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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引用艾芜在《我的幼年时代》中的一段吧:
祖父也爱念诗,但他却从不教我念,同时他是用很小的声音哼,旁人听不清楚,我也不敢去听,因为平常总是怕他,只要他不在面前,就能感到轻松爽适,那里还愿意拢到他身边去呢。我喜欢跟着母亲,但她十分忙的时候,便去找祖母了。尤其当着祖母在庭前柑子树下梳头,我更高兴端个小板凳,到她旁边去坐。她一面用梳子梳头,一面向我摆龙门阵,所谓摆龙门阵便是讲故事的意思。她讲的故事顶多,小孩子听了,极感兴趣。她若不讲的时候,我就回拉着她的衣裳,恳求地说:
“婆,摆个龙门阵哪!”
她的故事 ,最使我不能忘记的,第一个是“安安送米”,首尾虽然是快乐的结局,但其中有些情节,却使小孩子很是难过,不愿再听。可是隔不好久的时候,又向祖母请求了:
“婆,再讲安安送米。”
祖母便微笑地说:
“我讲就讲,你可不要半中腰,又说不听哈!”
“我听!我听!”我十分兴奋起来。
“从前有个小孩子,名字叫做安安。”祖母便这样开始。我则生怕听不清楚,还赶快把坐的板凳,移近一点。其实这个故事,已经听过好多次了,但我却仍然很高兴地听,祖母望望我,就很快地认真说了下去。
(飞雪注:艾芜20世纪20年代在云南边疆、缅甸和马来亚等地,当过小学教师、杂役和报纸编辑,并两次差点病得差点死去。因为同情缅甸的农民暴动,1931年被英国殖民当局驱逐回国到上海。那些流浪的生活大量放映在了他的作品里,揭示了社会底层劳动人民的痛苦生活。他的作品具有鲜明的抒情风格和浪漫情调。我读艾芜的书,他娓娓道来的轻声细语像川西坝子清晨竹丛里逸出的炊烟,轻轻漫过农舍,田埂,在稻田上飘飞,偶尔传来一两声鸡鸣,中间有多少怀念,同情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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