!”小夏雨虽然比小晴天大,可她知道的总比小晴天少,这让她很恼火。
“这儿以前说不定就是大海或湖泊!”小晴天得意地说,“我什么都知道,我的彩图书里什么都有!”
小晴天把野菊花往山下一扔,箭一般地跑进芦苇丛中。她真想把所有的芦苇花都折下来,扛回家,当玩具,打扮房间,送给她最要好的小朋友。可是,没等她够着芦苇杆,钢刀般的叶子就把她的手割得鲜血淋漓。小晴天气得“哇哇”大叫。小夏雨小心地攀下一根巨大的芦苇花,掐住其中一处关节用力一折——呀,成功了!好大的芦苇花呀,就像一把巨型的羽扇。小晴天看得眼睛都发绿了。如果小夏雨没有及时地把这“羽扇”放到她肩头,她一定会大哭起来的。小晴天接过这把巨型“羽扇”,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哦,这“羽扇”太大了,太重了,她根本扛不了第二把。
小夏雨另折了一根,自己扛在肩上。她们忘了饥饿,忘了口渴,兴高采烈地在芦苇丛中穿行。阳光穿过洁白的芦苇花,幻化成无数七彩的光晕,照在她们身上,那感觉就像是披着阳光在飞翔!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她们扛着芦苇花,迈着方步,高唱着革命军歌。你瞧,她们现在已变成意气风发的志愿军战士了。她们不知不觉地爬过了第十弯、第十一弯。到了第十二弯,白云一般的芦苇花不见了,越往上,草木越苍翠,花儿越鲜艳——哦,山上的世界还停留在夏季呢。
“姐,金针花!”
顺着小晴天的手,小夏雨看到,小路左边的梯田里长着一丛丛漂亮的“绿草”,“绿草”丛中,摇曳着无数支娇艳的黄花。
“金针花?”小夏雨可奇怪了,“你怎么知道?”
“书里看到的!”小晴天骄傲地说,“我什么都知道!金针花就是黄花菜,也叫萱草花,可以吃的。姐,我要金针花!”
于是,她们又丢下芦苇花,去摘金针花。不久,她们的口袋、背包中就装满了金针花。
越往上,草木越发绿了,景色越发美了,物种越发奇了。过了第十五弯,她们看到成片的金银花,遍地的野兰花,一树一树的木芙蓉,满山飘香的栀子花,遍野吐芳的米兰……到了第十七弯,小朋友们,你们猜,她们的背包里装的是什么——又红又艳的大蘑菇!当然,这些蘑菇上还留有栀子花米兰花的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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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彩星星”
草越来越长了,树越来越密了,秋蝉留恋的叫声、鸟儿快乐的啁啾也越来越稠了。蝴蝶在花间飞舞,蜻蜓在草间嬉戏;天牛甩着长长的触角,奋力地啃着树皮,胸部不时“嚓嚓”作响;两只强健的锹形虫公子为了争夺一只漂亮的锹形虫小姐,张开钳状大颚准备厮杀;螳螂时不时地蹦到路面,示威似的举起可怕的前肢;一群蜂鸟稳稳地停在半空,就像天女撒下的无数绚丽的花朵……
“姐姐你看,变色龙,它正在变色呢!”
“天哪,那是树蟾蜍,我看到树蟾蜍了!”
在第十八弯,小晴天大惊小怪地尖叫着,一会儿捕蜻蜓,一会儿追蝴蝶,跑来跑去,可开心了。这也难怪,虽然她的房间里挂满了各种各样彩色的动植物的图片,可是,除了阿猫阿狗小花小草小树,她从来没见过其他活生生的动物或植物,现在好不容易见着了,能把它们轻易放过吗?小晴天追呀跑呀,忙得不亦乐乎。胖姑娘小夏雨生怕她被石阶绊倒,只好气喘吁吁地跟在她身后,那样子,就像一个滚来滚去的大彩球!蝴蝶呀,蜻蜓呀,瓢虫呀,天牛呀,螳螂呀,越聚越多,它们故意在小晴天眼前飞来蹦去,逗得她眼花缭乱。有几次,它们竟直撞到小晴天的手掌心,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又“扑”地逃走了……终于,小晴天跑不动了,瘫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直喘气。再看小夏雨,早就躺在地上,脸色发青,眼睛翻白,嘴唇开裂,那样子,就像是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
“累死我了,我们回家吧。”小夏雨有气无力地说。
小晴天一声不吭。
这小家伙,肯定也累坏了,还不好意思说呢。小夏雨正要说“下山吧”,忽然,小晴天一跃而起,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惊叫道:“星星!姐姐你看,彩色的星星!”小夏雨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不由地张大了嘴巴——
那是一棵巨大的榕树,恐怕有一百来岁了吧。根须暴露,四处横行,就像无数条跳跃翻滚的小虬龙。树身上,缠绕着一根粗大的绿藤。藤蔓到处攀援,几乎覆盖了整棵大榕树;藤条一根根下垂,就像一道从天而降的绿瀑布。奇怪的是,这道绿瀑布上竟闪耀着星星点点彩色的光芒。蝴蝶呀、蜻蜓呀、蜜蜂呀、瓢虫呀、蜂鸟呀,在这五彩的光芒中飞来飞去,尽情嬉戏……姐妹俩就像走进了童话中的仙国,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她们费力地扒开草丛,来到大榕树底下——这回,她们看清楚了:那些“五彩星星”,其实就是绿藤结出来的小果果。多奇妙的小果果呀,一串串像葡萄一样挂着;每串从下到上,由浅绿变深绿,由深绿变浅蓝,又变深蓝,变粉红,变深红,变浅紫,变深紫……小果果的表面就像沾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们从没想过同一条藤上竟能结出这样五颜六色、这样漂亮的小果果,两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小晴天说:“哇!”这个“哇”字足足拖了十分钟。小夏雨说:“哇!”这个“哇”字似乎比她经历过的岁月还长。
“我要果果!”不知过了多久,小晴天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绿藤几乎垂到了地面,她们踮起脚尖就能够着小果果。她们摘了一串又一串,塞满了背包(包里那些可爱的蘑菇早就不知被扔到哪儿去了),又把它们放到地上,或藏在草间,或送到石阶上……不久,她们的四周就变成了一个“星星”的海洋!她们就在这五光十色的海洋里,跑来跑去,爬上爬下。后来,她们再也跑不动,再也爬不动了,就躺在那闪光的“星星”上,看着上面茂密的叶子,和叶子中间那零零碎碎的蓝天。
“姐姐,我饿坏了。”小晴天说。
“我也饿坏了。我们下山吧。”小夏雨嘴上这么说,可她现在一动也懒得动。
“我没力气,我动不了了,我要吃果果!”
吃果果?亏她想得出来!
“不能吃果果!”小夏雨比小晴天大一岁,知道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吃。
“能吃能吃就能吃!”小晴天可恼了。
“不能不能就不能!”小夏雨想不到小晴天真的要吃果果。
小晴天才不管呢。她抓起一颗紫色的小果果,丢进嘴里一咬——哇,凉丝丝的,甜津津的,可好吃了!小夏雨抓住她的头,拼命摇晃,要她赶快吐出来,可她早已吞进肚子里去了。小夏雨正着急,小晴天又把一颗浅绿色的丢进嘴里,这回,不用小夏雨摇她,她自己马上就把它吐出来了:“呸呸呸!又苦又涩,太难吃了!”她试了几颗,最后确定朱红色的最好吃。“姐,酸酸的,甜甜的,就像‘乳娃娃’一样,好吃极了!”小夏雨见小晴天没事,心痒痒的,也吃了一颗。这一吃可不得了,她再也停不住了,一颗接一颗,直吃得肚子滚圆滚圆,更像大肚弥勒了。最后,她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说:
“紫色的最好吃,贼甜,像是熟透了。”
“不对,是红色的!”小晴天把一粒红色的小果果扔进嘴里。
“不,是紫色的!”小夏雨把一捧紫色的小果果塞进嘴里,又把背包里的紫果果吃了个精光,还爬上了大榕树,攀下高处的绿藤,一把把摘下紫果果,同时嚷嚷:“紫果果最甜,我还要吃!”
可是,小晴天并不接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小夏雨的手,两个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了。
“怎么啦?”小夏雨犯糊涂了。
“把绿藤再移开点,”小晴天急切地说,“你看,月亮,圆圆的月亮!”
小夏雨撩开绿藤——里头真的有一轮圆圆的月亮!她转过头来望望天空,天上当然挂着一个火热的太阳——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小夏雨吃力地扒开一层又一层绿藤,这下,她们都看清楚了:里头是一个长长的山洞!那圆圆的“月亮”,就是山洞的出口!
“洞洞!洞洞!”小晴天激动地爬上大榕树,“我要进洞洞!”
她们走过一根粗大的榕树枝,小心翼翼地跳进洞里。绿藤在她们的身后慢慢地垂下了,洞里漆黑一团,她们只看见彼此的眼睛在黑暗中眨呀眨的,就像黑夜里的小动物一般。
“姐,我害怕!你去把绿藤扎起来。”小晴天全身发抖。
“我也害怕!我会从树上摔下去,我会摔死的!”小夏雨的上下牙捉对儿厮打起来。别看她在学校里一副“大姐大”的派头,在黑夜里,她的胆子比谁都小。
她们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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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龟爷爷
那圆圆的“月亮”还挂在那儿。
光线就在前头,可就是到不了这里。
她们什么也看不见,只好摸索着,一步一步向前挪,根本不知道危险已向她们逼近。小夏雨走在前头,突然一脚踩空,身子“倏”地往下陷——还好,她的背包让什么给勾住了,把她吊在半空中,晃来荡去。她吓坏了:“救命呀!小晴天,快来救我!”小晴天哭着说:“姐,你在哪里?我什么也看不见哪!”“趴到地上摸摸,我就在你前面!快,快,我要掉下去了!”小夏雨一声声尖叫着,身子一点点地往下沉,那情势可危险了!小晴天摸到了一个石墩,抓到了小夏雨的背包,说:“姐姐别怕,我来救你——”话还没说完,背包的带子断了,小夏雨直挺挺地掉了下去,同时,也把小晴天给拽了下去。想想也是,六岁的小晴天怎么拉得住七岁的胖姑娘小夏雨呢?
“扑通!”“扑通!”
原来,这是一个大水坑。她们俩拼命挣扎,“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几口水,鼻子呛得难受万分,双脚都已碰到水底的岩石了……突然,她们脚底下的“岩石”动了起来,浮了起来,竟把她们托出了水面!小晴天咳嗽了半天,吐了好几口水,断断续续地说:“姐……石头会游泳……还救了我们一命!”小夏雨喘着气说:“这石头好奇怪,裂缝特多。”
“哈哈哈——”“石头”开口大笑,“你们仔细看看,我到底是什么。”
天啊,这“石头”还能说话!
“石头”从水中抬起头来,两个大大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幽幽的绿光。原来,这是一只巨大的海龟。小晴天惊奇地问:“海龟爷爷,您几岁了?怎么这么大?”
“少说也有三百来岁了吧。”大海龟笑着说。
小晴天朝小夏雨吐了吐舌头,又问:“您怎么会住在这样的小水坑里?您住得下吗?”
“小水坑?不不不,这是一条地下长河,大着呢!这里,只不过是大河的一个小水湾罢了!”
大海龟驮着她们,拐过了一个弯,来到他的家园——一个美丽神奇、宽敞明亮的地下湖泊。上头,奇形怪状的钟乳石一根根往下吊;水边,晶莹秀丽的石笋一个劲儿往上冒,有的还与上头的钟乳石连成一体。一颗光彩夺目的夜明珠被镶嵌在一根高大的石笋尖上,把湖面照得如同白天……
这不是传说中神仙的洞府吗?
“怎么样?”大海龟游了一圈,得意地说,“比外头还亮吧。我要睡觉时,就只好躲到那个阴暗的小水湾里了。我刚刚还在那儿做梦呢,可惜被你们吵醒了。”
原来是这样!
小夏雨看了看小水湾,问:“我们上得去吗?海龟爷爷,你能帮我们回到地面上吗?”
