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六月末的考试

第四章：六月末的考试

自从上个星期日教训了费恩和莱福以后——非常遗憾，对于那天的收场，卡迪似乎直到现在还仍旧感到十分不满，并不止一次抱怨罗依没有向费恩要回他的漫画书——我们便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儿了。

生活突然之间变得平淡无奇，甚至有点儿枯燥乏味。和大多数学生一样，我们都在忙着为期末考试而做准备——虽然即使我们不努力复习，罗依也有办法让我们取得好成绩。可那又有什么用呢？我们需要的是学到真本领，也只有这样，我们才对得起父母和老师。不过，即便如此，卡迪还是打心底里希望罗依能帮帮他。

“你们知道的，数学对于我来说简直是太难了……所以……那个……罗依……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在昨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卡迪痛苦地喃喃道。

但罗依并不领情，只是学着大人的样子板着脸回答：“记住，孩子，考试只能靠自己。它和打架不同，是不能有任何指望的。”

“求你了，罗依，看在上帝的份儿上，你就帮帮我吧。如果这次又考砸了的话，我妈妈就绝对不会同意我去科多菲尔农场了。这可真叫人伤心！”

“可问题是你每次都考砸——我想，这次也不会例外吧。”罗依挖苦说。

“你就饶了他吧，罗依，卡迪并不指望能考多少分，只要及格就行了。”我替卡迪求情道。

“那好吧，卡迪，到时候我会让你如愿以偿的。”罗依答应说，“不过，下不为例，以后如果再遇上这种事儿，你就只能靠自己了——知道吗？”

“你真是我的好哥们，罗依。谢谢了！”卡迪开心地笑着说，完全不把罗依刚才说的话当回事。唉，要让卡迪努力学习那真是太难了——没办法，他实在是太贪玩了，每天不仅要看漫画书，还要看小说，还要打游戏机，根本没时间学习。

日子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中，距离期末考试便只有短短两个星期了。我们现在还只是小学四年级，离升学考试还有整整两年——用卡迪的话说就是时间还长着呢——所以学习压力并不十分大。和可怜的中学生相比，我们似乎要轻松多了，只要考三门功课：语文、数学和英语。

如果换做以前，我们是根本不会为考试这样事儿而操心的——考得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还不是照样玩得开心。但这回可不行，我们一定得考好，因为只有这样家长才会同意我们暑假的时候去科多菲尔农场。

“每门功课都得得A，而且成绩必须排在班上前五名。”爸爸一脸认真地说，似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可从没考过班上前五名！”我哭笑不得地说，觉得爸爸提出的要求十分苛刻。说实在的，我考过的最好成绩也只是班上第九名而已。虽然这之间的差距只有四名，但真要取得这样的进步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八名，”我跟爸爸讨价还价道，“看在我这几个星期用功读书的份儿上，您就放过我吧。”

“第六名，亚米。”爸爸板着脸说，虽然没有完全答应我的请求，但也算是让步了，“如果你想要让我同意你去什么农场的话，就一定得取得这个成绩！”

“好吧，就第六名……”我闷闷不乐地说，朝爸爸做了个鬼脸，觉得这个条件勉强还能接受。

与我相比，卡迪就显得幸运多了——只要不考倒数第一，每门功课都能及格就行了。不过，最令人羡慕的还是罗依，因为这小子从来都不用为了考试而烦心。原因很简单，不管是多难的试卷，罗依总能拿满分！所以，每次考试他都是第一名。

六月二十日，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三天的时候，我们又干了一件出人意外的事。这件事发生在上午第三节的体育课，那时候我们正绕着学校的操场聊天儿。

“信不信由你们，只要我愿意，我可以直接上中学，而且用不了几年工夫，我就能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罗依一脸得意地说。这让我和卡迪听了之后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但话又说回来，关于几天后的考试——我想，你们应该都没问题吧？”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应该没问题。”我自信地说。从上个月一直到现在，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在熬夜复习，所以已经非常有把握能考到班上第六名了。

“语文和英语没问题，我想我能够及格的。至于数学嘛——”卡迪突然露出一张无耻的笑脸，“自从你答应过会帮助我之后，就一直没怎么用功了……所以，罗依，到时候就全指望你了。”

