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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踏着暖风,我独自来到了阔别多年的故园。
故园遗址,就象被遗弃了的半卷残画,被谁揉皱了扔在这偏僻的山沟里,就着月光,儿时的记忆缓缓走来,错落有至的农家小院,翻墙可越的左邻右舍,无不被孩童们捉迷藏的噪闹声震的摇摇欲晃。
正月里,金黄的迎春花开正艳,放学归来的孩子瞪着贼亮的小眼猴似的攀爬摘花,那灿烂满足的眼神,刻画着那个年代里农家孩子的喜悦,冬天来了,白雪落满了枝头,飘上了房顶,太阳一照,结成了颗颗晶莹的冰棒棒,咬一口,一股发溲的麦秸杆味,冰凉冰凉的。故园有一个不雅的名字,叫裤裆沟,这浑号有可能是地形酷似罢了,它象一条长长的裤子,一沟隔开了两个嘴梢子,形成了两条裤腿子,东梢子、西梢子的下面各有一口井,恰象两只未穿鞋的脚,无论春夏秋冬,井台旁边总聚很多人,这是个热闹地,也是浑话滋生地,劳累一天的人们总想找个地方解脱一下,于时,就肩副担子到井台边打闹闹。
有趣的是,两个井台旁同时住着一对分家过的妯娌,不知何故,她们隔三差五的吵一架,那架吵得很特色,一声高过一声,满村的人都来看热闹,两个嘴梢子站满了人。 那骂声就象某个年代里的歌谣,远远的飘散在那条诡秘的小沟,无论它是否低俗或高雅,但我依旧怀恋,怀恋过去那真实而淳仆的民风。它没有现代人的客套与含蓄,有的只是敢把心中的积怨一吐为快。夏夜的风总也没有凉意,偶有知了的叫声伴着我,但我不愿离去,故园给了我太多的记忆,它使我整个的童年充满了欢乐和神奇。
就着月光,故园的遗址模糊在我的视线里,我只能靠记忆来构列它当年的模样,我不是画家,无法把它清晰的描绘出来,让那低矮的草房,远古而虬蛐的老槐,还有那赤脚的小孩都一一显现在纸上。我只能虔诚的把它隽刻在记忆深处,让它伴随着我的生命直到永远。
如今,人们都搬走了,把故园留在了那里,象一位孤独的老人,闭着眼晴,默默的淌着冷泪,绻缩在老槐下面,他在思索着时代的命运与变迁。 有时,我也想,这小村里的人怎么了?对故园这么的不怜惜。小村如今家家户户小楼临立,院内院外鸡鸦成群,当年的碧顷良田已不复存在,这也许是一派农家小康的早象,也是农村面貌一个新的飞跃。但我仍旧怀恋过去。那集体收割的场面,那翻滚摸爬的童年。 做为当年的一位游子,我怀着一颗澎湃的心情来到了我的故园,更多的只是撒落一地的记忆。
走了--------------小别吧!我的故园。
夜深了,一弯月亮涂在我的面前,伴随着我的脚印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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