“哈哈,我要是飞鱼的话,就可以驮着你们,飞出那个该死的水坑了……不过,你们别丧气,办法总比困难多,智慧加勇气就能战胜一切。”
“说起来容易,”小夏雨噘着嘴说,“可是——可是——”
“你不相信我吗?”大海龟可生气了,“如果没有智慧,没有勇气,我能从鲸鱼的肚子里逃出来吗?我能从鲨鱼的牙缝里逃出来吗?”
“怎么回事?”小晴天急切地问。
“说来话长了!”大海龟得意地说,“那一年,我还小。一天,我和大伙儿在海里捉迷藏,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大山洞’,就高高兴兴地躲了进去。我可得意了:“这下,谁都别想找到我!”突然,洞口‘轰隆’一声合上了!原来,那不是山洞,而是鲸鱼的大嘴巴!那老家伙成天张着那该死的大嘴,就等着像我这样的傻瓜送上门去!我被他吞到肚子里,四周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难道我就只好这样等死吗?不,我还年轻,我不想死,我得想办法逃出去!我游来游去,仔细搜索了每一个角落,终于发现黑暗深处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光。我可高兴了,马上游了过去,碰了碰发光的地方,你猜怎么着——污垢一层层褪去了,一颗光彩夺目的夜明珠就摆在我的眼前!好家伙,它什么时候把夜明珠都吞进肚子里去了!这下,我把什么都看清楚了:鲸鱼的胃就像一个巨大的龙宫,里头什么都有——珍珠、漂流瓶、塑料袋、游来游去的鱼、被消化了一半的鱼和鲸鱼无法消化的海龟壳、墨鱼嘴骨……看到那些墨鱼嘴骨,我的主意就来了——我们齐心协力,把那堆墨鱼嘴骨一个个套起来,套成一根结实的骨头棍子,伸到鲸鱼的喉底,捅啊捅啊,把那老家伙恶心的哟——结果,它把我们全都吐出来啦!哈哈哈,我的孩子们,从那时起,我就给自己树立起这样的人生信条:办法总比困难多,智慧加勇气就能战胜一切!”
大海龟讲得惊心动魄,小晴天和小夏雨听得心惊肉跳。
“后来呢?那‘鲨鱼的牙缝’又是怎么一回事?”小晴天迫不及待地问。
“别急嘛!”大海龟神采飞扬,“我从鲸鱼的肚子里带回了两件宝物,一是夜明珠,一是骨头棍子。夜明珠你们也看到了,就嵌在石笋尖上,为我们家带来无限的光明;那骨头棍子我每天都随身携带,因为它救过我的命。两年后的一天,我与伙伴们正在大海上捕食,突然,一只山一样的鲨鱼龇着牙,咧着嘴,向我们猛扑过来!我没命地逃呀逃呀,但最终还是被它吸进嘴里。我想这下我死定了。可是我看了看手中的骨头棍子,顿时又有了主意——我猛地把棍子支起来,卡在大鲨鱼的上下牙齿之间!那可恶的家伙,它再也吃不成任何东西了!就这样,我们轻易地从鲨鱼的牙缝里逃了出来。当然,我那可爱的骨头棍子也拿不回来了……我的孩子们,现在,你们相信了吧:办法总比困难多!智慧加勇气就能战胜一切!”
“我相信!我相信!”小晴天热烈地说,“照我说,智慧加勇气等于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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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蟒蛇
等姐妹俩休息够了,大海龟又把她们驮回到那黑暗的水坑。小夏雨摸了摸坑壁,四周全都是又潮湿又光滑的岩石,如何爬得上去?小晴天说:“看我的!”她在坑壁上摸呀抓呀,谁知竟抓到了一团毛绒绒的东西。那东西“吱吱”叫着,拼命挣扎起来——天啊,是小老鼠!小晴天魂飞魄散。“啪!”小老鼠被狠狠地甩到了石壁上,登时晕死过去。小晴天拼命洗手,好像她那手再也洗不干净了似的。
“有了!”大海龟说,“我们把布条系在老鼠身上,让老鼠把它带出深坑。老鼠在地面上跑来跑去,布条就有可能缠上石墩之类的障碍物,等它缠得紧了,你们就能顺着布条爬上去了!”
“我怎么没想到?”小晴天拍拍脑袋,懊恼地说。
“小晴天,我来结布条,你去系在老鼠身上。”小夏雨说着,便动手撕衣服。
“不!我怕老鼠,你去!”小晴天坚决地说。
“你去!”小夏雨也绝不让步,“你看,我把整件外衣都撕了呢,你去系一系都不肯吗?”
“够了!”大海龟生气地说,“像你们这么娇弱的女孩为什么不乖乖地呆在家里?”
大海龟手脚粗短,很不好使唤,但他还是抓过了布条,把它牢牢系在小老鼠身上。大海龟朝小老鼠喷了一口冷水,猛地咬断它的尾巴,小老鼠一惊,又活过来了!它拖着布条,到处乱窜,不一会儿就窜出了水坑。小夏雨扯扯布条,不行,布条是软的,并没有被什么东西缠住,大家都很失望。过了一会儿,只听得老鼠“吱吱吱”乱叫,布条不再上升了!小夏雨又扯扯布条——哦,硬邦邦的!“缠住了!缠住了!”小夏雨兴奋地喊。小晴天站在龟背上,手舞足蹈:“哦,奇迹!哦,奇迹!”
“我先上去!”小晴天抢着说。她抓住布条,费力地往上爬,好容易才爬到地面。这时,她看见不远处有两个圆圆的亮点,觉得很奇怪,就对小夏雨说:“姐,那儿有一对灯笼,我们刚刚怎么没看见?”“灯笼”听到她说话,迅速朝她这边移了过来。她吓坏了,急叫:“姐,快上来!灯笼会走路呢!”小夏雨急忙攀住布条,拼命地往上爬。那“灯笼”又不动了——其实那哪是灯笼,那是大蟒蛇的两只眼睛!那只倒霉的小老鼠到处乱窜,竟窜到大蟒蛇的嘴巴里去了!大蟒蛇刚吃了几只大老鼠,口渴得很,正在找水喝,不料又撞上了一只老鼠。蟒蛇有些失望,但它还是把这送上门的美味吞进肚子,根本没想到老鼠身上还系着一根长长的布条。结果,小夏雨一拉布条,小老鼠就被她拉出了蛇肚子,连同那布条一起被卡在蟒蛇的牙缝里,一动也动不了。蟒蛇的牙齿被拽得生疼,同时,它又听到了地下嗡嗡作响的对话声,不知自己碰上了何等厉害的对手,正恐惧呢。一会儿过后,布条松了,它听到小女孩讲话了,它很好奇,就循着声音爬过去。突然,它的牙齿又被拽住了,因为小夏雨开始摇摇晃晃地往上爬了。大蟒蛇可难受了,它摇头晃脑,想把布条甩掉,结果,只听“喀嘣”一声,牙齿落了。小夏雨重重地摔到了海龟背上。
别忘了,小夏雨是个小小的“弥勒佛”,她的体重是小晴天的两倍。
“怎么了,姐?”小晴天惊叫道。
蟒蛇听到声音,又继续爬过来。“灯笼来了!灯笼来了!”小晴天尖叫着,连连后退。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经验丰富的大海龟知道。他悄悄地对小夏雨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出声!还有,捏住鼻子,抱紧我!” 说完,猛吸了一口水,向蟒蛇喷去,(他知道这儿的蟒蛇特喜欢水)然后驮着小夏雨迅速沉入水底。那蛇沾了水,居然放过小晴天,往水流的方向游来。不一会儿,它也爬进了水坑,从他们头顶上方游了过去!哦,好大一条蛇呀,它的身体有水桶那么粗!
“呀,憋死我了!”小夏雨浮出水面,猛喘了几口气,问,“海龟爷爷,我们为什么要沉到水里去?”
“那家伙的眼睛不太好,还是个聋子,但它对动物的体温很敏感……”
小晴天接住小夏雨扔上来的布条,把它系在石墩上。五分钟后,小夏雨也爬出了水坑。两人告别了好心肠的海龟爷爷,决定往回撤了——她们再勇敢,也还只是两个稚嫩的小姑娘,怎么能要求她们在掉入了一个大坑,碰到一条大蟒蛇之后毫不畏惧,勇往直前呢?小晴天说:“这不是逃跑,这是撤退,解放军叔叔也常这么干。”小夏雨说:“管他呢,哪儿没蛇,我就往哪儿去!”“蛇?哪儿有蛇?”小晴天直跳起来。小夏雨赶快说:“我是说,我们再不走,说不定会碰上蛇呢!”
这回,她们再也不敢“直立行走”了,因为她们怕再次掉进深坑。两人像小狗一样,抖抖索索地朝与“圆月亮”相反的方向去爬去,每碰到一块小石子,就吓得惊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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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小小山怪
她们爬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摸到洞口的大榕树,小晴天可奇怪了:“姐姐,有没有搞错,离洞口有这么远吗?”
“奇怪,我也觉得早该到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去——天啊,她们身后的“圆月亮”不见了!这就意味着:她们偏离了洞口的方向,爬到岔洞里去了!两人急忙往回爬,可是四周黑洞洞的,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她们只看见对方的眼睛在黑暗中忽闪忽闪的。天啊,她们的眼睛——
“姐,你的眼睛怎么是紫色的?天啊,你变成小妖怪了!”小晴天惊叫起来。
“你才是小妖怪呢!”小夏雨生气地说,“你的眼睛是红色的,还发光呢!”
“你撒谎!”小晴天大哭。
她们还没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又一个通体发光的绿人儿、蓝人儿、粉红人儿、朱红人儿……他们围成一个大圈,慢慢地向她们围拢过来。
“呵,两个小女孩!”一个绿人儿喊了起来,“我们山怪最喜欢小女孩了!抓起来,献给我们大王!”
原来,她们碰上小山怪了。
姐妹俩被带到一个五光十色的大山洞。地上,墙壁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是通体发光的小山怪。他们站着、趴着、攀附着,什么姿势都有。他们看见小夏雨和小晴天,都异常兴奋,吵嚷不停。
山怪大王坐在高高的宝座上,吆五喝六,好不威风。他是一个紫色的大人,胖乎乎的,形体是小山怪的五倍,却也只跟小夏雨一般大小;全身发着耀眼的紫光,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笑声如同打雷一般!
“哈哈哈——小小女孩,我喜欢!”山怪大王开口说话,回声缭绕,久久不息,“小小女孩最善良了!她们爱护一切生物,包括我们山怪。”
“大王,您身形魁梧,在山怪王国中,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伴侣。现在好了,这两个小女孩跟您一般大小,您应该立她们为后。”一个朱红色的山怪说。
“丞相说得有理,我正有此意!”山怪大王可高兴了。他低头问两个小囚徒:“你们愿意嫁给我,成为我的王后吗?”
小晴天和小夏雨不约而同地用手蒙住脸蛋,尖叫起来:“不!羞死人了,羞死人了!”
山怪大王温柔地说:“嫁给我,你们就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在小晴天的眼中,没有比漂亮的娃娃、彩色的书籍、小红花小红苹果更可爱的东西了。而在小夏雨看来,世界上没有比少先队大队长权力更大的人了。她们哪里知道什么是“至高无上的权力”什么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
山怪大王见她们紧紧地蒙住脸蛋,一声不响,就走下宝座,把两人看了又看。最后,他掰开小夏雨的手,说:“就是你了!多可爱的小姑娘呀——胖乎乎的,圆滚滚的,太惹人喜爱了!”
“杀了我吧,我不嫁人!”小夏雨再次尖叫。
“那么你呢?”山怪大王转向小晴天。他不喜欢瘦小的女孩,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要回家,我要妈妈!”小晴天又哭又闹。
山怪大王勃然大怒:“不嫁给我,我就吃了你们!”
还好,山怪大王并没有立刻把她们吃了,他把她们关进最里头的囚洞,外面由密密麻麻的山怪卫士把守。这下,她们真是“插翅难飞”了。
“我们怎么办呢,姐?”小晴天不断地问。
“我也不知道。” 小夏雨懊丧地说。
“你知道的!海龟爷爷说过:办法总比困难多!”
她倒挺能背书!
“别烦我!”小夏雨说。她在想她为什么要带小晴天来爬山。唉,爬山可以长力气长个儿,长了力气个儿就能当上运动员,当上运动员就能得到许许多多小红花……对了,就是那该死的小红花!
