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六)
举行完升旗仪式之后,周一早上的第一堂课对卡卡来说有点异常,因为有人缺席,有人缺席在这个时候的文科班很正常,但这次没有来的人是阿雪。同时小温州显的坐立不安,卡卡重拾已经被自己在脑海里抹杀了的念头: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一上午的课马上就要上完了,小温州坐立不安的程度也在不断的升级,最后忍不住问大姐道阿雪去干嘛了,今天怎么没有来啊?虽然正在上课但大姐仍然用比较大的分贝笑道我哪知道啊,上周未她不是和你走的吗?
上午的课结束了,卡卡走出教室,拿着饭缸子准备去食堂打饭。当他在走廊里刚转过一个弯之后,与他擦肩而过了一个拎着书包正在往里走的人,卡卡没有去看,但他已经知道那个人是阿雪,因为她身上的那种香味对卡卡来说是太熟悉了。这种味道从他的鼻子进入他了的身体,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不受卡卡控制的开始欢呼雀跃起来,这种欢呼雀跃让卡卡不自禁的回头看了一下,出现在她眼中的阿雪头发有点乱,显的不像往日一般有精神。卡卡看不到她的眼睛,但卡卡想象的到,那一定是一双因为失眠而略微发红的眼睛,而且依然美丽。她的脚上穿着一双硬底儿军钩棉鞋,但走在瓷砖地上依然让人难以相信的不发出半点声音。卡卡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但可见她近乎变态的谨慎。
而正是这种近乎变态的谨慎让她不知如何选择,卡卡,眼镜,产子,小温州这四个人就像是一道单选题的四个答案一样让阿雪犯难,拥有选择权在有的时候反而是痛苦的,极端的痛苦。卡卡看着阿雪的背影慢慢的消失,他没有半点的怨恨,反而有一点同情,或者说可怜。
这一天的最后一堂课是语文课,英老师准备了一套卷子准备来一次小测验。英老师特别嘱咐了这次的作文要认真的写。卡卡看了一下那作文的要求,那是一个命题作文,题目为“考验”。这两个字让卡卡浮想连篇但却不想下笔。这一堂课柱子也去了,坐在卡卡身旁的他写作文的时候很用力,笔尖触碰在卷子下面的书桌上发出“砰砰”的响声。小温州对这种声音很敏感,草草的答完了卷子,交卷走人了。小温州走后,卡卡也几乎把卷子答完了,于是也就把卷子交了,但他的卷子上留下了一片空白,因为他没有写作文,一个字也没有写。
(一一七)
春风化雨,阳光普照,小草静静的生长,依然一片喜人的生机盎然。但班级里却着一种树倒猢狲散的氛围,觉着高考无望的已经不再上课,开始为自己找别的出路。柱子就是其中之一,他的家长用六万块大元给他买到了一个体育学院的门票,对柱子的唯一要求就是体育测试得达标,至于高考随便有个成绩就可以了。
所以每天早上都可以看到柱子在操场上肩披一条毛巾跑圈儿,有的时候还左扭右扭的练习竞走,十分搞笑。但柱子并不因为此而十分开心,他很心疼那六万块钱,他家有钱,但那些钱中的每一分每一毛都是他的父母用辛苦换回来,所以他对此耿耿于怀。与卡卡在一起的时候他总会不停的对卡卡道你说我是不是一败家子儿,六万块啊!
