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集 一个值得记住的日子
“宝宝,乖,别闹!”
木鱼在妈妈的肚子里面伸着懒腰,妈妈抚摸着还未出生的木鱼说道:“宝宝啊,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告诉你啊,今天是你外婆的六十岁生日,妈妈今天带你去看外婆好不好啊?嗯,宝宝真乖。”
妈妈以为木鱼答应了,其实木鱼正在妈妈的肚子里面睡大觉呢。但是妈妈今天还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今天也是她怀胎十月的日子,照理说,这木鱼也该出生了,谁知他现在又睡过头了,嘿,这个木鱼啊。
“你能不能少抽一点啊,叫你去给妈准备的寿礼呢?”妈妈对着正在门外抽烟的爸爸喊道。
“不是都放在那里吗?”爸爸深吸了一口长长的烟。
“那我们走吧,等一下该又晚了。”
爸爸踩灭烟头,走到妈妈的身旁,有些担心的说:“你别去了,好吗?”
“不去?我妈的六十岁生日!你说说看,我能不去吗?”妈妈有些生气。
“可是你……”爸爸不想让妈妈生气,接着说道“……你看这样,我一个人去,你好好在家呆着好吗?”
妈妈看出了爸爸的担心:“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不会有事的。”
爸爸知道妈妈决议要去,只好勉强答应了。
木鱼的外婆家住在童村,从木鱼家到童村需要走二十多分钟的路,因为是在山村,交通很不便利,所以村里的多数人都没有见过地铁和公交车,更谈不上奔驰和宝马了,只经常看到木子的爷爷来来回回地骑着那辆高大而跟他瘦小的身体极不协调的自行车,他把各种各样的蔬菜运到集市上去卖,像这样的画面早已被定格在人们的心中,也因此常常被成为人们讨论的话题,不过村里偶尔也会看到搬运砖块的汽车,这时通常都会吸引来很多围观者,尤其是村里的小孩,都喜欢爬到车上去玩弄一番,却总会被司机赶下来。
“回去给老寿星过生日了?”木子的爷爷总是亲切地给过往的人打招呼。
“是啊,早上好。”木鱼的妈妈回答。
“赶集去啊。”爸爸说。
“孩子快出生了吧?”爷爷对着挺着大肚子的妈妈说道。
“是啊,您家那位也快了吧?”妈妈说。
爷爷没有回答,只是骑上自行车笑眯眯地说道:“走咯。”
“慢走。”
其实爷爷的儿媳,就是木子的妈妈,也怀有她十个月了,马上就要做爷爷了,爷爷每每想到这些,心里都会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有满足感。
山里早晨的空气总是那样的清新,木鱼喜欢让妈妈早上起来就带他出来散步,而今天早上在去外婆家的路上,不时还有小鸟儿的唧唧叫声,对木鱼来说这更像一首催眠曲,他的睡意更浓了。
外婆家里已经开始喧闹起来了,许多亲戚朋友都纷纷前来给她祝寿。好不容易聚到一起的客人们都相互寒暄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好不热闹。
外婆还有一个儿子,也就是木鱼将来的舅舅,现在在城里工作,按农村当地的通俗说法就是吃“公家饭”的,他是村里唯一一个见过世面的人,他还开着一辆小面包车回家,好不风光,除了没有给外婆带回一个儿媳之外,他还带回了一个麦克风,吸引来了许多年轻的小伙子,都簇拥在外婆家,如痴如醉,乐而忘返:
“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九妹九妹透红的花蕾,九妹九妹可爱的妹妹,九妹九妹我的九妹……”小伙子们拿着麦克风深情地唱道。
“唱得真好。”外婆走过来,笑盈盈地说。
外婆的兄妹众多,她排行第九,芳名就是他们现在正唱着的这个九妹,不过按辈分算,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直接这样称呼她了,人们都已经习惯了对她尊称,对晚辈来说,表示尊敬,也应该如此,而今天这帮黄毛小子正在兴极上,那里还想到这个?都九妹九妹的叫着。
“九妹……九妹……”
喧闹声中传来一个特别的声音,人们朝这个声音看去,原来是杨康的奶奶池花妹,他是村里最喜欢凑热闹的人,像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肯定少不了她。一进来就给咱们的老寿星说了一大串祝词: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健康如意、福乐绵绵之类的,等她把这些词儿都说完了,感觉还是不过瘾,于是又咬尽脑汁想着,忽然想到还有“生日快乐”这么重要的词还没有说,正要说,门外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妈……生日快乐!”
