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霞渐渐画满了西边的天空,恰似那次梦醒后用指头沾满颜料在画纸上随意的涂抹。走在回校的路上,回想着今天奇怪的所遇,脑瓜不觉进入迷失的状态。车辆从旁边呼呼地掠过,可我只是抚掠着路旁的花树,花儿们都蜷缩了白日里的手脚和笑脸。突然,我的眼前一亮,双眼瞪着花树旁边一个长长的暗紫色盒子。我弯下腰去……
这盒子足足有两尺多长,却仅仅三指多厚,紧紧靠着花树的根。我蹲下来,双手伸向这盒子,可我的手连同胳膊和整个身子开始可怕的颤抖,我又急忙将手收了回来。我脑海中开始闪现小学课本里鲁迅老前辈那次在坟场的遭遇,而和他不同的是我还有一点点相信鬼,虽然我以前平日里也常常坐在家门口的几个坟头上玩儿。不过,强烈的好奇心终于战胜了那一点恐惧,我又伸出手去,指尖慢慢接触到盒子。
啊!我猛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感觉,自手指刹那间传遍了周身——好凉啊!我的手指和手掌轻轻抚摸着盒子的上皮,还略微感到一丝的滑腻,那是晚露留给大地万物的浪漫,没想到也让它摊上了一份儿。我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托起,盒子是超乎我意料的轻;赫然展现在我的眼前,上面是看不懂什么形象的图画,在斑斑晚露的点缀下更显得模糊。接着,我想打开它,可我转念一想,时候不早了,回去再看吧。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盒子夹裹在肋下,飞快地往学校赶。
到了学校,夜已将深,肋下的盒子显得越来越重,就像抱着一个大活人。反正到学校了,我也不再怕了,就攒了最后一把力气,噔噔噔一口气爬到了五楼。拐进宿舍,一侧身,将盒子横放在桌子上。
可把我累坏了,满脸的汗渍箍得脸皱巴巴的。我忙进卫生间洗了把脸,正欲出来,忽然感到小腹极度的不舒服,怎么了,我感觉了好长时间才明白。原来我一个下午下来,光顾考虑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儿了,却忘了撒尿,夹着盒子走在路上的时候,奇喜带来的兴奋使得注意力太集中了,竟把这天大的事儿给疏忽了。好爽啊!随着一注热泉喷涌而出,我小腹的不适感渐渐地消失了。
宿舍里亮着灯,却没有人,好久没有这么静了,我开始仔仔细细观察这个盒子。皎洁的白炽灯光下,盒子表面折射出绚丽的光华,异样的神采显得从未目睹过的高贵。我左看右看,猛然发现一行行字迹,经过仔细的辨认,竟然是汉字,还是繁体的。第一行字很大,写的是“人皮皮影燕寒婉”,下面是“本皮影只能在每周周二上午十点——十二点和周四上午八点——十点两个时间段打开,且自开始使用之日起仅能用半年,用完后请选择一不显眼处扔掉,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这天晚上,我把盒子轻轻放进橱柜里,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这些事儿,我几乎第一次睡得这么早,但我也做好了它晚上出来作祟的准备。可再一次出乎意料,这一觉我睡得太过瘾了,两年多来我都没睡过这么好,醒来后我想肯定是那盒子给我带来的好运,难道它还是个镇宅之宝。一看课程表,竟然两节都有课,本来我不想把它显露给别人的,可出于难耐的好奇,我就把它装进我的一个狭长的包里去上课了。路上当然引来无数怪异的目光,本来就很怕羞的我更不敢往边儿上看了,我飞快地穿过人群,步入教室,坐了下来,把包横放在课桌的空档里。
第一节下课了,九点五十五了,老师还没来;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啊!老师还没来,同学们一个个渐起了怨言。突然,班长站起来,面向我们后面,左手捏着已经很旧的手机道:“咱老师今天有点儿个人私事要处理一下,这一节课上自习!”教室里一片哗然,很多同学都站起来准备走了。
我暗自庆幸,这回终于能看个究竟了。我就趁人不注意,从包中轻轻掏出那个盒子,怀着无比激动万分惊慌的心情打开了盒子,盒子里……
哇!果真是一张人皮皮影,皮肤完好保持着健康的黄色,从上到下:头部、上身、下身、两大臂、两小臂、一双手一处处都雕画得微妙外肖,鼻梁上还戴了一副金边眼镜,可爱极了。
哎哎……这皮影飘了起来,到了过道上,他博士般地走着上了讲台,引来同学们诧异的目光,男生像见了超级靓妹,女生像见了酷毙帅哥。虽说没有主杆耍杆之类操导,他像个真人一样,一个个动作有板有眼,可就是说起话来嗡嗡作响,令人难辨所云。
他开始讲了:“王国维的人生三境界: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为伊消得人憔悴……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我怀着超出其他同学一万倍兴奋的心情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和可能听懂的每一个词语,同时还暗带骄傲地观察着班上其他同学的超常反应。忽然,坐在我前面的那个小女生小声嘀咕开了:“这老师咋这样呀,不上课还不提前说一声;刚请过假,本来以为可以自在一会儿了,他咋有莫名其妙地来了;来了你也该给我们解释一下,或者谈谈有啥要紧的私事儿;这可好,一个字不提,就知道讲课,真讨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