“哎呀,你说嘛,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呀?”小晴天就是这样,一个问题如果得不到回答,她能重复上千次。
“怎么办?等死吧!”小夏雨吼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你那该死的小红花,我们会落到这地步吗?”
小晴天“哇”的一声,号啕大哭,上气不接下气。是呀,在曙光小学,没有比小夏雨更让小晴天依恋的人了。小夏雨是她姐姐,更是她的保护伞。现在,这“保护伞”却这样吼她,你说,小晴天她受得了吗?
这时,洞门开了,一个绿人儿送饭进来——天啊,他们的饭,竟是小晴天小夏雨在大榕树下吃的小果果!
“吃吧,”绿山怪热情地说,“大王派我给你们送来最可口的生命果!”
哦,那叫生命果。
“你们看,是紫色果!”绿山怪接着说,“这是我们大王的专用食品,我们一年才能吃到一次。平时,我们吃又酸又涩的绿色果,大官们吃酸酸甜甜的红色果……不信,你们看我身上的颜色就知道了。”
小夏雨吓了一跳:“你说你就是吃绿果果把自己吃成个绿人儿的?”
“那当然了。我们生下来都是无色透明的,跟水一样。”
“那我们吃了紫果果,是不是也会变成紫色的?”小夏雨紧张地问。
“不会吧,你们本来又不是无色的。”
小夏雨松了一口气,问:“你喜欢吃紫果果吗?”
“喜欢!”小山怪说,“可那是大王吃的——”
小夏雨贴近他的耳朵,神秘地说:“你把我们放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儿有很多很多紫果果!还有——还有很多很多比紫果果更好吃的东西!”
“那儿有大人吗?”小山怪犹豫地说,“大人会把我捉起来的!”
“没有大人!”小夏雨赶紧保证说。
“那我倒想去玩玩!”小山怪高兴地说,“可是,我就是想放你们,你们也逃不掉啊——门外有重兵把守呢!”
小夏雨可来劲了:“不从前门过!下次送饭时,给我带两把铁锹。”
“要铁锹做什么?”
“别问了!这事成了,我们还要重重谢你呢!”
他们谈话的时候,小晴天哭哭停停,停停哭哭——她在认真听着呢!绿山怪走后,她又放声大哭起来。小夏雨满怀温情地抱住她,故意问道:“海龟爷爷说什么来着?”小晴天立即不哭了:“办法总比困难多!”小夏雨夸张地叫:“对呀,我怎么就记不住呢?你瞧,我已经有办法了!”小晴天瞪大了眼睛:“真的?”小夏雨点点头:“真的!”她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这儿敲敲,那儿敲敲。小晴天可奇怪了:“你这是干什么?”小夏雨紧张地“嘘”了一声:“安静!这儿不是最里面的一个山洞吗?穿过这层洞壁,就是外面的世界了!”小晴天拍手说:“好啰好啰!”赶忙帮小夏雨敲打起来。突然,小夏雨欢呼:“我找到了!”守门的卫兵打开门,猛冲进来,喝道:“怎么回事?”她们俩立即安静下来。卫兵走后,小夏雨指着洞壁上的一处大窟窿,贴着小晴天的耳朵说:“你听,这儿敲起来‘咚咚咚’,不像别处敲起来‘笃笃笃’,这儿,离外头一定很近!”
姐妹俩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绿山怪就在洞里——原来,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小夏雨兴冲冲地掀开饭篮子,扒开紫果果,看见里头只有一把小刀、两个炮仗。小夏雨嘟着嘴说:
“什么玩意儿?铁锹呢?”
“你真的以为我能把铁锹藏在这小小的饭篮里吗?”绿山怪拿起炮仗,得意地说,“你别看这玩意儿小,威力可大着呢!你要我把它放到哪里?”
小夏雨指了指大窟窿。
绿山怪悄悄地把门扣牢,然后用小刀在那大窟窿里挖了一个更深的小洞,把其中一个炮仗放了进去,点上火,跑开。可那炮仗就是不响。“该不会是个哑巴炮吧?”绿山怪嘟哝着,跑上前去查看。这时,炮仗“轰隆”一声,响了!绿山怪被炸得血肉横飞。洞壁被炸穿了,不过,那头并不是外面的世界,而是一个更黑更深的大洞。外头,守门的士兵“乒乒乓乓”地擂门,闻讯而来的官员大声吆喝,山怪们乱成一团。小晴天迅速爬过窟窿,回头大叫:“快呀,姐!”小夏雨给另一个炮仗点上火,放到门口,自己立即往洞口奔来。可是她太胖了,被卡在洞口,过不来回不去。天呀,那边导火线越烧越短,门也快被撞开了……小夏雨大汗淋漓,不停地叫:“小晴天,救救我,我不想死!”小晴天扯住她的衣服,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外拉。小夏雨猛一使劲,好,出来了!这时,“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山怪们蜂拥而进。“轰隆!”炮仗也响了,囚洞里山摇地动,烟尘滚滚……
龙隐谷
鹤矾
十、 红孩儿与紫孩儿
姐妹俩迅速堵上了通道,往黑暗深处爬去。
黑暗似乎没个尽头。她们到处碰壁,而在她们觉得已经无路可走的时候,却又找到了另一条通向黑暗的道路。不知爬了多久,也不知爬了多远,她们终于累得趴倒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了。
“我累坏了,姐。”小晴天说话就像蚊子叫。
“我也累。”小夏雨说,声音就像游丝一般。
“我们出不去了。这洞没有出口。”
“我想也是。也许,我们一直都在转圈圈呢!唉,就是想回山怪那儿,也找不到路了……咦,你怎么不讲话了?”
“我们不会就这样死了吧?海龟爷爷说过:办法总比困难多!”
“这回,我看海龟爷爷的爷爷也救不了我们了。”
“不,我相信奇迹!我们一定能走出去!”
“算了吧!”小夏雨不耐烦地说,“收起你那一套吧,都什么时候了!”
两人都不说话了。周围黑得可怕,也静得可怕。这黑、这静,像雪崩,像海啸,向她们涌过来,压过来,把她们埋起来,使她们头昏、眼花、呼吸困难……
“月亮!圆月亮!”
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小晴天突然惊叫。
“雪崩”止住了,“巨浪”后退了,小夏雨的呼吸又渐渐顺畅起来。她抬起头,爬到小晴天身边,发现她们刚进洞时看到的“圆月亮”就在前方,而且更大更亮,好像也不那么圆了。这就意味着,她们离出口更近了!哦,奇迹发生了!她们弯来绕去,又回到正道上来了!姐妹俩紧紧拥抱在一起,放声痛哭。力量又神奇地回到了她们身上。她们擦干了泪水,又开始向前爬了。哦,“圆月亮”,她们的救星!她们的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它,生怕稍不注意,它就会从她们的眼皮底下溜走,让她们再次走进岔洞里,再碰上一群山怪什么的。近了,近了,“月亮”越来越大了,光线越来越强了!她们可以直起身子,慢慢地走了!近了,近了,那“月亮”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山门,她们可以甩开步子,大胆地跑了!哦,黑夜已经完全变成白天了,她们已经看得清洞口丛杂的绿草和洞外蓝蓝的天空了!
姐妹俩相互看了一眼,又快速跑了起来。
但是,她们马上又住了脚。
“姐,你怎么变成了紫孩儿?”小晴天觉得小夏雨全身发紫,包括她的眼睛——这是她在洞里已经发现的。
“乱说!天啊,你变成了一个红孩儿啦!”小夏雨发现小晴天全身上下一片通红,包括她的眼睛——这也是她在洞里已经知道的。
也许,她们的身体就是那个时候慢慢起变化的,只是在黑暗中,她们什么也看不见罢了。于是,她们想起了绿山怪的话:“我们吃又酸又涩的绿色果……不信,你看我们身上的颜色就知道。”可不是吗,小晴天就专吃红色的小果果,小夏雨只吃紫色的小果果,现在,她们一个变成红孩儿,一个变成紫孩儿啦!只是,她们还不像小山怪那样,发出幽幽的红光、紫光。可能是因为她们吃得还不够多吧。
“我们变成小山怪啦!”小晴天大哭起来。
“我们变成小山怪啦!”小夏雨也大哭起来。
山洞把她们的哭声放大了好几倍,这让她们很恐慌,可越是恐慌,她们越是哭个没完。
突然之间,小晴天没了声响。小夏雨可奇怪了:“怎么不哭了?你不觉得这很可怕吗?”
“海龟爷爷说过,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好好想想办法吧。”
“算了吧,”小夏雨边哭边说,“这回,老天爷也救不了我们了!”
“可是,那送饭的绿山怪说我们不会变色的呀!”小晴天说。
“谁知道呢,也许他自己也不清楚。”
小晴天又不讲话了。看样子,她是在沉思呢。
过了一会儿,小晴天擦干泪水,很认真地说:“姐,老师说过,做了一件错事,就要做一件好事来补偿,是不是?”
“对呀,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们做了什么错事?”
“是的。我们乱摘小果果,乱吃小果果,肯定错了!它们也是有生命的,山怪们都叫它‘生命果’呢!”
小夏雨想起来了,她们还把美丽的生命果铺到草地上、台阶上,随意践踏。看来,她们真的是错了。难道,这就是大自然对她们的惩罚?
“一路上,我们摘了许多许多东西,随意乱扔,还高唱着‘花儿好看我不摘’呢!”小夏雨也很内疚。
“那是你唱的!”小晴天说,“你还把山怪都炸死了呢!我就觉得,山怪们还没有那么坏。”
这小家伙!
“如果他们不死,我们现在早被他们吃了!或者,都成了山怪大王的老婆,连小山怪都生下来了!”
“那是你!山怪大王说他喜欢胖乎乎的小女孩。”
小夏雨气乎乎地往前走,再也不讲一句话。
小晴天噘着嘴说:“反正,我们做得太过分了,山怪几乎死光了……”
听到“我们”两个字,小夏雨舒服多了。她也在想,无论如何,山怪还是很喜欢她们的,可是现在……
“我们去做一件好事吧!不,做很多很多好事,我相信,我们如果都做好事,不做坏事,就一定能变回原来的模样!”
姐妹俩下定决心,手挽着手,跑出了山洞,来到了外面的世界。
十二、龙隐谷
小晴天和小夏雨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豪华、漂亮的大木屋里,有许多小动物正围着她们看呢。一只可爱的小胖熊还高举着酒葫芦,热情地对小夏雨说:“喝一口吧,我自己酿的!”小夏雨吓坏了,直往床角里躲。小白兔赶紧把小胖熊拉开了。
“可爱的小女孩,你们是从哪儿来的?”一只漂亮的小松鼠问。
“你们——你们——”小晴天小夏雨啥时见过这么多小动物?她们看傻了眼,一时间竟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哈哈,别担心,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快,吃个桃子吧,我看你们都饿坏了!”快活猴提来一大篮水蜜桃,笑嘻嘻地说。
她们确实饿坏了,立即抓过桃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不一会儿,就把一篮桃子吃了个精光。
“你们是谁?我们这是在哪儿?”小晴天边打饱嗝边问。
“你们这是在龙隐谷,和善良的动物朋友在一起。”小红马说。然后,他替在场的小胖熊、快活猴、伶俐狐、梅花鹿阿姨、羚羊大叔、小白兔、小白马、小松鼠、松鼠妈妈、熊猫宝宝、熊猫妈妈、熊猫爸爸一一作了介绍。大伙儿纷纷说:
“欢迎来到龙隐谷!”
小晴天“呼”地跳下床,抱住熊猫宝宝,热烈地亲吻他那可爱的黑眼圈,一遍又一遍地摩挲他那柔软光滑的长毛;接着,又跑到熊猫妈妈怀里,抚摸,撒娇……她曾在安徽野生动物公园看见一只大熊猫,她也曾兴冲冲地上前搂一把,摸几下,可那花去了整整五十元呢。虽然她当时还小,不知道五十元是多是少,可从妈妈牙疼一样的表情看来,抱抱大熊猫的代价肯定不小,害得她再也不敢搂第二把。从安徽回来以后,她就害相思病似的想着大熊猫。现在,有三只大熊猫就坐在她跟前,任她怎样搂抱怎样抚摸,都不必交费,她怎能不把他们摸个够抱个够?
龙隐谷就是好!
“让开,让开,我来看望小客人啦!”