“不用想我也知道你会这么说。”罗依叹了口气，“但我居然答应了帮助你，就一定会让你顺利通过考试的。”

“那就谢谢了！”卡迪乐呵呵地笑着说，“不过，我可不愿意考得太好——只要六十多分就行了——考得太好的话，我会承受不住的。”唉，卡迪就是这副模样：喜欢平庸，喜欢做个差生；害怕被人表扬，害怕取得好成绩。

“不管怎样，我只希望这几天能快点儿过去，考完试以后，我们就能去科多菲尔农场了。那一定很棒！”我满怀憧憬地说。

“简直棒极了！”卡迪欢呼道，“如果我去不成的话，我想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别说这种傻话了，我们肯定能去那儿的，一切只是个时间问题。”罗依安慰卡迪说。

“那么，在离开学校之前——”卡迪突然压低了嗓子，“我们是不是应该把那件事情给解决了？”

我和罗依同时望向卡迪，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鬼把戏。“什么事情？”

“要回弹弓和玩具水枪。”

梅妮老太婆是我们学校里的管理员——一个说话唠叨，爱管闲事的家伙。没事时，她喜欢四处晃悠，看看有没有哪个顽皮捣蛋的学生违反校规。梅妮老太婆在处罚学生方面很有一套，她先是对你喋喋不休骂个没完，然后再找到班主任理论一通，最后还要请你的家长来一趟。这样的处罚任谁也受不了，所以大伙儿对她是又恨又怕，都像躲避瘟疫似的离她远远的。但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不管我们怎么躲，总会在不小心的时候被梅妮老太婆逮个正着——卡迪的弹弓和我的玩具水枪就是被她给没收了。

“你确定弹弓和玩具水枪是放在梅妮老太婆住的教工宿舍里？”走在路上的时候，罗依问卡迪。

“是的，”卡迪点头表示确定，“而且我还亲眼看见了她把我的弹弓扔进了一个大木头箱子里呢。”

认识卡迪的人都知道，他玩弹弓的本事非常厉害，想打什么就打什么，从来都没打空过。在弹弓没被夺走之前，卡迪经常拿它欺负低年级的同学和射击树上的小鸟。

“等弹弓偷回来以后，我第一个要射击的就是梅妮老太婆——把她打成独眼瞎子。”卡迪愤恨地说，空着的手摆出一副正拿着弹弓要射人的动作。

我和罗依看了之后，都忍不住笑了。但我们知道这只是卡迪随口开的一个玩笑，因为他根本就没这个胆量——除非是哪个人疯了，要不然谁也不敢去惹梅妮老太婆。

可问题是世界上总有那么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于是我们便狠狠地教训了梅妮老太婆一顿——虽然我们在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想这么做。

“瞧啊——门上锁了，梅妮老太婆不在屋子里，”卡迪眯着眼睛说，一边朝四周望了望，“而且这附近也没人。”

“是吗？那我们可得抓紧时间好好干了。”罗依说，认为这是偷回弹弓和玩具水枪难得的机会。

现在已经是十点四十了，离下课只有二十几分钟的时间，所以我们必须赶快动手才行。

“可是门被锁着，我们怎么进去呢？”我问。

“还记得我是怎么让教室里的灯熄灭的吗？”罗依笑着说，一副得意的表情，“办法还是一样。”说罢，只见他转了个身，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门上的锁，接着打了个响指，咔哒一声，门上的锁便开了！

“真棒！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我佩服地说。

“好样的！要我说，下回应该上银行试试，看看这一招是不是也能打开上了锁的保险柜——当然，只要没人发现，也就不能算是犯法了。”卡迪开玩笑说。

但罗依似乎并没心情听笑话。“正经点，卡迪，我们还是快点儿行动吧。”

这是我们第一次干盗窃的事儿——卡迪说拿别人的东西才算偷，而我们是拿自己的东西，因此不能算是偷——所以都显得格外紧张，生怕惹出什么麻烦来。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答应罗依和卡迪留在门内盯着外面给他们放哨。这样，即使梅妮老太婆突然回来，我们也能够及时发现。