人们往外看去,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大肚子,渐渐地开始明晰起来,原来是外婆的宝贝女儿回来了。
池花妹猛地往自己的大腿上一拍,说:“双喜临门,真是双喜临门啊,老寿星你真有福气啊,你看你马上就要抱外孙子了,福气真好,福气真好啊。”
这时客人们也你一句我一句地给外婆说着客套的活,还混夹着小伙子们麦克风传来的声音,变得更加热闹了。
木鱼被这个喧闹的环境吵醒了,但他没有闹,没有像别的孩子那样踢妈妈的肚子,因为他对任何东西都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他开始听着喧闹声中人们说话的声音,这时他发现有一个人一直在叽里咕噜地说个不停,他觉得这人特烦,于是他猛地往妈妈的肚子上踢了一脚,疼得妈妈差点叫起来,其实木鱼只是下意识的做了这么一个动作,意思是不想听这个人说话,但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人就是杨康的奶奶池花妹。
木鱼继续听着,这时他发现有一个人一直在旁边慈祥地笑着,这个人是外婆吗?他真想看一下,因为妈妈平时经常跟木鱼说起很多事,其实大多数木鱼都不喜欢听,也都记不清了,唯独喜欢听妈妈讲关于外婆的事,她说外婆除了会讲很多很多的故事以外还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这一点木鱼一直都觉得很好奇,到底是外婆会讲的故事多呢还是外婆会做的好吃的东西多?
木鱼这样想着,这时又来了两个人,不,其实是三个,木子和她的爸爸妈妈。其实木子的爸爸也不想让妈妈来,尽管他们就住在童村,到木鱼的外婆家并没有多远,但是妈妈现在挺着一个大肚子,行动起来也是很不方便的,木子妈妈就是想跟木鱼妈妈叙叙旧,顺便交流一下心得,也许两个孕妇聚在一起会有些共同的语言吧,还说要来给老寿星祝一下寿,爸爸才勉强答应了。
话题又开始围绕着这两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展开了,大家都纷纷地给木子木鱼描绘着未来的幸福生活:有的说,等孩子出生后可有伴在一起玩了;有的说,将来他俩还可以一起去上学;还有的说,如果是一男一女就更好了,将来他们还可以一起……
大家都相视笑了起来,但是木鱼还弄不明白他们将来还可以一起做什么,其实这只是一句玩笑话,说是他俩将来还可以一起结婚之类的。
总之木鱼现在已经开始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他想到自己的外婆,想到自己还有一个玩伴,能够一起去干许许多多的事,他恨不得自己马上、立刻就来到这个世界上……
“哎呦!”
这时妈妈的肚子突然疼了起来,现在已经不再是妈妈向爸爸保证说的那样,说没事就会没事的,关键还是要看木鱼他是否乐意。
“她要生了”池花妹喊道。
“快去找接生婆,”外婆当机立断。
木鱼的爸爸正要往外跑。
“接生婆不就在这吗?快去准备热水,”池花妹说道。
在这个慌乱紧张的时刻,没有谁会意识到他们要找的那位接生婆就是现在正在他们面前的这位池花妹,说来也是,一般找接生婆都是往外请的,那里还有自己送上门的啊?
