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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童话大王”的现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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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宏宇/南方周末 他的故事曾经是我们童年最大的娱乐,从他宣布不写童话的那一刻起,我们贫乏的童年又少了一个现实的证据;正如一年多前,我们残酷的青春被罗大佑终结…… 2002年1月,郑渊洁一个人写作的杂志《童话大王》陡生变故,不再刊登郑渊洁的新作品,而是开始刊载他的旧作。这在十六年来一直追随着他和这本杂志的读者中激起骂声一片。我在小学时候也曾深深地痴迷于皮皮鲁和鲁西西的故事,现在不看童话已经很久了。从网络上读到他后期的一些作品,从报章杂志里了解到郑渊洁最近的一些举止,觉得他的作品的确越来越不适合儿童,而他自己也俨然如塞万提斯笔下的堂·吉诃德,单枪匹马,在他眼里怪异的世界中奋力拼杀。 然而在终于与郑渊洁面对面倾谈后,我之前的一堆疑问居然被一一消解,看起来,偏执正从他身体里渐渐消逝,代替以更多的平和与宽容。尽管郑渊洁说自己现在真是写不了童话了,我却觉得将来还有可能。听他讲故事,觉得正像他说的:我们生活在童话的世界里。 童话大王左右为难 记者:《童话大王》的变故,具体的过程是怎么回事? 郑渊洁:杂志是1985年创刊的,完全是我一个人写。问题就是有一批固定读者,他们从上小学就开始看,看到现在都结婚生孩子了还在看。我在创作中考虑比较多的就是他们反馈的意见,说是迎合他们也好。我根据大多数读者的要求调整自己的写作,读者对象有点越写越“大”,偶尔拿出一个写得比较偏低的作品马上就会有读者不愿意,不喜欢。现在这个杂志基本上就比较适合大学生、20多岁的人看。严格地说这里有两个问题,一个是失去了相当多的新的儿童读者,这两年确实也有一些家长发现买回去以后孩子看不懂,他们就有看法;二是也有媒体认为这是不对的,因为你的刊名叫《童话大王》。去年在北京晚报上就有这么一篇文章,非常激烈地,用黑底白字的版式来说《童话大王》少儿不宜。它举了些例子,比如我的一些作品里涉及月经、痔疮……当然我觉得孩子怎么就不能说这些东西呢?现在电视上的广告里什么没有啊?你也知道中国什么事情在媒体上出现以后肯定有人要过问一下,就有主管部门来打招呼说:你要注意一下啊。 后来,还是去年,中央电视台的一个节目在报道了一个刑事案件后边谈这个问题。我现在也还很莫名其妙,也可能是有孩子的家长在这个节目里吧,要不然无论如何不至于啊。这样杂志社就知道了,山西的小杂志社,中央电视台的节目对他们当然是很大的压力。就跟我商量怎么办。一个办法就是写回去,重新写低幼的童话。商量来商量去,事情还是没处理好。因为去年12期刚开始了一个小说连载叫《鬼车》,今年在没有说明的情况下杂志就改了,没有衔接好。我也不知道这个事,因为我跟杂志社的关系还是我给他们打工,我是作者他们是出版商。也许他们有什么原因,没办法跟我说。这期杂志为此晚出了半个月。看来也是不可抗拒了,临时地就变成了那样。 说实话现在低幼的那种东西,像当年的《皮皮鲁》、《旗旗号巡洋舰》那样的东西我也写不出来。那种东西其实是最难写的,因为咱们毕竟是大人了,看一个事物都是大人的眼光。让他用儿童的眼光表述出来,我不是说不屑于写,是尝试了,确实写不出来。包括现在《童话大王》重新开始登以前的作品,我把它重新修订一遍,在语句上我把一些我觉得当时写得很幼稚的东西改成现在的了,改完以后我们单位的人就问:小孩还爱看吗? 记者: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郑渊洁:还是因为人大了离得远了。低幼童话是难度最高的一个写作品种。有一段时间我还有点看不上这种东西。杂志登我的旧作品,可以登十二三年不重复。这样一个二年级小学生现在开始看,可以看到大学毕业,或者说还没上完大学他已经不需要再看了。但是读者的反应特别强烈,来骂我的信件非常多,我也很痛心,但我有什么办法呢?确实是没有办法。退一步讲我回去写低幼童话,他们还是不爱看,还得骂我。这个事很让我害怕。对很多读者我们也只能回复说:您把订阅收据退回来我们按“消法”双倍返还订费。只能按“消法”吧?我不知道这算得上欺诈吗?   现在倒是有一个可能的办法,只是可能,我还不能许诺,就是把《童话大王》变成一月双刊,一个是“青春版”,一个是“少儿版”。因为反响太强烈了。最近我们在协商这个事,《童话大王》的改变确实不是我主观的愿望。当初是媒体、舆论的压力,现在是反过来的压力又很大了,一些读者写信到有关主管部门反映,有关主管部门又找到山西,问怎么回事,读者不干。