这时,一只凶猛的兀鹫飞了进来,停在她们的床头,把她们看了又看,圆圆的大眼里射出可怕的光芒。姐妹俩吓坏了。伶俐狐赶紧用身子护住她们,对兀鹫说:“走开,你会吓着小朋友的!”接着,她又急忙解释说:“你们别看兀鹫大哥外表这么凶,其实,他是顶顶热心、顶顶善良的!他不仅是我们龙隐谷的清洁工,而且是整个自然界的清洁工。”
“清洁工?”小晴天奇怪地问,“他用翅膀扫地吗?”
“不不不!”快活猴大笑起来,“你误会了。他是我们龙隐谷惟一的‘食肉动物’,他就爱吃腐尸,我们死后都得葬进他的嘴巴!”
太可怕了!小晴天和小夏雨惊恐地看着兀鹫,抖抖索索地抱成一团。
“你真的吓着她们了!”梅花鹿阿姨往外推兀鹫,说,“快走,山外有腐尸等着你呢!”
“不对呀!不对呀!”兀鹫大哥不但不走,还大声叫了起来,“我去过世界各地,见过很多人,什么黄色的、白色的、黑色的、棕色的,我都见过,就是没见过紫孩儿和红孩儿!”
“你没见过不等于没有呀。”小胖熊拿起酒葫芦,猛喝了一口,粗声粗气地说。他喜欢小夏雨,因为她比他还胖。
“就是没有!”兀鹫肯定地说,“世上就只有这四种人。我听人类也是这么说的!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小晴天和小夏雨没办法,只好吞吞吐吐地说:“我们做了一些错事,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我们正想做一些好事来补偿呢。”
不错不错~~~
十三 动物乐园
小晴天小夏雨向大家诉说了她们爬山和钻洞的经历,动物们感慨万千。小胖熊抓过酒葫芦,狂喝一阵,然后结结巴巴地说:“你们怎么可以——你们怎么可以——”小红马和小白马眼泪汪汪:“不对!你们不是那样的孩子,你们连落花都舍不得践踏……”兀鹫大哥怒眼圆睁,两个眼珠子像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人我见得多了,他们就是残忍!”小晴天和小夏雨吓得瑟瑟发抖,直往熊猫妈妈怀里钻。熊猫妈妈赶紧护住她们俩,慈爱地说:“别这样,她们还是孩子呢!”
“小客人醒了吗?我们来看望小客人啦!”
门外传来了打雷般的声音,小晴天小夏雨吓了一跳。伶俐狐赶快说:“出去吧,没事的,都是朋友!”姐妹俩出门一看:天啊,院子里站着一只高大的大象、一只雄壮的狮子和一只威猛的老虎!小夏雨双腿发抖,小晴天抱住熊猫妈妈不肯放。熊猫妈妈笑着说:“别怕,这是壮壮狮和威威虎,那是大象爷爷。壮壮狮和威威虎早锻炼才回来;大象爷爷早就想来看望你们了,可是木屋的门太小了,他进不来。”她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大象爷爷举起长长的鼻子,赞叹说:“多漂亮的小姑娘呀!”壮壮狮和威威虎也手舞足蹈:“欢迎你们,龙隐谷好久没有来客人了。”
“爷爷,我要小客人!”一只可爱的小象跑到大象爷爷身边,嗲声嗲气地说。听他那语气,小晴天和小夏雨就像两个好玩的小玩具。
“可以呀,好孙孙,去把她们驮过来吧,我正要带她们走走呢。”大象爷爷爽快地说。
小象孙孙驮着她们俩来到中心广场。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广场中央的小池就是神奇的清醒泉。大象爷爷伸出鼻子,猛吸了一口泉水,朝天喷去。泉水像花朵一样盛开,像珍珠一般洒落,在阳光下形成一道七色彩虹,可好看了。小象孙孙驮着小晴天小夏雨走在最前头;壮壮狮、威威虎与小动物们手拉手,兴高彩烈地围在大象爷爷身旁;快活猴和他的猴弟弟猴妹妹们最调皮,总爱蹦到大象爷爷背上翻跟头……
多快乐的动物世界!
广场边缘是一座紧挨一座的大木屋小木屋,那就是大小动物们的家。小白兔的家像是一个漂亮的大盒子,而大象爷爷的家呢,简直就是一座高大的宫殿。小晴天和小夏雨现在就住在大熊猫的家里,因为他们家最宽敞、最豪华、最舒适。看来,大熊猫不仅是人类世界的宝贝,也是动物世界的宝贝。
大象爷爷为小客人介绍了中心广场、每一座木屋和木屋的主人,小动物们在旁七嘴八舌地作补充说明。看来,他们已经忘掉她们干过的蠢事,打心底喜欢这两个可爱的小家伙了。
绕着广场走上一圈,花了他们整整一个钟头!
当天晚上,动物朋友在广场上为两位小客人举行了盛大的欢迎晚会。
大家都献出了自己最拿手的节目。小晴天坐在大象爷爷的背上,大声歌唱《少年英雄小哪咤》,引来了阵阵热烈的掌声;小夏雨拉着喝得醉醺醺的小胖熊跳起了她自编的舞蹈《快乐的小伙伴》,小夏雨两腮上的肉和小胖熊肚皮上的肉随着节拍一起晃荡,惹得观众哄堂大笑;大象爷爷用鼻子把小动物一个个抛到了天上,小象孙孙又用鼻子把他们一个个稳稳当当地接了回来,小晴天和小夏雨看得眼花缭乱……
多开心的夜晚!
龙隐谷
鹤矾
十四、 花园、果园、菜园、竹园
第二天清晨,小晴天小夏雨一觉醒来,发现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桌上有许多新鲜的水果,还有黄黄绿绿的果汁。姐妹俩都没有客气,因为她们实在是饿了。她们吃饱喝足,就绕着圆形广场,挨家挨户地跑过来,寻找她们的动物朋友。
“快活猴!”
“小白兔!”
……
没人回答。奇怪,他们都上哪儿去了?
她们走了半天,终于在壮壮狮与威威虎的大木屋中间,找到一条幽静的彩石小路。穿过彩石小路,你猜,她们看到了什么——一个生机勃勃、美不胜收的花园!
时令已经是初秋,可龙隐谷里还开着晚春的花朵。小路两旁,一树一树的绣球大花开得正艳——乳白色的、粉红色的、淡蓝的、深紫的,应有尽有,尽态极妍。紧挨着绣球花树,是一树一树的广东牡丹,朱红、粉红、金黄、淡黄,硕大的花朵压得枝条不停地向她们俩点头哈腰。再往前走,就看到一丛丛大丽菊在风中摇曳,五颜六色的大花高高地昂着头,要跟广东牡丹争个高低。哪里飘来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呀,那是一树树洁白的栀子花,在晨风中吐出迷人的芬芳。绕过栀子花,就来到了玫瑰园,白玫瑰、红玫瑰、蓝玫瑰噙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不起眼的米兰从小小的绿叶中探出头来,仿佛对小晴天小夏雨说:“我们不敢跟玫瑰比美,可我们也能为龙隐谷奉献一丝清香!”告别了小小米兰,逛到了莲花池边,洁白的、淡黄的、粉红的睡莲懒懒地飘在水面上,她们吐出来的当然是香。绕过莲花池,地上一片白,那是白月季的花瓣;一片红,那是山茶花给地面铺成的地毯。落花满天飞舞,飘飘扬扬……
她们小心翼翼地拨开落花,穿过茶花林,一堵高高的围墙挡住了去路。顺着围墙,她们找到了一个漂亮的柴门。穿过柴门,眼前就是古老的阴暗的森林。森林里古木参天,遮天蔽日。一条漂亮的鹅卵石小路像蛇一样,弯弯曲曲,“游”向森林深处。她们走了半天,不知不觉地来到一片茂密的枫树林中。这些枫树太高太大了,枫树林里雾气升腾,阴森森的,冷飕飕的,令人毛骨悚然。她们正要转身,突然,一只大老虎和一只大狮子从枫树林里转了出来。“威威虎——”小晴天刚要开口,小夏雨立即蒙住了她的嘴巴。
“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是壮壮狮与威威虎,”小夏雨小声说,“所有的狮子或老虎看起来都一个样!就算他们真的是壮壮狮与威威虎,谁能保证他们——”
两人匆匆跑回花园,想回到大熊猫家,结果,她们连彩石小路也找不到了。哦,花园实在太大了,她们迷路了!她们慌慌张张地走了半天,结果又走到了柴门前。不会吧,难道她们遇上了传说中的“鬼打墙”了?小夏雨悄悄溜出柴门,想去看看大狮子大老虎是不是已经走了——天啊,外头不是森林,而是一个巨大的果园!果园里,青翠高大的是柚树,苍绿矮小的是柑桔;这一片梅林挂满了红得发紫的诱人的杨梅,那一片苹果树也结出了青里透红的芳香的苹果;这一边桃李结果压得枝条弯腰曲背,那一边香蕉串串枇杷累累让人眼花缭乱……
哦,这柴门不是那柴门!
不知这花园里还有多少这样的柴门,它们又各通向哪里?
小晴天和小夏雨一下子冲进了果园里,这儿逛逛那儿跑跑,不停嚷嚷:“哇,太美了!哇,酷毙了耶!”
这时,快活猴提着一篮水灵灵的水蜜桃从“天”而降,笑嘻嘻地说:“不错吧,这就是龙隐谷的果园!”她们俩吓了一跳,齐声问:“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快活猴笑着说:“我在上头摘桃子呢!”正说着,小松鼠从枇杷树上跳了下来,熊猫宝宝从苹果树上滑了下来,猴弟弟猴妹妹们纷纷抓着果枝“荡”到她们跟前……他们全都在这果园里摘果子呢。
“哇,好大的桃子!哇,好大的杨梅!”小夏雨一会儿翻翻这个篮子,一会儿动动那个篮子,口水直流。真是个小馋鬼,怪不得长这么胖。
“小白兔呢?我没看见小白兔!”小晴天问。她最喜欢小白兔,因为她自己就是属兔的。
“小胖熊呢?”小夏雨问。
“他们不能爬树,都在菜园里干活。”
“哪里是菜园?我要去菜园!”小晴天一刻不停地嚷嚷。这小家伙的好奇心太强了。
快活猴把她们带到西边的围墙底下。这儿又有一个柴门。穿过柴门,就看见了一个生机勃勃、绿意葱茏的菜园,什么好吃的蔬菜、瓜果,这儿都有。小白兔、小胖熊、羚羊大叔、梅花鹿阿姨、小象孙孙等都在这儿干活。他们一见到小晴天和小夏雨,都亲热地围拢过来,纷纷说:“小家伙,早上好!”小夏雨看到小胖熊身边有一个大竹筐,竹筐里放着许多酷似小鹿的大瓜,她惊奇地问:“这是什么?”小胖熊挑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大瓜,递给小夏雨,说:
“这是鹿瓜。它的味道就像鹿肉,可好吃了。我和壮壮狮威威虎他们都喜欢吃。尝尝吧——”
小夏雨咬了一口,果然鲜美无比。怪不得快活猴说兀鹫大哥是龙隐谷惟一的“食肉动物”,原来小胖熊他们吃的是地里长的鹿瓜。
小晴天也抓了一个鹿瓜,边吃边问:“花园通向果园,果园通向菜园,菜园又通向哪儿?”