当把木鱼的妈妈送到房间,现在的池花妹显得相当老练,她把男人们通通都轰了出去,木鱼的爸爸焦急地在门外等着,可是几个小时过去了,我们的木鱼却连一点动静也没有,他好像还没有出来的意思。
其实现在比起之前的喧闹已经安静了许多,客人们也都走了,只是气氛稍紧张了一些,只听见接生婆一个人在那里说个不停,谁也不会想到木鱼还没出生的原因竟然就是现在正在外面一直等着他出生的这位接生婆,因为木鱼不愿一出生就看到这位他最讨厌的人,他受不了这位说起话来噼里啪啦的池花妹。
“把她送去医院吧,”舅舅给爸爸出主意。
爸爸和外婆都相信这位见过世面的人,于是他们把接生婆叫了出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村里哪有人是去医院生的啊,你们看看那里的墙壁、床单到处都是白色的,连一点色彩都没有,哪里是生孩子的地方啊?”接生婆反对他们这么做。
“你这是迷信!”舅舅反驳道。
“迷信,你不也是在村里生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啊,你还……”
他们正为是否要去医院而争论起来,谁也不肯退让,这时木子的爸爸气冲冲地跑来,说要请接生婆过去一趟,木子的妈妈也要生了。
村里只有池花妹一人是接生婆,木子的爸爸只能往这里跑,池花妹交代了一下,再三强调不能送去医院,随后便往木子家赶去了。
其实木子跟妈妈来到木鱼外婆家的时候,得知自己将会有一个玩伴,还可以在一起干很多事,她同样是对这个世界充满着好奇,也恨不得自己立刻来到这个世界,但她又想到:如果自己的这个伙伴出生在她的前面,那么他就会是自己的哥哥或姐姐,而自己就是他的妹妹;反过来,如果自己出生在他的前面,自己就是他的姐姐,而他将会是自己的弟弟或者妹妹。木子这样想着,她觉得还是做姐姐的感觉比较好,因为小的总会听大的,而大的有时还可以欺负一下小的……木子想到这里,当她做好了最后的决定以后,爸爸就过来找接生婆了,很快木子便如愿以偿,出生在木鱼的前面了。
木鱼的妈妈已经坐上了舅舅的面包车,车子启动后不久,天空忽然刮起了风,下起了倾盆大雨,还伴随着闪电、雷鸣……
车辆在山村行驶,无论是托运砖块的汽车还是送木鱼的妈妈去医院的面包车,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天气,因为这里的马路不像城里的那样全是柏油、混泥土结构,地面上都是稀松的泥土,被雨一淋,车轮很快就被陷了进去,一直在原地打转,任凭几个强壮的男人在车后使劲地推着车都无济于事。
“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用在这里太贴切了,他们必须分秒必争才能确保大人和小孩的安危,可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要马上找人来帮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只见木子的爷爷从集市上回来,爷爷见事态紧急,他告诉爸爸:先让妈妈放松,不要着急,他马上就骑车回去通知人来帮忙。
爷爷骑上那辆高大的自行车,从车的速度上判断,你根本不会想到他已经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也许是因为时间紧迫吧,爷爷使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往前蹬着自行车,心里直呼着:快点,快点!
爷爷走后不久,只见几个年轻人扛着一个很大的猪笼飞奔过来,像这样的猪笼平时只有在卖猪的时候才会看到,但是他们却在猪笼上铺好了被子,说是爷爷要他们拿这个猪笼把妈妈抬到医院去。其实就当时农村的条件与事态的紧急,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选择猪笼比较合适,况且现在正是非常时期,谁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男人们说干就干,很快就把妈妈送到了医院。
医生给妈妈做了检查,告诉爸爸母子都平安,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现在的妈妈身体有些虚弱,需要休息,等到晚上木鱼才终于出生了,不过有一件事医生们都非常好奇,就是在木鱼出生以后,他不哭也不闹,却已经能够睁开眼睛了,还在四处张望着,好像在寻找些什么。
医生把木鱼出生的时间记录下来:六月一日,晚上二十点整。现在距离木子出生的时间正好晚了八小时,木鱼现在只能做木子的弟弟了,但木鱼也因此成为村里第一个在医院出生的小孩。
六月一日,是一个值得被大家记住的日子,因为它不仅仅是所有孩子们的节日,同时还是木子和木鱼跟外婆共同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