老猪准备报考警校,虽然分数不算高,但对老猪来说还是需要努力的,所以竟然经常可以看见老猪拿着本书在自习室里用功。
坐地当然不用说了,政法大学成为他高考的目标,那是一所让所有文科班学生向往的学府,随着高考的临近,他的努力也越来越变态,比如说在他值日的时候你就会看到他一手拿着拖布拖地,而另一只手却拿着本习题集看个不停。有一天一边拖地一边在脑子里做题的他不小心拖到了一位女生的裤腿儿上,他当即道歉道对不起啊,拖(脱)你裤子了。引来笑声一片,那是坐地的口误,还是他故意这么说的卡卡无法肯定,因为最近他发现坐地是一个有点“蔫坏”的人。
而阿雪依然让卡卡看不明白,不知道她是想去浙江还是想留在这里,那个周六的上午她没有去面试,但下午呢?又或者面试一直持续到星期天。所以卡卡什么也不能肯定,但阿雪一定有她不为外人所知的打算的。对阿雪卡卡已不再信任,自从那次她和小温州走了以后,虽然他们最终没有真的成为男女朋友。
好像每个人都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条路,但在高三这个十字路口,卡卡依然迷茫。
(一一八)
在高考之前,报考的日子先来了,英老师给每个人发了一张报考单子,而同学们也都先把功课放在一边研究起自己的去向。英老师特别强调道大家填写的时候一定要认真,不能有任何涂改,报考单都是按人数发给学校的,如果一旦你填错了那就只有你自己去教委要了。
听完英老师的叮嘱,每一个人都开始认真的在那张看起来很薄的纸上溥涂写着自己的未来,边写边想,三思之后才下笔。柱子最早填写完了,他只报了一个志愿,就是那个体育学院。而坐地就比较慢,他先用铅笔填,填完之后检查一遍,没发现错误之后再用钢笔在报考单上沿着铅笔的字迹重新涂写一遍。卡卡也很快的填写完了,文科这些专业没有他太喜欢的,所以也就没有思量的报了志愿。小温州不知是要在这儿报考还是得回家去报考,由于他家生意上的一些事还无法确定,于是他也就先在这报上,以防万一。
小温州手握钢笔,字迹工整的写着,卡卡与柱子把报考单交上去之后,开始在坐位上聊天,两人说起了那个传说中的将会发生在一九九九年的世界末日,眼镜也加入了讨论,是真是假三人说了半天也没有结果。小温州听了三人讨论放下了笔道一九九九年确实是有说头的,好像是一本叫什么《创世纪》的书里写的,一九九九年还正好赶上咱们高考,你说要是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了,然后碰上世界末日咱们多倒霉,唉,一九九九。三人听后点头称是。小温州重新拿起了笔,正填到出生年份,只见他在年份的一栏里写下了四个字:一九九九。
经过英老师的批准,小温州一个人去教委拿新的报考单去了。其它大部分人已经填完,也都将报考单交了上去,没有交的只有阿雪,而她正在不断的写着,最终写完交了上去。在阿雪填写的时候卡卡就想看一看她填的是什么,但他不能去,因为他没有任何理由去。当阿雪把报考单交上去后,卡卡借着问英老师题的机会看了看放在最上面的那张属于阿雪的报考单。如果阿雪想要报浙广,她的那张报考单上将会在“是否报考艺术类院校”一栏里打上一个钩。而恰巧就是这一栏被英老师放在上面的一支笔挡住了。当卡卡问完英老师问题之后,卡卡还没有搞明白,于是他旁若无人的走上前将那支笔拿开,阿雪的报考单在他的眼睛里一览无余,他的这个动作让全班同学吃惊,阿雪面无表情。
卡卡的这个动作确实有点莽撞,这种莽撞传达给班级里所有的人包括英老师在内一个信息:卡卡仍很在意阿雪,或者说仍就对阿雪十分的喜爱。
卡卡走回自己的坐位时,英老师低着头没有看他,全班同学也是这样,干着自己手中该干的事情。坐定之后,卡卡开始后悔刚才的莽撞,但他确实看到了阿雪在那个地方并没有打钩,具体报的什么地方卡卡并没有看清,但他知道肯定与浙江无关了。
(一一九)
对待卡卡与阿雪这件事情,全班同学包括各科的教学老师都有着自己的看法,想必这件事情八成会成为老师们在办公室里茶于饭后的谈资。
英老师与阿雪的感情可以用情同姐妹来形容,两人都住在寝室楼里,几乎每天晚上在用功之后阿雪都要到英老师的寝室里深谈,谈论的话题自然会涉及到卡卡,所以说英老师的意见对阿雪的影响很大,而英老师对这件事的看法却是让卡卡不愿去猜测的。
历史老师与政治老师是反对的,多年的教学工作让他们都成为了语言学家,他们会在讲课的过程中巧妙的表达出他们对这件事的看法,全班同学都可以听的懂的,当然也包括阿雪。在他们的眼里阿雪将来会是一位有大出息的人物,是卡卡所配不上的。
英语老师潇洒,只教她的课,不多说一个字,此事与我无关是她所想表达的。而数学老师在课堂上表达了他对这件事情的支持,因为他的现在的老婆就是他的高中同学,这是他在课堂上亲口说的,当然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卡卡的数学成绩在文科班里算得上出类拔粹,给他长了不少面子,他对卡卡喜爱有加,对卡卡表示支持也就显的很自然了。