梅妮老太婆住的屋子只有四个房间：客厅、卧室、厨房和厕所，而且都很狭窄。对于我们来说，要在这么个小地方找东西，显然是件十分容易的事。于是，没过多久，卡迪和罗依便找到了放在卧室里的那个大木头箱子。

“不会错的，弹弓和玩具水枪肯定在这里面。”卡迪一口咬定道，听他的语气就像已经找到东西了似的。

罗依翻了翻大木头箱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玩意儿，都是梅妮老太婆从学生手里缴来的——发现里面并没有弹弓和玩具水枪。

“你不是说东西就在这里面吗？”罗依问，“可现在——”

“怎么可能呢？”卡迪不相信地说，“让我找找看。”

又是一遍翻箱倒柜地搜寻，但和罗依一样，卡迪也没能找到想要的东西。

“再找一遍试试！”卡迪仍不死心，继续翻寻着大木头箱子里的东西，希望能从中找到弹弓和玩具水枪。

可惜结果还是一样，什么也没有。

“一定是那小子拿去玩了——没错，就是他！”卡迪突然愤怒地说，然后狠狠踢了一脚大木头箱子，显得十分失望。

“冷静点，卡迪……到底是谁啊？”罗依急切地问。

“梅妮老太婆的孙子，”卡迪咬牙切齿地说，“一个整天流着鼻涕，连裤子都没学会穿的小男孩——该死的，最好别让我撞见了，要不然非揍扁他不可！”

我听着从卧室里传来的卡迪的叫骂声，刚想跑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突然望见了一个人的身影——矮矮胖胖的个子，穿着一条印花的围裙，不会错的，是梅妮老太婆！

仿佛遭到了电击一般，我突然慌张起来，连忙喊道：“天啊，罗依、卡迪……她回来了——梅妮老太婆！”

“梅妮老太婆回来了？！”卡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是倒霉！”

“更倒霉的事情还在后头呢。”罗依镇定地说，“所以我们必须想个办法——既能逃离这里，又能不被发现。”

“床底下！”卡迪出主意说，一把拉着我往床底下钻。

“别犯傻了，卡迪，即使你们躲进冰箱里去也没用，更别说床底下了。”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梅妮老太婆喃喃的说话声。

“哦——糟糕……我明明锁了门的……真是奇怪……难道我老糊涂了不成？”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我和卡迪就像两个可怜的布娃娃一样躺在床底下，慌恐地等待着死神的到来。我想，如果这回被逮住的话，那么一切就都完了。

我们三个人一定会被学校开除的！

“好吧，看来只有这样了……”就在我们都快感到绝望的时候，罗依突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逃离困境的好主意。

“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客厅里响起梅妮老太婆的说话声，“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抽烟，我一定要叫学校把他给开除了——哦，是的，做午饭的时候到了……”

说着，梅妮老太婆便往厨房跑去了。我和卡迪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暂时得到了一点儿喘息的机会。

“怎么样，罗依，想到什么办法了没？”卡迪小声问。

“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快，都给我出来！”罗依命令道，紧接着便把他的想法告诉了我和卡迪。

“好的……好的……就这么干吧。”我和卡迪听了之后，笑着点了点头。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我们便听见了梅妮老太婆慢慢向卧室走来的声音。罗依眨了眨眼睛，十根手指深深地交叉在胸前，操纵着悬浮在半空中的棉被，脸上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三——二——一——”我在心里默默地数道，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渐渐被推开的门——只见梅妮老太婆刚刚把门推开一半，悬浮在半空中的棉被便突然像捕小鸟的网绳一样落到了她的头上。

“哦——该死的，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我的头……天啊！”梅妮老太婆一边用手拉扯着棉被，一边尖声喊道，但这一切都只是白费力气而已。

就在这时，罗依狠狠地打了个响指——棉被顿时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牢牢地包住了梅妮老太婆的头，让她没有任何挣扎的机会。