“通向竹园!”小白兔拉起小晴天的手,抢着说,“那是熊猫家族的乐园。穿过竹园东边的柴门,就可以回到花园了。”
小胖熊看到小白兔和小晴天亲热的样子,也拉起小夏雨的手,兴致勃勃地说:“你们都看到了,大大小小的木屋围成一个大圈,把广场包围在中心;花园、果园、菜园、竹园又组成一个更大的圈,把大大小小的木屋包围在里头……”
他还没说完,小白兔又把话抢了回来:“花园在东边,从壮壮狮家和威威虎家中间的彩石小路经过;果园在南边,没路,得穿过大象爷爷的木屋才能找到,因为它就连着大象爷爷的后院;菜园在西边,从快活猴家和小胖熊家中间的小泥路经过;竹园在北边,与大熊猫家的后院相通。而花园、果园、菜园、竹园之间,又各有柴门互相连通……”
哇,这么复杂!小晴天和小夏雨听得稀里糊涂,分不清哪是哪。
可这还不算完。因为小胖熊还说:“保护着花园果园菜园竹园的,就是那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了。森林的尽头,是高耸入云的悬崖。森林和悬崖把龙隐谷围得像铁桶一般,只在南森林中,留有一条迷宫一样的小路,那小路就通向外头的花径和草坪。走到了草坪尽头,你就看得到那山洞了。过了山洞,就是外面的世界了。”
小晴天明白了,她们走过的那条鲜花覆盖的小路,就叫花径。小晴天说:“那花径好奇怪呀,人越走越想睡!”小白兔得意地说:“妙就妙在这儿。那叫渴睡花,是专门用来考验外来者的爱心的!如果碰上乱摘花草的人,我们要让他永远睡下去呢!”于是,伶俐狐把花径的由来和秘密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还说:“看得出你们都是善良的小女孩,我们就给你们灌下了清醒泉的泉水;只要常常喝这泉水,你们以后就不会让渴睡花给迷倒了……”小晴天听了直咋舌,连连说:“好险!好险!”小夏雨说:“我很高兴我变成了紫孩儿。不然的话,我就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我肯定会从花径上跑过,肯定会摘下许多许多渴睡花的……哦,那太可怕了!”
“是我!”小晴天不满地嚷嚷,“是我先想到的!我说我们做错了——”
“哦,是你,当然是你!”梅花鹿阿姨摸了摸小晴天的脸蛋,说,“世上哪还有比小晴天更能干的小朋友呢!”
小晴天得意洋洋。羚羊大叔忿忿地说:“还能干呢!当我们听说来了两个爱惜生命的小女孩,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可就是你们,也糟踏过花花草草!”
小晴天和小夏雨惭愧地低下了头。小胖熊和小白兔赶紧说:“别提了,她们已经受到大自然的惩罚了。”
小晴天发誓:“老师说了,做了一件错事,就得做一件好事来补偿。我保证我们以后只做好事,不做坏事。这样,自然之神就一定会原谅我们,让我们变回去!”
“什么‘自然之神’?”大家都觉得很奇怪。
“我也不知道,可是总得有一个什么神吧,要不谁把我们变回去?”
龙隐谷
鹤矾
十五、快活猴
多快乐呀,没有作业、没人管束的日子!
几天来,小晴天拉着小夏雨,东看看西跑跑,不时惊叹:“哇,太美啦!”“哇,太棒啦!”她已经根本不记得那可爱的小红花和小红苹果了,不记得“快快长大”那回事了。
小夏雨还能记得她们是小学生,家里还有记挂着她们的爸爸妈妈,可她一提起“回家”,小晴天就大嚷大叫:“不回家,就是不回家!现在这样子,怎么回家?”这样一来,小夏雨也无话可说了。是呀,现在这样子,家里人还认得她吗?他们不会把她当成妖怪吗?唉,这该死的紫肤色,什么时候才能褪去呢?小夏雨一想起这些,就长吁短叹,闷闷不乐。
她这样子让快活猴很恼火。
要知道,快活猴是龙隐谷最乐观的公民。有事没事,他总是笑哈哈的,合不拢嘴。有一次,小白兔问他有什么可乐的,他居然很吃惊,说:“难道我不该高兴吗?从盘古开天辟地到现在,多少动物死去了,而我依旧在享受生活!”小白兔也吃惊地问:“那相对于那些还没出生的动物呢?”快活猴说:“那就更让人高兴了!你想想,我比他们早活了多少年,比他们早经历了多少事!”哎呀,这都可乐,那世上事就无不可乐了,真是名符其实的“快活猴”!所以,当小夏雨因为变成了紫孩儿而愁眉苦脸时,快活猴就觉得莫名其妙了。
“有什么可悲伤的?”快活猴生气地说,“不就是发紫嘛,这样多好,你就有机会成为紫色人种的祖宗了!”
“我不当什么祖宗!”小夏雨生气地说,“我只要变回原来的模样,好让我快快回家!”
说的也是。她们俩在龙隐谷,天天吃水果蔬菜,嘴巴淡得快要爬出虫来。可怜的小夏雨,开头几天,她顿顿吃美味的鹿瓜,直吃到一看见鹿瓜就呕吐不止。后来,她咬着苹果,总把它看成汉堡包;吃着梨子,心里却想着鸡腿;拿着香蕉,越看越像是热狗……不然的话,她就没办法把它们咽下去!
小晴天倒没什么。她做梦都盼望着有这么一个美好的动物世界,做梦都盼望着能和可爱的动物们友好地相处、快乐地玩耍,现在,这一切都奇迹一样摆在眼前了,叫她怎能不高兴?“奇迹!奇迹!”她时不时地欢呼。对呀,她不仅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大熊猫,还能时时抚摸他们,与他们朝夕相处,她在梦里都笑出了声音!至于红皮肤,管它呢,总有一天会变回去的。把蔬菜水果当粮食,那也没关系,不要饿着就行。她总是兴高采烈,总是蹦蹦跳跳。小晴天到龙隐谷没几天,快活猴就觉得,他碰上知音了。他和小白兔天天都到大熊猫家看望小晴天,和她玩游戏,约她一起到菜园或果园干活,可亲热了。
有一天,小晴天、熊猫宝宝跟快活猴学爬树,熊猫宝宝不小心摔了一跤,头上磕了个大洞,血流不止,可吓人了。熊猫妈妈吓得泪水淋淋,大伙儿都赶到竹园里来了。在龙隐谷,大熊猫也一样是珍奇动物,同样有灭绝的危险。
小晴天想:“要是这世上真的有个自然之神,那该多好啊——他一定能让熊猫妈妈生许多许多小宝宝!”
小晴天拉过快活猴,说:“我要去找自然之神!”
快活猴说她胡闹,世上哪有自然之神?
“有!有!有!”小晴天肯定地说。她想:我盼望我的葫芦笙能把爸爸召回来,结果真的把爸爸召回来了;我梦想有这么一个美丽的动物王国,你看,我现在就在这个动物王国里了;我渴望世上有一个自然之神,那么,这世上就一定有一个自然之神!
小晴天往北走出竹园,来到了原始森林。森林里藤蔓攀援,云雾缭绕……如果这世上真有什么自然之神,他应该就在这样的地方。小晴天一路走一路叫:“自然之神,你在哪儿呀?”回答她的却是虫鸣和鸟叫。风在林间呼啸而过,刮得小晴天毛骨悚然。她想回去,又怕快活猴笑话,正着急,头顶传来一个古怪的声音:“小晴天,你找我吗?”小晴天吓了一跳,声音都发抖了:“你是谁?你在哪里?”“我是自然之神,我无所不在!”天哪,真有自然之神!小晴天可高兴了。她高叫起来:“自然之神,你能帮我变回原来的样子吗?你能让熊猫妈妈生许多小宝宝吗?”“可以可以,但你要马上回到竹园!”小晴天拔腿就往回跑,到了竹园,气喘吁吁地问:“新宝宝呢?熊猫宝宝?”小夏雨见是小晴天,可生气了:“你到哪儿去了,也不说一声,害我到处找!”小晴天又问:“我变正常了吗?”“除了红皮肤,其他一切正常!”不用说,新的熊猫宝宝也别巴望了。小晴天东张西望,发现快活猴正捂着肚子笑个不停。看来,定是他捣的鬼。
龙隐谷
鹤矾
十六、壮壮狮和威威虎
小晴天每天与小动物们一起劳动,一起玩耍,可快活了。小夏雨虽然不像她那样无忧无虑,但也不再整天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了。这些日子,她们几乎把整个龙隐谷都逛了个遍,除了壮壮狮和威威虎的木屋。小动物们一再保证,壮壮狮和威威虎可温柔了,他们还是龙隐谷的卫士呢,他们每天一大早就到枫树林里比武、锻炼,为的就是强身健体,以便保护大家的安全。可是,小晴天和小夏雨总是远远地躲着他们。再怎么说,他们也是狮子和老虎呀。她们俩再也不敢穿过彩石小路,到美丽的花园里玩了。她们宁愿在竹园里爬爬竹子,或到菜园捉捉小虫,或到果园给幼苗浇浇水……还好,壮壮狮与威威虎从来不和小动物们一起劳动,小晴天和小夏雨也难得见到他们。
一天,小晴天和小夏雨正在果园里拔草,南边的小柴门被撞开了,小红马和小白马怒气冲冲地跑了进来。小红马背上有一位睡熟了的小男孩。
龙隐谷又来客人了?
大伙儿都围上前。小晴天惊奇地发现,小红马背上的小男孩,竟是她的同桌柯淘淘!
“这小子太恶劣了!”小红马愤愤地说,“你们到花径上看看,满地都是残花断枝,他自己就在那可怜的花树上睡着了!”
原来是这样!
“让他永远地睡下去!”快活猴高呼起来。
“这种人多活一天,我们就多一分危险!”小胖熊因为多喝了几口酒,满脸通红。
小象孙孙用长鼻卷起柯淘淘,把他抛到天上,自己却转身跑了。幸亏,柯淘淘落到了松软的泥士上,要不准完蛋。
大象爷爷吸了一鼻子的水,准备给果树浇上,一听这事,就把水全喷到柯淘淘身上了。大象爷爷说:“我就知道,世上没有比小男孩更淘气的了。我讨厌小男孩!你们把他弄到天葬台上吧。”
天葬台,就是兀鹫巢穴旁的一块巨石,兀鹫大哥就是在那里处理腐尸的。兀鹫巢穴在枫树林里。
小晴天幸灾乐祸地看着柯淘淘,心想:你这小子,也有今天!
小红马驮着柯淘淘,在大伙的簇拥下,怒冲冲地跑出果园,穿过花园,往天葬台跑去。
天哪,他们是动真格的!
“等等!”小夏雨边追边喊,“他是我们的同学,虽然很调皮,可是——可是——”
大伙儿纷纷回过头来,盯住她看,仿佛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给他一碗清醒水吧!”小夏雨哀求说,“他会变好的!如果我们见死不救,老师要批评我们的!”
她根本不喜欢柯淘淘,可是,他是她的同学呀。
一听“老师”二字,小晴天也急了,她赶快说:“对呀,老师会把我们的小红花小红苹果都收回去的!”
这时,壮壮狮和威威虎穿过鹅卵石小路,朝这边走来了。看样子,他们已经知道这事了。他们看了看熟睡中的柯淘淘,又看了看小晴天和小夏雨,说:“给他一杯清醒水吧,他还是个孩子呢,他会改变的!不然的话,我们肯定会失去这两位可爱的小客人的。”
天,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那凶猛的狮子和老虎?小晴天和小夏雨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们这才确信,龙隐谷所有公民都很善良。
十七 俘虏
小红马把柯淘淘送到清醒泉旁边。
柯淘淘喝下了泉水,很快就醒过来了。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当他咬破了手指,知道这不是梦时,他竟绕着广场狂奔起来,嘴里不停讨饶:“别吃我!别吃我!”
“柯淘淘!”小夏雨生气地叫。
可是,他一看到小夏雨,跑得更快了,还惊恐地尖叫:“妖怪!妖怪!”
天,这就是那个整天对小晴天吆三喝四、让小晴天在他椅子底下爬进爬出的小男孩吗?这就是那个天天用脚踢小晴天、拿铅笔戳小晴天的小捣蛋吗?这家伙也太没出息了!
小晴天觉得自己顿时长大了许多。
柯淘淘终于停了下来,瞪大眼睛看着她们俩。等他确信眼前站着的就是他的同学小晴天小夏雨时,乐得又哭又叫:“救救我,救救我!小晴天,我比你大,你得听我的!”
“得了吧!”小夏雨“哼”了一声, “没人要吃你。镇定点,男子汉!”
柯淘淘定了定神,发现动物们都站得远远的,没有一个有追他或吃他的意思,赶快整了整衣服,说:“我是逗你们玩儿呢!”接着,他转向小晴天,命令说:“说,你们怎么变成了这样子?你们怎么会到这儿来?那些动物又是怎么一回事呀?”
小晴天不理他。以前,她最怕的人就是柯淘淘;现在,她不怕了!
小夏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要说了一遍,然后问柯淘淘:“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柯淘淘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忘了带作业本,老师一定要我回家拿,我就——我就——”
“什么‘忘了带’,压根儿就是没做!”小晴天嘀咕着。
“是没做,你待怎样?我就是喜欢游山玩水,你又拿我怎么办?”柯淘淘气势汹汹地说。
“够了!”小夏雨不耐烦打断他,“你怎么知道那儿有个洞?”