左右为难。 记者:你把自己现在的作品叫什么? 郑渊洁:严格地说我把它叫做荒诞小说,有点魔幻色彩。 记者:有读者把你的作品分成四个阶段,那么你的写作风格变化的过程是受什么因素的影响? 郑渊洁:还是固定读者,从小一直看到现在的读者,数量大概有10万左右。每个星期都有五六十封读者来信,杂志社会挑出10封左右给我看,阅读这些来信也是我的一个日常工作。虽然说众口难调,但是一致的地方还是很多。有某些作品他们都说特别好,某些作品都说特别不好,差别还不是很大。这个转变我觉得还是跟着读者走的。 “童话大王”的现实生活(二) 李宏宇/南方周末 应试教育也有好处 记者:在你后期的童话作品里,对教育制度中一些弊端的批判是我们非常熟悉的。你对教育制度的认识和这种态度从何而来? 郑渊洁:教育,我现在也觉得,全世界任何事情都是利弊各占一半。我对教育制度的认识就是从我自己的经历来的。我上了四年小学就“文化大革命”了,从那时候至今我一天学也没上过,就是跟着自己的父母去干校、当兵……我的学习就语文还可以,数学什么的都很差。我们老师也曾经说过,郑渊洁长大了不会有出息。让我站在台子上自己说一百遍“我长大没出息”。——羞辱我啊,当着我最喜欢的女生的面。 我觉得我们的教育制度,基本上就是分数说了算吧,只要这个人分数好,别的就不太管吧?一个老师不会说因为你没有同情心就不让你升级。这个评判标准是有问题的,分数考的就是记忆力罢了,不是考你有没有想象力。往往有些考试不好的孩子他的想象力丰富。想象力就是通过走神来的,我上课就老走神。 但是应试教育归根结底也有它的优点,什么优点呢?人在逆境中磨练,对他特有好处。中国城市的孩子现在吃好穿好住得好,如果再没有应试教育治治他们的话,他们就该无法无天了(笑)。就拿我说吧,我之所以能有今天,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跟我小时候说我不行的老师较劲,你不是说我没出息吗?我就要出息给你看。其实我最应该感谢的就是这个人。所以应试教育现在我也不愿意说了,因为我觉得它确实有它的优点。另外说也没有用,没有一件事情是可以通过呼吁改变的,只有通过市场经济无形的手来改变。 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所谓关心贫困学生的倡议,它说的贫困是经济的贫困,我觉得真正的贫困是分数的贫困。最应该关注的就是经济和分数双料贫困。经济贫困但分数是百万富翁的学生,他可以去勤工俭学。可以推行一个捐分制度:你分儿特多是吧?可以捐给不及格的学生让他能接着上学。应该专门给分数贫困的学生办一个“宏志班”(1995年,北京广渠门小学在全国率先创立,为生活贫困、品学兼优的学生免费提供高中教育),分低的学生将来有出息的未必比分高的少。 记者:亚旗(郑渊洁之子)的教育是你安排吗?他是不是没上幼儿园也没上学? 郑渊洁:他的教育是他自己安排的。幼儿园和学校都上了。上幼儿园,老师不让说话的时候他说了,老师就给他关小黑屋。幼儿园小孩正是发展语言能力的时候,怎么能不让他说话呢?这才是应该上中央电视台的呢,应该放在杀人前面说(笑)。所以也就上了两个星期吧,我就给他退了。 后来上小学,又有这么一个经历。他的小学老师,是一个优秀班主任,每次期末考试期中考试,她给学生漏题。一模一样的题,让他们全背下来。这个老师还是我的读者,所以我也应该有责任。亚旗说:郑渊洁你找我们校长去,我说我不敢去,因为你就像是绑匪手里的人质啊。我问过一个老师你怎么治孩子,他说我恨他以后不是打他骂他,这样很危险,我就永远不理他。全班同学看见老师不理他,也就都不待见他了,这孩子就完了。我当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所以我知道这个利害关系。我这时候也挺丢人的,因为书里写得多好都是假招子,自己的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杀了我也不敢说那话,所以我还是一个懦夫啊。 我们后来没办法,忍气吞声地接受她的漏题啊。六年级毕业考试我说还能漏吗?这题不是学校出是学区出了。仍然漏!绝了!————我们把这考试卷都留着呢。我们想啊怎么能够报复她呢?就是拉她的分。考卷不是背完了吗?我们来分析,每一题能得多少分,按亚旗的记忆力,背完了题至少得99分吧?我们就得61分。这是我有生以来干的最惊天地泣鬼神的事,真是扬眉吐气啊!她的学生平均分全年级最低。然后,亚旗就拉了一个名单,全班学习成绩最差的学生,我给每个人送了一本我的书,上面都写着:“×××,你肯定有出息。”好些人管他要,亚旗说:你没资格(笑)。 上完初中,亚旗就说他认为他投胎投得不错,他要把别的机会让给别人。自己不上大学,肯定有一个人能够有机会上。我觉得这是个挺有同情心的想法,同时也认为咱们可以在家上。