在同学当中,柱子当然是支持卡卡的,这种支持是无条件的,因为这近一年的时光让两人沉淀了太多的友情。而老猪夹在柱子,卡卡与大姐之间对这件事情保持了回避的态度,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班级里女生的态度卡卡不太了解,大姐是阿雪在这个班级里最好的朋友了,她是一个处处为阿雪着想的人,有一次卡卡邮购了几本书,大姐偷偷的观察了卡卡邮购的倒底是什么书,她这么做的动机很好猜测,她想更多的了解卡卡,然后帮助阿雪做出她的那个难以选择的选择。而女生中还有一个叫伍彩霞的将卡卡一棍子打死,她认为卡卡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她和阿雪的关系也比较亲密,和历史与政治老师一样,她很想将阿雪从卡卡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伍彩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生长于农村广阔天地中的她身材高大,在挤公车的时候经常被小学生称做叔叔,称她为叔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的嘴唇上像大老爷们那样长有胡子,每天早上女寝里大家都在镜前梳妆的时候,伍彩霞却与众不同的在刮着胡子。她的运动神经很好,翻开校运动会的记录册,你会发现女子项目里的大多数记录都是由她保持的。她是一个开朗的人,性格很好,无论怎么开她的玩笑她也不会生气,所以她的人缘很好。对伍彩霞卡卡是抱有好感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得罪了,让她站在了与卡卡的对立面上,在阿雪这件事情上得不到她的支持。她经常会在卡卡或者阿雪面前哼唱一首郑智化的老歌:
阿飞和他的那个女人
离开家乡在台北混了几年
阿飞曾有满腹的理想
事到如今依然一事无成
阿飞开始学会埋怨
开始厌倦身边所有的一切
阿飞每次生气的时候
那个女人显得特别可怜
这样的日子一天一天
阿飞花掉身上仅有的钱
阿飞付不起房租买不起烟
吃饭喝酒都靠那个女人 (一二零)
柱子走了,不再在学校里出现,他准备专心锻炼身体,以应付体育学院那并不容易通过的体育加试。他也不在那个同卡卡租的房子里住了。搬走的那天两个人心情都不是很好,卡卡帮着柱子整理他的行李与书架上很少有人动过的属于他的书,临走时两人约好毕业再见。
六万块对于还是学生的卡卡来说是天文数字,但卡卡觉着这六万块挽救了柱子。自从与微微分手以后,柱子就开始不要命的喝酒,他曾经将两瓶啤酒灌在一个暖水瓶里然后一口干了,如此酗酒的柱子总会在喝醉之后闹事。
有一次在他喝大了的时候,一辆小轿车的车灯晃了他一下,他不依不饶的要捅那个司机,当时柱子经常带着一把蒙古刀在身上。那天晚上卡卡死死的抱住了柱子,用曾经一起说过的豪言壮语质问他,但这一切都没有用。最后是卡卡,老猪,棍子,还有黑子四个人一人抓住他的一支手脚愣把他拖上楼的。但上了楼的柱子仍然没有冷静下来,他哭着笑着,他的眼神很可怕,像是胸痨病人吐出来的痰一样混浊不清而又让人毛骨悚然,那里面充满了绝望。那天晚上老猪不是很情愿的说出了两个字:可怜。
如今的柱子重新恢复了自信,因为一所不错的大学正在向他招手。背着行囊离开的他脸上充满了欢笑,好像忘掉了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卡卡站在窗前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回想这半年吃住在一起的时光,回想着曾经有过的喜怒哀乐,心中唯有祝他一路好走。
卡卡独居的日子里,他尽量的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而阿雪对卡卡来说依然若即若离,卡卡已经习惯了这样,不再着急。倒是竞争对手少了一个,小温州和柱子一样也走了,他要回到家乡去参加高考。
虽然只差了那么一点点,但最终没有将阿雪追到手的小温州走的很气派。曾经被卡卡看到过的那辆银色奔驰在学校午休的时候开到了校园里,然后平时穿着不修边幅的他一身西装革履的向奔驰走去。车门被打开,小温州双手揣兜弯腰上车。在车开走的时候,他不停的环视着这个学校,好像在寻找什么他丢失或者没有得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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