“以前我也不知道,因为那儿有层层叠叠的绿藤覆盖着。可不知为什么,那绿藤现在有些干枯了,洞口就露了出来——当然,也就露那么一点点,也就我这个小机灵能发现。”
小晴天和小夏雨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小山怪。是的,生命果是他们的粮食,肯定是他们在照料生命树的。现在,他们几乎都灭绝了,生命树当然就要干枯了……
她们俩难过极了。
“这事就交给我们吧,我们一定让绿藤恢复原来的生机!”小白马小红马听了她们俩的哭诉,立即向山洞跑去。谁都知道,假如洞口暴露了,龙隐谷将面临怎样的危险。
“你在洞里没碰到什么吗?”小晴天很想知道这小子都吃了哪些苦头。
“没有!”柯淘淘得意地说,“我带着小手电呢!走了半个钟头,就到出口了!”
看来,他真是个“爬山老手”。
“你回去后可要严守秘密,不然的话,这儿的动物会遭殃的!”小夏雨说。
“我为什么要回去?哼,我就要让爸妈着急,让老师着急!爸妈见我‘失踪’了,肯定到学校要人,那时就有好戏看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小夏雨气愤地说,“欧阳老师待我们那么好,你还这样折磨她!”
是呀,没有比欧阳老师更尽职尽责的老师,没有比她更可亲可爱的人了。作为一个班主任,她关心爱护每一个学生,甚至对调皮捣蛋的柯淘淘,她也总是耐心地批评教育,从不疾言厉色地呵斥他。无论谁做错了事,她总是说:“他们还小,不懂事,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改正的!”作为一个语文老师,她幽默风趣。在她口中,每一个汉字都是一个有趣的谜语,每一个词语都有一段令人着迷的故事。就因为她,小晴天迷上了汉字,迷上了语文。全班同学都喜欢她热爱她,就像喜欢热爱自己的妈妈一样。
“怎么不可以?”柯淘淘马上反唇相讥,“你们不也这么干吗?”
“我们?”小晴天想不明白,“我们怎么啦?”
“自从你们失踪以后,你们两家的父母天天到学校要人,闹得我们连课也上不下去!欧阳老师急得快跳楼了!”
小晴天和小夏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哇——”小晴天立即号啕大哭。你看,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十八 自然之神
梅花鹿阿姨说她家很宽敞,让柯淘淘住到她家里,可是柯淘淘说什么都不愿意。“他们会趁我睡觉的时候,吃了我的!”柯淘淘对小晴天小夏雨说,“我要和你们住在一起!”
小夏雨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胆小鬼!”
好心的梅花鹿阿姨借给他一张小床,柯淘淘就把那张小床同小晴天小夏雨的摆在一起。这样,他又可以对小晴天指手画脚了。
第二天早晨,柯淘淘睁开眼,发现小夏雨不在,屋里只有他跟小晴天两个人,他乐坏了,马上吆喝说:
“小晴天,给我倒一杯开水!”
“小晴天,我肚子饿了,弄些水果给我吃!”
小晴天不理他。她跑到花园,他就追到花园;她踏上鹅卵石小路,他也跟到鹅卵石小路;她躲进枫树林,他又找到了枫树林……
这个可恶的小家伙!
“不许跑!你比我小,就得听我的!”
现在,小晴天才不怕他呢!她说:“看到那边的老虎和狮子了吗?你再欺负我,我就让壮壮狮和威威虎把你吃掉!”
柯淘淘大叫:“那你就把欧阳老师害苦了!我爸妈知道我死了,还不天天到学校闹事?”
可怜的欧阳老师!
突然之间,小晴天变得不可理喻,大声地哭着、闹着,要爸爸,要妈妈,要回家,要向欧阳老师赔礼道歉。
柯淘淘最讨厌小女生的眼泪了。他不耐烦地说:“算了吧,你们当初决定爬山的时候,怎么不对自己的爸妈说一声?”
柯淘淘也不想一想:他自己什么时候请示过家长?
“好了好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让你们变回去!”壮壮狮和威威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们跟前。
小晴天一听这话,马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本正经地说:“自然之神呀,请你保佑我们,让我们变回原来的样子吧!我们再也不乱摘花了……”
她又在祈祷了。这小家伙,好像这世上真有什么自然之神似的!
“别做梦了,小家伙。”威威虎笑着说,“如果真有什么自然之神,如果你要他干什么他就能干什么,龙隐谷还要我们这安全卫士做什么——”他很快住了嘴,因为他头顶上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小家伙,找我有事吗?”
“自然之神!”小晴天直跳起来,“天啊,真有自然之神!”
这时,一个毛绒绒的“人”从密密麻麻的枫叶中跳了下来。这“人”长得好奇怪呀:他个子不高,头上系着高筒绅士帽,身穿厚重的豹皮大衣;脸部毛绒绒的,眼睛像鹰一样冷峻,嘴巴尖长,又如狼狗一般……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叫天荒,是自然之神。”那人扫了众人一眼,高声说。
“真有自然之神!”小晴天再一次惊叫。
“怪不得长成这副模样!”小夏雨不知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
“你从那么高的树上跳下来,武功一定很好吧——教我两招,怎么样?”这个柯淘淘,老是不忘打架。
壮壮狮与威威虎面面相觑。他们的想像力没有小孩子那么丰富,一时还不能接受眼前发生的事。
“你们好!”天荒向威威虎和壮壮狮伸出毛茸茸的手,“龙隐谷的安全卫士,很高兴见到你们!”
“奇怪,”威威虎与壮壮狮互相看了看,“他什么都知道!”
“天荒爷爷,你的声音为什么这样沙哑?”小晴天亲热地问。她已经认定他是自然之神了,自然之神当然是个老头子,所以她管他叫爷爷。
“唉,都是人类惹的祸!”天荒叹了口气,说,“你们看,那么多工厂在冒烟,那么多汽车在排尾气,我的喉咙怎能不发炎呢?”
对呀,空气污染的最大受害者就是大自然呀!
“天荒爷爷,你脸上都是伤痕,还流血呢!”小夏雨说。
不错,天荒像是同谁打了一架,那漂亮的豹皮大衣也给扯破了好几处。有谁能伤害自然之神?说到豹皮大衣,小晴天倒有些奇怪:自然之神会穿动物的皮毛?有些“人”都拒绝穿呢!他们甚至赤裸着身子,呼吁说:“我们宁愿不穿衣服,也不穿动物的皮毛!”也许,天荒爷爷那豹皮是人造的,不是真的。
天荒看了看弥勒佛一样的小夏雨,眼睛都发绿了。
“你们看,人类伤害生物,糟蹋的都是我的身体呀!”天荒说着,向小晴天小夏雨靠近了一步,“你们就是乱摘花,破坏生物,才受到我的惩罚的!”
小晴天一听,立即扯住天荒不放,哭着说:“天荒爷爷,我们再也不敢了,请你把我们变回去吧!我想妈妈,我想家!”
“不能把她们变回去,我可不想回家!”柯淘淘马上嚷了起来。
“你真能把她们变回去吗?”壮壮狮表示怀疑。
“当然可以!”天荒眨了眨他那发亮的圆眼睛。
“现在可以吗?”小夏雨急切地说,“我们现在就想变回去呢!”
天荒拉过小夏雨那白白嫩嫩、肥胖滚圆的小手,一遍遍地摩挲着。小胖熊正好来到枫树林,一看这情景,可眼红了!他一把抢过小夏雨的手,冲天荒喊:“喂,你是什么东西?”
“他是自然之神!”小晴天着急地喊。
“什么自然之神?”小胖熊不屑地说,“自然之神会流口水?”
大家回头一看,天荒的嘴角果真挂着一条三尺长的口水!
哦,这太尴尬了!幸亏天荒的脸是经过层层包装的,谁也看不到他真正的表情。
“这——这——”天荒咳嗽了几声,“我这是为干旱地区送雨呢!”
说完,他把口水朝天空吹去。
不错,来到龙隐谷之前,小晴天小夏雨都听说西北地区大干旱。看来,他真的是自然之神。
柯淘淘说:“你倒是说啊,能不能马上把她们变回去?”
“现在不可以。”天荒回过神来,断然说,“不过,只要她们乖乖地听我的话,就会慢慢变回去的!”
柯淘淘可高兴了。看来,他又可以在龙隐谷呆下去啦。
自然之神天荒受到大伙儿的热烈欢迎。因为在龙隐谷公民朴素的意识中,他不过像他们一样,一只动物而已。这动物名字有些别扭,长相也古怪——管他呢,反正天下的动物都是好朋友。
但也有例外。
看到三个小客人围着天荒团团转,小白兔可恼火了。他对小晴天说:“什么自然之神?我看他倒像个骗子!”小胖熊当着天荒的脸嚷嚷:“你是什么东西?你到底想干什么?”快活猴挠挠头,自言自语:“真有自然之神吗?我自己就扮过‘自然之神’呢!”
天荒看了看他们,哈哈大笑起来。显然,他们的“幽默”把他“逗”乐了。他说:“我确实是自然之神。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做。是我让太阳东升又西沉,让大海涨潮又落潮,让万物生长又衰败的……”
“天荒爷爷,那你今天就让太阳在天上多呆会儿吧,这样我们就可以多玩一会儿了!” 柯淘淘突发奇想。
“胡闹!”天荒严肃地说,“不让太阳准时下山,农民伯伯会累死的!你不觉得应该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吗?”
柯淘淘吓得不敢开口。小晴天对天荒更加佩服了。他说什么她信什么,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威威虎要天荒就住在自己的大木屋里,说自己可以和壮壮狮住在一起。天荒忙摆手:“我是自然之神,大地就是我的家。再说啦,深夜里,花要开,动物要出行,海水要涨潮落潮……都要我去管理呢,我是一刻也不得休息的。”
原来,自然之神是这么辛苦的!
十九、 灾难
下雨了。
大雨整整下了一个星期。
天终于放晴了!
壮壮狮和威威虎迫不及待地跑到枫树林,拉开架式,准备比武;大熊猫夫妇急急忙忙来到竹园,为熊猫宝宝采集葱翠的竹叶;梅花鹿阿姨和羚羊大叔争先恐后地跑过南森林、花径,到草坪上品尝鲜嫩的绿草;小白兔和他的堂兄弟堂姐妹们兴冲冲地穿过西边的小泥路、菜园,到松树林寻找味美的蘑菇;小松鼠、快活猴以及他们的兄弟姐妹们在北森林的大树间爬呀跳呀,好不快活;伶俐狐和小胖熊心急火燎地跑到菜园,采摘新鲜的鹿瓜;大象爷爷带着小象孙孙来到果园,一串串地勾下他们心爱的香蕉……小晴天他们呢,一起去寻找他们的天荒爷爷了。小晴天说:“今天,我们一定得让天荒爷爷把我们变回去!”柯淘淘又蹦又跳:“千万不要!我只想请他教我两招。”
他们穿过花园,跑过鹅卵石小路,来到枫树林。这时,壮壮狮与威威虎正“打”得激烈,你来我往,难解难分。他们就像两团旋风,刮来刮去,逼得小晴天们连连后退,枫树林里落叶纷纷……
“好!”柯淘淘拍手怪叫,“酷毙了!教我两招,怎么样?”
壮壮狮和威威虎住了手,惊讶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天荒爷爷呢?”小晴天说,“你们没见过他吗?他当初就是从那棵枫树上跳下来的。”
“到别的地方找找吧。自然之神哪会天天住在同一棵树上!”壮壮狮说。
三人告别了壮壮狮和威威虎,往北走去,边走边叫:“天荒爷爷!天荒爷爷!”森林里热闹非凡:鸟儿对唱,蜻蜓“织布”,蝴蝶集体舞蹈……看来,自然之神正忙着呢,哪有心思管他们的闲事?三人在森林中逛了半天,连天荒的影子都没见到。森林越来越暗,虫儿越聚越多,雾气越来越浓,泥士越走越湿……柯淘淘脚下一滑,冷不丁摔一大跤。小夏雨赶紧跑去扶他,匆忙之中,被路面的树根一勾,“啪”地扑到柯淘淘身上。“哎哟——”柯淘淘杀猪般尖叫。想想小夏雨这个“弥勒佛”的分量吧!小晴天拉了半天,都没把她拉起来。奇怪,这手怎么痒痒的——呀,千足虫!小夏雨袖口上有一只千足虫!小晴天刚刚肯定碰到了它!