“快——跑——”罗依喊道，紧接着就一个箭步蹿到客厅里，飞快地向屋外跑去了。

但卡迪似乎并没有要马上离开的意思，而是阴险地走到梅妮老太婆面前，狠狠地绊了她一脚。

“哎哟——”梅妮老太婆重重摔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道，“你们这群强盗、流氓、杀人犯！”

“哦——真是对不起，原谅我吧，我并不是故意的……”卡迪幸灾乐祸地说，这才一溜烟似的跑了。

几分钟后，当我们都感到已经安全了的时候，罗依才停下了奔跑的脚步。

“总算是逃出来了，真险啊！”罗依喘着粗气说。

“差点就玩儿完了！”卡迪惊魂未定地说，同时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而感到骄傲——真不敢相信，他居然敢对梅妮老太婆做出那样的事。

“简直比杀猪还要叫人难受！”我抱怨道，两条腿就快累得不行了。

听了这话之后，罗依不禁笑了起来。“但梅妮老太婆可不是杀猪的。”

“算了，不谈这个了……弹弓和玩具水枪找到了吗？”我问，睁大眼睛望着罗依和卡迪。

“我只找到了弹弓——是在床底下找到的——至于玩具水枪，十分抱歉，没找到。”卡迪回答说。

就在这时，教学楼里响起了下课铃的声音。

我疲惫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没被梅妮老太婆逮住就算走运了——好了，我们还是先进教室再说吧。”

“我只想快点回家，”卡迪面无表情地说，“太累人了，我得好好睡上一觉才行。”

“是得睡上一觉了，不过不是在床底下，而是在床上。”罗依说，一边迈着脚步向教室走去。

期末考试的日子终于到了。这天，我和罗依、卡迪约好在德考拉饭馆一起吃早餐。和以前一样，我和卡迪都要了一碗面条，而罗依则要了面包和牛奶。

“第一门是语文（上午考）——我想，除了傻瓜以外，谁都能考好；然后是数学（下午考）——放心吧，卡迪，有我在呢；最后一门是英语（第二天考）——这是最简单的科目。好了，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罗依说，接着一口气喝光了剩下的牛奶。

“不管怎样，我只希望能达到爸爸对我提出的要求。”卡迪一脸不耐烦地说，他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考试了。

“我也是，”我附和着说，“只希望能达到爸爸对我提出的要求。”

“你们很快就会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了。”罗依说，一边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在为朋友买单方面，罗依总是显得很大方。“服务员，结账。”

进入教室之后，老师不一会儿就把试卷给发下来了。和六年级的学生不同，我们现在考试还不用分考场，就在自己的班上答卷子。对于卡迪来说，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安排，因为罗依就坐在他的后面。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卡迪在考试时就能轻易地偷看到罗依的试卷，因为有两个老师在教室里盯着我们，而且都显得很严厉。

当然，今天上午考的是语文，所以卡迪想都没想要去偷看这回事。然而，到了下午考数学的时候，他却不得不指望作弊了。

“放心吧，卡迪，这根羽毛笔会帮你答完卷子的。不过，你可得当心，千万别让老师发现了它会自个儿动手写……记住，时间只有十几分钟而已——这就够了，因为只要五分钟左右它就能帮你得到满分——十几分钟之后，羽毛笔的神奇作用就会消失……好了，就这样，你自己看着办吧。”进入教室之前，罗依对卡迪说。

“真叫人不敢相信，这根羽毛笔竟然这么厉害！”卡迪开心地说，“不过，我可不希望它把整张卷子都写完，只要六十多分就行了——是的，只要六十多分。”

考试进行的非常顺利。第二天，当我们将做完的英语试卷交到老师手上之后，兴奋得差点儿跳了起来——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

“我想暑假肯定能去科多菲儿农场了——不为什么，就拿我这回考试发挥的水平来看，考第一都是有可能的！”

“可能不大，亚米，”卡迪说，“别忘了有罗依在呢。”

“那就第二，”我笑着说，“不然第三也行。”

“我们可以并列第一，亚米——有谁说过一个班上不能有两个第一？”

“可以是可以，但前提是亚米也必须和你一样，三门功课都拿满分。”卡迪不依不饶地说，似乎怎么都不肯相信我也能考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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