我给他请了两个家教,也没有什么教材是保密、买不到的,自学是一个真正的本事。不过有时候我们在电视上看到采访大学生,亚旗经常就说:他们上大学的那个位置可别是我让出来的那个————要不那是他的罪过呀(笑)。他的语文教材是我给他编的,20万字,把历史、哲学、经济、古汉语包括法律都糅进去编成一个故事,以皮皮鲁贯穿。这个书还有不少出版社等着出,但是我得等到一定的时候再出,免得他们看了以后跟我的孩子竞争啊(大笑)。 我要考大学 郑渊洁:还有一个事就是我今年要考大学。我去年才知道现在不管什么年龄的人都可以考大学,这是个好消息,我知道得晚了。我今年就要去考,当然我就能考语文,别的科可能就是交白卷,像外语啊,数学啊。我要报考乌鲁木齐大学,去西部,当然不一定考得上啊,但我有范进的精神,今年考,明年考,一直考下去。你说会破例么他们? 记者:我觉得你用不着考那么多次。 郑渊洁:但是我要求自己带被褥,因为我看有媒体说好多大学给学生的被褥都是“黑心棉”。他们让我自己带被褥么?还要八个人住一间宿舍,你说他们能让我跟别的学生住一个宿舍么?我一个老头儿,我能吸他们的“气”。我要是跟他们一块儿那该成他们的教唆犯了(大笑)。 “童话大王”的现实生活(三) 李宏宇/南方周末 我可以靠养狗生活 记者:你现在选择一种离群索居的生活,不跟作家来往,也不怎么与媒体接触,这是出于什么原因? 郑渊洁:原来跟作家还来往,也有很多朋友,后来就不来往了。因为我觉得写作本身没有任何值得探讨的地方,不都是对生活的感悟、感受么?这有什么可交流的?另外文学本身就是一种娱乐的方式,写作是一种谋生的方式,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反正我就是拿它谋生。有人看我的东西我就写,没人看那我就干别的呗。我养狗养得也很好,我养的最好的狗现在交配一次能挣5万块钱,**这个也能生活。 作家跟作家的交往,本质上就“同性恋”,不是性别什么的,就是需要一种互相吹捧,因为现在生活中谁还看得上作家?所以他只有自我感觉良好,一大帮人聚在一块儿你吹我我吹你的,非常无聊。我参加过不少这样的会,后来有一次我自己发誓再也不去了。争夺理事、主编、主席、副主席、什么委员,掐得死去活来,然后拉票……没意思。 媒体我是这么看的,媒体里我的朋友也非常多,后来突然觉得作家,他的所有话都应该通过作品来说。他不应该用舌头而应该用笔来说话,他不需要再给自己的作品做什么注脚。(这次接受你的采访,毕竟我们订了很多年《南方周末》。) 记者:离群的生活,对你的创作有好处么? 郑渊洁:真正好的想法都是在独处的时候产生的。还是性格关系,喜欢自己呆着。我养了好几条大狼狗,跟狗接触多了以后就不爱跟人打交道了,狗的性格多好啊,也不往外传话……我就不明白中国城市为什么控制养狗,你让他养,100条狗能创造6个就业机会呢。 盗版斗士想通了 记者:你作为个人对盗版的措施在国内是比较突出的,除了在自己杂志上的强硬姿态,还自己到处去奔波,去追讨。你觉得这么做对盗版这件事能起到什么作用? 郑渊洁:没用,盗版的事我已经想通了。有时候我觉得对一个作家,真正的奖赏不是什么诺贝尔文学奖,就是盗版。具有知识产权的,只要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实际上从它问世那天起就是一个属于全人类的财富,而不是属于某一个人的。你真是拿一个版权就算了,就是能靠它吃饱饭。另外我从报纸上看到一个外国的报道说中国的盗版已经成为“影子经济”了,如果要把盗版真正打掉的话要损失多少的就业机会。看到这样的东西以后我就觉得既然能创造就业机会,也算我为国家做一个贡献吧。此外我也确实买过盗版DVD,我买的时候也想:你不能搞双重标准啊,一边花那么点钱就看人家斯皮尔伯格的东西,一边又在声讨别人。虽然不能说你就来吧,盗吧,实际上也就这样了,也没有办法,也不生气了,因为毕竟它这个作用还是很大。 我现在生气的是抄袭,盗版还留我的名字,抄袭还侵犯署名权。还有一个不能原谅的就是出版社隐瞒印数,这个很伤感情,这就没什么活路了。我要是在美国,保护得好的话,收入要比现在多一些吧?也无所谓了,反正也没落到帝国主义手里,都是咱们的同胞嘛(笑)。有时候我都有这么一个想法,就是某一本书,我持有著作权就行了,欢迎盗印,你说会有好多人来盗么(笑)? 聊天末尾,郑渊洁告诉我他的最后一部长篇作品会是他的自传体小说,叫做《五十六朵花》,要写他从小到大生命里的56个女性。我私下里想,一定值得我向他要一本。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3-10-5 15:40:33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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