“虫!虫!虫!”小晴天尖叫着,一步步往后退。森林深处,就像有谁听到小晴天的叫声,立即传来一连串难听的“呱呱呱——”。这声音好古怪呀,从哪儿来的?小晴天战战兢兢地问:“谁!”可没人回答。小晴天毛骨悚然,她说:“我先回去啦!”转身就跑。小夏雨挣扎着爬起来,边跑边喊:“等等,你这自私的小东西!” “别丢下我!”柯淘淘忍着疼痛,拼命地追上来。他摔得不轻,可跑得比谁都快。三人跑了半天,没找到鹅卵石小路,也没看到一棵枫树,更没见到任何围墙。他们四周,除了大树,还是大树……一句话,他们迷路了。
快活猴找到他们时,天已经黑了。同时失踪的还有羚羊大叔。羚羊大叔是不可能迷路的,他肯定出事了。
大伙儿举着火把,高喊着:“羚羊大叔!”几乎找遍了龙隐谷的每个角落。最后,在一棵大榕树(大榕树在龙隐谷东南方向,离枫树林不远)的树洞里找到了他的尸骨——血淋淋的,大腿及腹部的肌肉已经不知去向。
谁干的!
恐怖顿时笼罩了整个龙隐谷。
龙隐谷所有居民都聚在这儿,还有自然之神天荒。
大伙互相看了看,谁都不像;可是,又谁都可能。
“我头疼,所以先回来了。谁知道……”梅花鹿阿姨哭哭啼啼地说。
小晴天认真地看了看天荒,说:“天荒爷爷,你是自然之神,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你说,是谁杀死了羚羊大叔?”
天荒一愣,说:“我知道。是——是从山外来的猛虎,他躲在林子里好多天了,饿得快死了……”
对呀,他们怎么没想到呢?前段日子,绿藤枯萎了,洞口也暴露了,柯淘淘就是在那时来到龙隐谷的……
大伙儿很伤心,但也松了一口气——大家再也不必彼此猜疑了。他们对天荒佩服得五体投地:自然之神就是自然之神,他什么都知道。
“那恶毒的猛虎在哪儿?我要剥了他的皮!”威威虎一声长啸,吓得天荒也倒退了好几步。壮壮狮怒吼着,鬃毛根根竖起:“出来,坏蛋,我饶不了你!”
天荒哆哆嗦嗦地说:“别吼了,我已经把他赶跑了。”
壮壮狮和威威虎狠狠瞪了天荒一眼,怒气冲冲地走了。作为龙隐谷的安全卫士,他们保护不了羚羊大叔,又不能亲自惩处凶手,叫他们怎能不生气?
小红马和小白马流着泪,把羚羊大叔的尸首运到天葬台上,等候兀鹫大哥回家清理。
谢谢啊!
二十 小晴天和柯淘淘
这一夜,小晴天和小夏雨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天蒙蒙亮的时候,小晴天突然大叫:“天荒爷爷可以让时光倒流,让羚羊大叔复活呀。他一定办得到的,他是自然之神,法力无边!”柯淘淘一听,兴奋地说:“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我们这就去找天荒爷爷!”小夏雨和熊猫妈妈说他们胡闹,可小晴天和柯淘淘早已穿好衣服,飞奔出门了。他们俩从来不曾这么团结过。
可是,天荒爷爷在哪里呢?
他们最初是在枫树林碰到他的,说不定他还呆在枫树林的某个角落。他们穿过花园,跑过长长的鹅卵石小路,到了枫树林。壮壮狮与威威虎早已开始晨练了。他们一见小晴天和小夏雨,立即住了手,紧张地问:“又出什么事了?”小晴天说:“天荒爷爷呢?我们有急事找他!”威威虎说:“他不在这儿。不过,你们最好别找他。”小晴天忙问为什么。威威虎吞吞吐吐地说:“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他有些危险。”壮壮狮补充说:“他一来,我们龙隐谷就出事了。”
“住口!”小晴天生气地喊,“不许你们说天荒爷爷的坏话!”自然之神,就是自然界的创造者,自然界的保护神,有谁能比他更正确、更高尚?
“他能让羚羊大叔复活过来,你们能吗?”小晴天愤愤地说。
“还复活呢,老羚羊的尸首都不见了。”威威虎朝天葬台努努嘴。
“兀鹫大哥已经把它吃了吗?”小晴天问。
“他根本还没回来!”壮壮狮说。
柯淘淘不耐烦地嚷嚷:“啰嗦什么呢?找到了天荒爷爷,不就都清楚了吗?”小晴天一听,跟在柯淘淘后头赶紧跑。“我们往南走吧,”柯淘淘说,“昨天在北森林都找了一整天了。”他们折向南森林,边跑边叫:“天荒爷爷!天荒爷爷!”可就是没人回答。天啊,他该不会像羚羊大叔一样,也让谁给吃了吧……不会的!他是自然之神,法力无边,谁斗得过他?他们在森林里瞎跑了半天,根本不知自己到了哪里。柯淘淘一屁股坐到地上,说:“都是你,老害我在森林里迷路。去,给我找点吃的——注意注意,你比我小,你得听我的!”小晴天生气地说:“去死吧,你!”突然,她看到了昨天的那棵大榕树,可高兴了,大叫起来:“天荒爷爷!天荒爷爷!”不知从哪里也传来一声声“天荒爷爷天荒爷爷”,她吓得转身就跑。柯淘淘从地上一跃而起,跑得比她更快。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了天荒那沙哑的声音:“找我有什么事啊?”他们俩吓了一跳,转身一看——不错,是自然之神天荒。他正挺着大肚子,站在大榕树底下。
“吓死我了!”柯淘淘按着胸脯说,“天荒爷爷,我们到处找你呢,你这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天荒爷爷,”小晴天认真地说,“求求你,让时光倒转,让羚羊大叔再活过来!你一定办得到,对不对?”
“为什么要这样干?”天荒似乎很惊讶。
“为什么不这样干?”小晴天更惊讶了。
天荒想了想,说:“这是命中注定的,老羚羊活到头了。我可以让时光倒流,可是很多灾难也会因此重演啊……”
小晴天很沮丧。柯淘淘问:“天荒爷爷,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把老羚羊背到这边埋了。”天荒叹了口气,“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过。可是,老羚羊毕竟跟大家相处了这么久,我们不能任凭他的尸体腐烂、生虫呀!再说啦,如果让老羚羊长久地躺在那块石头上,说不定会激发更多动物的嗜杀本性呢!”
小晴天默默地低下了头:是呀,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壮壮狮威威虎他们本来不就是食肉动物嘛,他们如果一再地看着羚羊大叔鲜血淋漓地躺在天葬台上,最后难保不想吃上几口。还是天荒爷爷想得周到。你看,自然之神就是自然之神,果然与众不同。
正说着,他们就看到壮壮狮与威威虎慌慌张张地朝这边跑来。他们俩赶紧躲到天荒背后,惊恐地问:“你们要干什么?”
壮壮狮和威威虎看到天荒和他背后的小晴天柯淘淘,吃惊地说:“我们以为……我们以为……”最后,还是壮壮狮把事情讲清楚了:“我们看你们半天没回来,不放心,所以来看看。”
“没事,天荒爷爷在这儿呢!”小晴天说。
“天荒爷爷,你的肚子怎么这么大?”突然,柯淘淘摸摸天荒的肚子,大声嚷嚷起来。
大家纷纷把眼光投向天荒的肚子——怪了,他肚里好像装着一个足月的婴儿!天荒顿时变得很窘迫,结结巴巴地说:“刚才,我喝了太多的露水——要知道,露水可是我的食物。”
哦,自然之神也是要吃饭的!
二十一 小白兔和小胖熊
整整一个星期,大伙儿都念叨着羚羊大叔,吃饭不香,睡觉不稳。大象爷爷年纪太大,又因为过度伤心,都闷出病来了。兀鹫大哥从山外回来,听说了这一切,大吃一惊:“什么自然之神?他在哪儿?”但谁也不清楚他在哪儿。伶俐狐说:“也许他早走了。自然之神是属于整个自然界的,哪能天天住在龙隐谷?”小晴天一听,吓得脸都白了:“不,他一定还在龙隐谷!他答应过我们,要把我们变回去的……呜呜——我要天荒爷爷——”小白兔看她那样子,马上说:“别急别急。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一定带你去找天荒爷爷。”
第二天一早,小晴天和小夏雨跑到小白兔家,发现门是开着的,屋里没有小白兔,地上倒有几撮兔毛——天啊,兔毛!还有丝丝血迹!她们转身就跑,边跑边喊:
“来人哪!小白兔出事啦!”
五分钟后,除了病重的大象爷爷,大伙儿全都聚拢在小白兔的院子里了,包括自然之神天荒。大家吵吵闹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小白兔的堂兄弟堂姐妹们吓得全身发抖。兀鹫大哥早就想见识见识那个“天荒爷爷”,但他慌得什么都忘了。天荒先到屋里认真勘查了一番,又到院子里仔细搜索了一遍,最后,很果断地说:“跟我来!”大家都疑惑地跟在他后面,不知他要干什么。
他们来到了小胖熊的院子里。
“这不是小胖熊家吗?到这儿干什么?”快活猴挠挠头,问。
天荒轻轻地“嘘”了一声,指着来路说:“你们看,我是顺着兔毛找到这儿的。”
大家纷纷低头——不错,路上是散落着一些零乱的兔毛,院子里也有,台阶上也有。难道……难道……
“这不可能!”快活猴嚷了起来,“谁不知道,小胖熊和小白兔最要好!你说是不是啊,伶俐狐?”
“小胖熊最喜欢小白兔了!”伶俐狐大声说。
“是呀!是呀!”大家异口同声地喊。
“你自己说呢,小胖熊?”快活猴又一次高叫。
没人答应。不对呀,小白兔失踪了,小胖熊应该比谁都着急的呀,他怎么不来寻找?大白天了,难道他还窝在家里睡觉?
天荒猛地推开门。大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小胖熊还在睡觉,嘴边还沾着一小撮兔毛!
“小白兔呀!”小晴天伤心欲绝。小白兔的堂兄弟堂姐妹们惊恐地抱作一团,哭天抢地。
“这怎么可能?”快活猴总觉得自己是看错了。
“没道理呀!”大伙儿都觉得这事蹊跷,纷纷叫,“小胖熊,小胖熊,你这是怎么啦?”
小胖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哇,酒气刺鼻!他伸了伸懒腰,揉了揉迷蒙的双眼,说:“嚷嚷什么?天还没亮呢!”
“天还没亮?”天荒从他的嘴边捋下兔毛,冷冷地说,“请你看看,这是什么?”
“什么什么?”小胖熊糊里糊涂,看了半天,最后说,“哦,好像是兔毛。”
“这就是了!”天荒厉声说,“你这嗜杀成性的家伙,把最好的朋友都当成下酒菜了!我决不容许你在龙隐谷里胡作非为!”说完,露出尖长的牙齿,直扑上去,一下咬断小胖熊的脖子,鲜血喷得他满脸都是。
小夏雨尖叫:“慢!”
快活猴和伶俐狐急叫:“慢!”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小胖熊双眼一闭,咽了气。小夏雨觉得,他临死前的眼光,是那样的惊恐,又是那样的糊涂。
一直站在房梁上冷眼旁观的兀鹫大哥猛地俯冲下来,对准天荒的脑袋就要狠狠啄下去。几乎同时,小晴天和柯淘淘直跳起来,每人抱住他的一只脚,这个说:“不许伤害天荒爷爷!他要把我变回去的!”那个说:“住手!我还要拜他为师呢!”
天荒吃了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他擦了擦脸上的鲜血,看也不看兀鹫,生气地冲大伙吼道:“还等什么?这样心狠手辣的家伙,多活一刻,我们就多一分危险!今天,幸亏有我在,不然的话,你们死定了!”
这是龙隐谷从来没有过的事。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一时间谁也接受不了。可是,证据就摆在那儿,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况且,天荒是自然之神,他的话肯定错不了。多亏了他,不然的话,谁来找出坏人,谁来保护他们的安全?壮壮狮和威威虎虽说是龙隐谷的安全卫士,可是他们肉眼凡胎,空有一身蛮力……
话虽如此,大家心里都很难过:那么善良的小胖熊,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杀人魔鬼了呢?连他平时最要好的小白兔都要吃!
这一定是弄错了!
“天荒为什么那么急?让我们先把话问清楚不行吗?”伶俐狐小声地说。不知怎的,她现在一看到天荒的牙齿就浑身发抖。
“小胖熊!小胖熊!”小夏雨口口声声地叫着,转向天荒,“天荒爷爷,这一定是弄错了,对不对?”
“可是,天荒爷爷是自然之神呀,自然之神还会有错吗?” 小晴天轻轻地说。
天荒拍拍小晴天的脑袋,大声说:“相信我吧,我是自然之神,看得见过去,也看得见未来……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不必为这丧心病狂的家伙感到难过了……都回去吧,路上多加小心!”
小红马和小白马泪流满面,把小胖熊运到天葬台上。兀鹫大哥在龙隐谷上空盘旋了半天,久久不肯下来……
二十二 不眠之夜
天荒最后一句话提醒了大家——是该多加小心了!一路上,小动物们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起,离壮壮狮、威威虎远远的。威威虎在后头生气地喊:“你们这是干什么?以为我要吃你们吗?我与你们一起生活了足足十年啊,要吃我早就吃了!”壮壮狮也气愤地吼:“我要吃也光明正大地吃!可是,我们大伙儿有过互相残害的历史吗?”他们这么大声一吼,小动物们跑得更快了。晚上,小动物们不敢独自睡觉,都挤在大熊猫家的客厅里,因为他们家最宽敞。只有小象孙孙,坚持回家照顾爷爷。伶俐狐说:“要不要我们陪你?”小象孙孙甩甩长鼻子,大声说:“我是小象我怕谁?”
半夜里,柯淘淘突然尖叫起来,把大伙儿都吓醒了。
“又怎么了?又怎么了?”大家纷纷乱嚷。
“我梦见威威虎把我叼回家了。我可不想回家!”柯淘淘揉揉睡眼,迷迷糊糊地说。
“真是的,”快活猴说,“我还以为又有谁被暗杀了呢!”
“小白兔!小白兔!”小晴天哭叫着,跳下床,赤着脚往外跑。大伙儿忙拉住她,问她要到哪儿去。小晴天哭哭啼啼地说:“去找天荒爷爷!叫他让小白兔小胖熊复活一会儿,只一会儿,让他们把事情讲清楚。他一定办得到的,他是自然之神,法力无边……”
伶俐狐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问题就在于——天荒到底是不是‘自然之神’?”大家都愣住了,惊讶地问:“这还用说吗?”伶俐狐见大伙儿都睁大了双眼看她,索性放开胆子说:“你们想想,两千多年来,龙隐谷一直和平宁静,是动物们的天堂。可是,这位自然之神一到这儿,这儿就不得安宁……”
屋里一阵可怕的沉默。他们想起了温顺的羚羊大叔,突然间惨遭毒手;可爱的小白兔,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憨厚的小胖熊,一夜之间成了凶手!
“他如果看得见未来,就能预先阻止这些谋杀案了!”小松鼠忿忿地说。
“是呀,他如果看得见过去,就能看到当时的凶杀情形,没必要再费力勘查嘛!”快活猴说。
“他这是想造成‘证据确凿’的假相呀,”伶俐狐分析说,“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还有呢!”小白马说,“自然之神是整个自然界的,为什么单单呆在我们龙隐谷呢?”
“他不是不走,而是被困在龙隐谷,走不掉了。”伶俐狐说。
“对呀!”小红马大声嚷道,“龙隐谷四面悬崖,惟一的通道也被绿藤堵死了,外人哪里知道呀!”
“再说啦,龙隐谷的森林就像迷宫一样,他要走也走不出去。”伶俐狐说,“他连花径都没到过,不然的话,他早就被渴睡花迷倒了。”
“他喝过清醒水吧。”柯淘淘自作聪明。
“不可能!”伶俐狐说,“森林里有溪流,他不可能冒险到这儿喝水。他怕壮壮狮和威威虎!”
“什么自然之神,小晴天凭空造出来的!我自己就扮演过!”快活猴总结说。
怎么会是这样?小晴天想来想去想不通。她吞吞吐吐地说:“就算——就算天荒不是自然之神,也不一定就是凶手呀!”
“我可以证明!”兀鹫大哥一边“笃笃笃”敲门,一边说,“刚才,我悄悄回到枫树林,看到天荒正拖着小胖熊匆匆往南跑去。他跑到东南角的一棵大榕树下,突然之间就不见了……”
“大榕树!”伶俐狐惊叫,“那天,我们就是在大榕树的树洞里找到羚羊大叔的,天荒也是在那周围出现的……莫非他就藏在树洞里?”
“对了,”柯淘淘得意地嚷嚷,“第二天我们也是在大榕树下碰到他的。他挺着个大肚子,里面装的肯定是羚羊大叔!他还说是喝了太多的露水——”
小晴天和小夏雨惭愧地低下了头——她们上当受骗了!在那可怕的大水坑里,海龟爷爷早就教育她们要好好运用脑瓜,她们怎么就忘了呢?正是她们口口声声说天荒是自然之神,才使大家对他失去了警惕,才导致了这一系列悲剧……
二十三、伶俐狐
突然间,龙隐谷虎啸狮吼,地动山摇。大伙儿出门一看,只见壮壮狮威威虎龇着牙,咧着嘴,怒气冲冲地跑过彩石小路。伶俐狐失声叫道:“不好,他们肯定听到了我们的话,去找天荒算帐了——这下完了,打草惊蛇,天荒一定藏得更严了!”大伙儿一听,惊慌失措。小动物们不安地跑来跑去。快活猴叫这个不要慌,叫那个静一静,忙得团团转。大象爷爷拖着病体,艰难地踱到广场,紧张地问:“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梅花鹿阿姨躲到大象爷爷背后直打哆嗦。小象孙孙说:“怕什么?我一脚把他踩扁!”熊猫妈妈说:“柯淘淘呢?这小鬼上哪儿去了?”又出事了?大伙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还好,小夏雨在大熊猫的床底下拎出柯淘淘。这小子浑身发抖,就像筛糠一般。
一个钟头以后,龙隐谷终于安静下来了。壮壮狮和威威虎垂头丧气地回到了中心广场。看得出来,他们没找到天荒。树洞里,只有羚羊大叔的白骨……
怎么办呢!
好久好久没开口的小晴天突然说:“他不出来,我们就想办法引他出来呗。海龟爷爷说过:办法总比困难多!”
一句话提醒了伶俐狐。对,一定得想办法把天荒引出来。她想了半天,说:“我有办法了……从今天起,大家一定要紧紧跟着我们的安全卫士,千万不要独自踏入森林半步!”
一个星期过后,伶俐狐估计,天荒已经把小胖熊享用完毕,又开始忍饥挨饿了。伶俐狐仔细安排好一切,就挎上竹篮,独自来到南森林。她边走边唱:
我是小小狐狸
住在森林里
我有兄弟姐妹
狮虎熊狗羊
花草呀溪流
蘑菇呀野果
……
她越走越欢快,越唱越大声,不知不觉来到了森林尽头。外面就是花径和草坪,花树葱翠,渴睡花开满枝头……突然,她发现树丛后有一双绿汪汪的眼睛,慢慢地向她移过来,移过来……伶俐狐一点也不慌张,她冲那绿眼睛喊:“出来吧,天荒,我知道是你!”天荒从树丛后边“腾”地跳了出来,狰狞地笑着:“任你多聪明,最后一样都得埋进我的肚子!”伶俐狐嫣然一笑,嗲声嗲气地说:“等等!你能让我从那花径上慢慢走过,闻闻那小白花的香气吗?那花叫不死花,闻了那花香,我就可以长生不死了……”
天荒顺着伶俐狐的手指看去——不错,森林外头是有一条美丽的小路,小路两旁种满开花的小树,微风吹过,落花飞扬,如同白雪一般……
“即使被我吃了,也不会死吗?”天荒问。
“是!”伶俐狐大声说。
“好!”天荒哈哈大笑,以示他根本不相信,“我倒真想看看你是怎样的不死法。但我现在太饿了,等不及了!”
说完,天荒露出尖长的牙齿,向伶俐狐直扑过来。
“伶俐狐!天荒爷爷!”
这时,他们听到了小女孩清脆的叫声。不错,是小晴天和小夏雨,她们正在花径那边拼命地招手。哦,小夏雨,那个白白胖胖的小东西!
天荒拎着伶俐狐,大步流星地朝花径走去。他把伶俐狐放到树杈上,命令说:“快闻!快闻!”一面笑嘻嘻地走向小晴天和小夏雨。突然,伶俐狐大叫:“这些花没味道,换一棵吧。”天荒回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生气地说:“胡说!香气浓着呢,怎么会没味道?”可是这样一来,他就觉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只见伶俐狐、小晴天和小夏雨指着他说:“倒也!倒也!”他真的倒在鲜花铺地的花径上!小晴天和小夏雨狂奔起来,大呼小叫:“天荒睡着了!天荒睡着了!”
二十四、天荒
天荒被拖到了天葬台上。
“哈哈,我们还想跟这恶棍大战三百回合呢,现在好了……”壮壮狮和威威虎齐声说。他们英雄无用武之地,感觉很遗憾。
“可惜呀,我本来可以大饱眼福的!”柯淘淘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这胆小鬼!伶俐狐本来要让兀鹫大哥把他悄悄驮到花径那边,配合战斗的,可他却冲小晴天小夏雨说:“你们干什么不去?女士优先!”说完,一溜烟跑了。
大家扯开了天荒的层层包装,发现他竟是一只又老又丑的狼。
小晴天和小夏雨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他一定是龙隐谷悬崖顶端的居民。”伶俐狐说,“他凶狠、狡猾、极善伪装。一天,他披上豹皮大衣,系上高高的帽子,装成豹绅士(你瞧他那怪模样!),去勾引豹小姐,打算找机会吃了她,谁知竟被聪明的豹小姐识破了。他逃啊逃啊,一不小心,失足摔下悬崖,落到了一棵高大的枫树上。他一定看到了树下的壮壮狮和威威虎,正愁没办法脱身,这时,小晴天和柯淘淘来了。他听到了小晴天的祈祷,顿时有了主意:扮演自然之神!他害怕我们的安全卫士,不敢靠近木屋,一直躲在树洞里。一天傍晚,他饿坏了,在榕树旁逛荡,心想哪怕是找到一只老鼠也好。这时,他碰到了老羚羊,立即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随后,一个‘山外猛虎’的谎言就把我们大伙儿都骗倒了,他越发胆大,夜里,他也敢悄悄地穿过枫树林,到花园里溜达溜达了。他想:‘先从小的下手吧,那样保险。’于是,他敲开了一座最小的木屋,那就是小白兔的家……从小白兔家出来后,他碰到了醉醺醺的小胖熊,他就想出了那样栽赃害人的毒计——这计策好啊,一箭双雕,自己也脱清干系。以后,他要用这计策把龙隐谷公民一对一对地吃个精光呢……”
伶俐狐绘声绘色,把自己的猜想演说了一番,大伙儿听得心惊肉跳。小白兔的堂兄弟堂姐妹咬牙切齿地跳到天荒身上,狠狠撕扯着……
“怎么会是这样?”小晴天的红脸变得更红了。这个爱做梦的小女孩,她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个“自然之神”,却给龙隐谷带来这样的灾难……
“还说呢!”伶俐狐说,“以后要干什么,自己去干,可别再造出个什么神佛!”
柯淘淘拍手说:“随她去吧!我巴不得她们越变越红,越变越紫,那我就可以永远不回家了!”
“我们一定会变回去的!”小晴天冲柯淘淘大声说,“海龟爷爷说过:办法总比困难多!”
“得了吧!没有了自然之神,看你怎么变!”
“老师说了,做了错事,就要做一件好事来补偿。只要我……”
“好事好事,”柯淘淘哼了一声,“天天说做好事,天天做错事!”
小晴天和小夏雨张口结舌。是呀,她们每天都说做好事,可哪一天用心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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